“夫人!”


    祁安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歲檸側身避開,快步閃身一記手刀將祁霖劈暈過去。


    全程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但卻看得祁安瞠目結舌,他怎麽都沒想到,歲檸居然會有如此身手!


    而在這過程中,歲檸還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往祁霖身體裏輸送了幾絲妖力。


    眾人合力將祁霖放在床榻上。


    不一會兒祁霖便悠悠轉醒,但他似乎從一個極端又發展到了另一個極端。


    祁霖滿臉驚恐的看著眾人,整個人瑟瑟發抖,“你們是誰?!不要打我!”


    說著他便將自己蜷縮起來,十分害怕的往床角邊抱頭躲去,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不要打我!嗚嗚不要……”


    見狀,歲檸擰眉看向祁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理說有她妖力的加持,這會兒應該已經清醒過來了才是,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祁安自知瞞不住,無奈解釋道:“夫人,大人這病症是小時候留下來的。”


    祁霖的生母王姨娘生性偏執,卻極愛祁父。


    起初她還隻是通過一些小打小鬧吸引祁父的注意,祁父也因責任會象征性的前去看望。


    但這樣的小把戲一多,祁父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用心,後來除了看望小祁霖,便不再踏足後院。


    而這也讓王姨娘找到了突破口,每每試圖通過虐待小祁霖來挽留祁父。


    漸漸的她開始變本加厲,小祁霖身上變得遍體鱗傷,還時不時的感染風寒。


    之後,她甚至不惜給小祁霖灌下不知名的秘藥,食之讓人理智盡失、痛苦不已。


    每當她需要時都會給小祁霖灌藥,小祁霖也從一開始的傷心難過變得漸趨麻木起來。


    小小的身軀僅僅半年,就被王姨娘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隻剩一副皮包骨。


    祁父後來無意間發現了王姨娘的惡行,這才將小祁霖放在老夫人膝下教養。


    但那會兒已經晚了,藥性已入七經八脈無法解除。


    小祁霖也因此經常會失控發狂,看得祁老夫人心疼得直抹眼淚。


    最後還是得到雲遊四處的神醫出手,將所有藥性逼至丹田內,這才穩定了下來。


    但還是固定每個月圓之夜就會發作,那時他也才不過隻有五歲。


    祁安是家生子,也是從那時起他便一直陪著祁霖,因此祁霖所有的痛苦與委屈,他都看在眼裏。


    祁安‘撲通’一聲跪在歲檸麵前,紅著眼眶哽咽的祈求道:“夫人,大人這些年實在是太苦了。”


    “我雖然不懂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請善待我家大人。”


    從小到大,大人便隻從老夫人那裏感受到一絲溫暖,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冰冷的。


    平時也總是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仿佛任何事情在他心裏都泛不起一絲漣漪。


    如今隻有歲檸的出現,才讓他稍微有了幾分人氣。


    如果可以,他希望大人以後可以過得幸福一些。


    接收了這些信息,歲檸心中五味雜陳。


    她明白祁安的意思。


    祁霖的遭遇確實令人同情,但她注定給不了他想要的幸福,從一開始她們就已經有了結局。


    歲檸欲言又止,“你先起來吧,當務之急是盡快讓祁霖恢複理智,或許……他的狀況並非無解。”


    祁安搖了搖頭,“沒用的,當年老夫人請了無數神醫,尋了各種辦法都沒能將大人治好,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


    “夫人,小的能看得出來,大人是喜歡您的,您能否留下來陪陪他?”


    祁安目露期待的看著她。


    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但現在的大人明顯不願讓他人靠近,如今隻能讓夫人試試。


    歲檸點頭答應,正好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藥。


    “好的,我等就在門外,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隨便吩咐。”祁安萬分感激,當即便帶著其他人退出了房間。


    此時,房間裏隻剩下祁霖和歲檸兩個人。


    見所有人都出去了,祁霖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怯生生的看著歲檸。


    歲檸沒有急著去接近他,試探性的問道:“祁霖,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歲檸。”


    祁霖愣了半晌,眼尾泛紅,淚水在眼眶裏不住的打轉,“阿檸……”


    歲檸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祁霖竟還能認出她,笑著點了點頭,適當的提出了請求。


    “對,我是阿檸,我能過來找你嗎?”


    “不……”祁霖麵色糾結,抿唇問道,“如果阿檸過來,會打我、罵我嗎?”


    歲檸搖頭,“不會。”


    “那會在我身上紮針針嗎?”


    “……不會。”


    “會用開水燙我嗎?”


    歲檸沉默片刻,搖頭道:“不會。”


    她明白,這或許就是祁霖小時候所遭遇的事情。


    他身體裏的藥,應該是讓他短暫激發了幼時的痛苦回憶,現在的祁霖可以說就是幼時的小祁霖。


    祁霖一直注意著歲檸臉上的表情,見她說的都是真心話,漆黑的眸子中這才燃起了亮光。


    “最後一個問題,你會給我喝好痛好痛的藥嗎?”


    歲檸還未開口,空間裏的六六已經受不了了。


    隻見它捏著小手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嗚……檸檸,小祁霖也太可憐了……”


    “那王姨娘還真是喪良心啊!”


    許是在第一個小世界親手養過小崽子,此刻歲檸心裏聽得也很不是滋味。


    祁霖看到歲檸不說話,眉頭微皺,眼眶中的淚珠頓時就像掉了線的珍珠似的,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抱住膝蓋,委屈巴巴的小聲抽泣著,“阿檸也要給我喂藥嗎?果然……我一點也不惹人喜歡……沒有人喜歡我…...”


    爹爹不喜歡他,娘親也不喜歡他,府裏的所有人都討厭他……


    歲檸無奈歎息,終究是動了惻隱之心。


    她快步上前蹲在他身前,動作輕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沒有,我不會給你喂很痛的藥,也不會傷害你。”


    被突然觸碰祁霖渾身一僵,但感受到歲檸溫柔的動作和聲音,他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他抬起淚蒙蒙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歲檸笑著繼續說著,“你很好,那些傷害你的人是他們不對,還是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都有誰呀?”祁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歲檸,迫不及待地問道。


    “有祖母、祁安,嗯……還有祁硯之。”


    從六六那接收的信息來看,祁硯之雖然因為父母的原因,這麽多年來一直對祁霖不待見。


    但在那之前,他也是喜歡祁霖這個哥哥的。


    雖然兩人不常見麵,但他總是會時不時的給祁霖送一些小玩意。


    雖然最後那些東西都被王姨娘扔掉了,但不可否認一直以來他都在意祁霖。


    隻是後來父母雙亡給他的打擊太大,讓尚且四歲的他無法再坦然對待祁霖罷了。


    彎起手指數了又數,祁霖目光期待的看向歲檸,問道:“那阿檸呢?阿檸也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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