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膳房。


    晚膳時刻,飯菜飄香,廚娘們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


    “王嫂,剛剛我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打了那小丫頭,萬一後院那位找我們麻煩怎麽辦?”


    歲檸雖說如今的身份有些尷尬,但論身份畢竟還是他們的主子。


    她們如此行事,若是日後被大公子和老夫人知曉了……


    左思右想,李嫂到底是膽怯了。


    而王嫂顯然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麵無懼色,“怕什麽?這麽多天過去了,你看咱們大公子有搭理那位嗎?”


    “你也甭自己嚇唬自己,這幾天我們送過去的飯菜我看她吃得挺香的,也沒見她放出半個屁來。”


    被被克扣下來的飯菜,大家打包帶回去,還能改善夥食。


    另一人幫腔道:“就是,那位明顯是個好拿捏的,況且大公子和老夫人,有誰拿她當回事?”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們已經料定歲檸是個軟弱可欺的,就算這事真鬧開了,到時候祁老夫人和祁霖不管,她們便不怕。


    突然,王嫂神神秘秘的說道:“聽我家那口子說,二公子在邊關打了勝仗,不久就要回京了!”


    其他廚娘皆麵露欣喜。


    如果真是這樣,按照慣例她們每個人都會得到不少賞賜!


    “都知道老夫人最疼二公子,這段時間我們可得好好幹才行!”


    這要是幹得好,到時候賞賜鐵定不少。


    廚娘們心裏一個個都美滋滋的,幹勁十足。


    然而這時,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傳來,瞬間打破了她們的美好幻想。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兩碗餿掉的飯菜被粗暴的甩在灶台上,濺出來的飯菜渣滓灑落一地。


    看著眼前懷抱著貓咪,麵色慍怒清冷如仙的女子,王嫂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沒想到這位被皇上交換而來的夫人,竟長得如此絕色。


    但回過神來,王嫂很快就明白了她的來意,“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歲檸麵若寒霜側眸掃了她一眼,並沒有搭理,隻看向秋霜問道:“方才你來取餐,是誰打了你?”


    “小姐……要不算了吧。”秋霜有些膽怯的小聲說道。


    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給小姐惹麻煩。


    歲檸有些恨鐵不成鋼,冷聲說道:“你是我的丫鬟,被人欺負了我自要為你討個公道,否則還真讓哪個不長眼的以為本姑娘好欺負!”


    聞言,秋霜鼓足勇氣伸手指向了王嫂子。


    “你要幹什……啊!”


    話剛到嘴邊,王嫂就被歲檸一個巴掌打摔在地,登時門牙就被打落了兩顆,口中不斷有鮮血流出。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


    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嬌弱憐人的美人,居然會有這般力氣!


    歲檸冷眼看著地上的王嫂,拿出手帕頗為嫌棄的擦了擦手。


    “看到了嗎?日後若再有人欺負你,就這樣給本姑娘狠狠的打回去,死不了就行。”


    廚娘們攙起王嫂子,看著她臉上腫得老高的大包,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在祁府就算是老夫人都沒這麽對待過我們這些下人!”


    “是啊,老夫人最是心善,你這樣簡直沒王法了!”


    歲檸視線冷凝,目光銳利的看著眼前這群人,“既然是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誰給你們的膽子來質問我?”


    感覺到歲檸身上的強勢威壓,廚娘們個個心驚不已。


    不知為何,她們竟然從一個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壓迫,讓她們不禁心生恐懼。


    而此時,歲檸冷如冰渣般的聲音繼續在她們耳邊響起。


    “你們天天給我吃殘羹冷炙,我還以為是這祁府快過不下去了,原來是有人想讓我過不下去了。”


    廚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試圖為自己開脫,“冤枉啊,姑娘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平日裏我們都是緊著老夫人和大公子吃的,姑娘那邊屬實是沒辦法……”


    “是嗎?”歲檸冷笑道,“我這人自私的很,既然我吃不好,但索性大夥以後就都別吃了。”


    話落,六六就從歲檸的懷中一躍而下,開始在灶台上各種砸鍋摔碗。


    劈裏啪啦,膳房內湯湯水水灑了一地,方才廚娘們精心準備的膳食全白費了!


    “造孽啊!這些可都是老夫人和大公子今晚的膳食!”


    廚娘們氣不過,一個個掄起棍棒就要追趕六六。


    歲檸在旁邊看著,關鍵時刻伸腳輕輕一絆,廚娘們皆姿態滑稽的摔成了一團。


    “我還是那句話,今晚我要吃到正常的膳食,否則今日全府上下就都陪著我一起餓肚子吧。”


    把話撂下,歲檸便帶著秋霜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經過這一番折騰,廚娘們也知道歲檸並非善茬,一個時辰後果然老老實實的端來了晚膳。


    秋霜此時既欣慰歲檸如今立起來了,但又擔憂會因此惹來麻煩。


    “小姐,我們這般大鬧,若是祁大人知道了……”


    歲檸心情頗好的幹了兩碗大米飯,“無妨,我有分寸。”


    知道了才好呢。


    這麽大動靜,她就不信他今晚不過來。


    ------


    祁老夫人院中。


    看著眼前樣貌與兒子有三分相似的大孫子,祁老夫人神色複雜,“霖兒,硯之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如今年事已高,也不盼別的,隻希望你與硯之能平平安安、和和氣氣的,就已經滿足了……”


    因為父母輩的原因,祁霖與祁硯之雖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隻要一見麵就總是劍拔弩張的。


    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但作為祖母,她總還是會希望兩人能好好的。


    祁霖長身如玉,此刻端坐在座位上,有種說不出的矜貴。


    他明白祁老夫人的意思,應聲說道:“祖母放心,我會與二弟好生相處的。”


    祁老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你難得有空閑,今日便陪我一起用膳吧。”


    之後兩祖孫又聊了會兒天,隻是遲遲不見膳房送來晚膳,直到天黑了才見丫鬟們急匆匆的擺上膳食。


    “今日的晚膳怎得這般晚?”祁老夫人隨口問道。


    那丫鬟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老夫人,據廚娘們說,是住在後院的那位夫人帶著一隻貓……砸了膳房。”


    祁老夫人有些不明所以,“這……”


    “祁安,到底怎麽回事?!”祁霖麵色慍怒的看向自己的貼身守衛。


    從祁安嘴裏得知事情始末,祁老夫人和祁霖都沉默了。


    許久,祁老夫人才開口說道:“這段時間確實是我們疏忽了,她到底是皇上送來的人,就算不喜歡還是要好生安置著,免得旁人說閑話。”


    她明白祁霖心中的苦,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左右她們祁家日後添雙碗筷,好生養著便是。


    “孫兒會處理好的。”祁霖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眼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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