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熄了燈,上床躺在外頭,輕輕地拍著小葫蘆的背:


    “小葫蘆,乖乖睡吧。”


    小葫蘆問:


    “睡醒了你還在嗎?”


    “我當然還在啦。”


    江近月指著窗上水波的紋路道:


    “你看,小葫蘆,我們在船上呢,船沒靠岸,娘去哪裏呢?你不用擔心。”


    於是小葫蘆放下心來,枕著她的胳膊準備睡覺。


    江近月摸摸他的小腦袋,突然就有些後悔了。


    她原以為把他留在國公府,才是對他好的做法,可是小孩子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


    她有爹爹的事要查,可是她的孩子也同樣需要她這個娘親。


    不然他所受到的傷害,不是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多嗎?


    小葫蘆呀小葫蘆,他來到自己身邊,實則是個意外,但如今卻已成了她心底最重要的存在。


    “你怎麽就來了呢?你是從哪來的,還一下子長這麽大了。”


    江近月輕聲感慨。


    小葫蘆在她懷裏認真地道:


    “我是從架子上長出來的小葫蘆。”


    江近月抱住他,捏捏他的小臉蛋:


    “小葫蘆,娘不和你分開了,好嗎?”


    小葫蘆已經有些困意,他點點頭,拖著聲音道:


    “那我明天不生氣了,就到這裏吧。”


    他又問了一句:


    “娘你生氣嗎?”


    江近月不解地問他:


    “小葫蘆,娘為什麽要生氣呀?”


    小葫蘆說:


    “我天亮的時候說你可以走,但是晚上我又來找你了。”


    江近月聽完更愧疚了,她側過身,對小葫蘆道:


    “這不是你的錯,小葫蘆,是我不好,我沒讓你覺得安心,所以你才會這樣的。”


    小葫蘆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江近月動作輕柔地給他拍背,於是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


    渡口邊,母子二人離開後,陸晏廷獨自一人乘車回去。


    來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孩子陪著,回去時連小葫蘆都沒了。


    這幾日的天驟然冷下來,京城以極快的速度入了冬,夜裏冷峭的寒風像發了狂般在馬車外肆虐著,街道兩邊的枯樹被吹得嘩嘩作響。


    馬車行了約莫一刻鍾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陸晏廷手裏還撥弄著小葫蘆來不及帶走的九連環,察覺這動靜,冷聲問:


    “怎麽了?”


    外頭的車夫回道:


    “世子,是常大人。”


    常玉京因為之前失察妄斷的緣故,被貶了兩級,此刻成了玄武門的監門將軍,如今怕是剛下值。


    陸晏廷下了車,走到常玉京麵前,常玉京道:


    “你別怪我,我這人就愛鑽牛角尖,我做事隻認證據,不查出問題誓不罷休。”


    陸晏廷平靜道:


    “是,你有你的原則。”


    他是個綱紀分明之人,隻怕陸晏廷有一日犯了事,第一個來抓他的便是常玉京。


    “不過此番是我失算,我隻猜到一半,你的表妹和寧珩有關係,但我沒想到,那人不是寧珩。”


    陸晏廷精致的眉眼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冷淡,他雖總是一副從容的模樣,可這一回,他的麵上卻帶了些疏離。


    “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


    常玉京聞言,正要接著問,陸晏廷卻借口公務繁忙,先行回去了。


    ……


    回到國公府後,他坐在空蕩蕩的歸鹿院中,繼續處理公務。


    肩膀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是前幾日陛下砸來的那個硯台所致,這些時日事忙,他沒顧得上處理。


    陸晏廷撩開衣袍一看,那處紫黑一片,他隨意弄了些藥灑上去,繼續忙著手中的事。


    直到半夜,他走到內室,拿了寢衣去沐浴,見她還躺在上頭未睡,滿室馨香,嘟囔著讓他快些。


    陸晏廷連忙走上去,看她巧笑嫣然,心頭也泛起暖意來。


    可一眨眼,那拔步床上空蕩蕩,哪有什麽人影?


    是啊,他們母子走了,歸鹿院的一草一木,也像是沒了生機,連帶著他這個人也頹唐下來,散著死氣。


    其實這樣的日子他再熟悉不過,從幼年到成人,他日複一日地如此度過,認識她不過三年多而已,生活已經天翻地覆。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離不開她了呢?


    陸晏廷沐浴過後,走到床邊枯坐了半夜,直到天明時分,他還是沒有入睡,又重新走到桌前坐下,磨墨提筆。


    等清晨的第一束日光透過窗棱照進來時,他喚來青崖:


    “把這份文書送到吏部吧。”


    青崖看到上頭的字,微愣一下,隨即道:


    “是。”


    ……


    趙國的氣候比之大魏更加嚴寒,此刻大魏才入冬,可趙國卻已經是北風呼嘯的時節了。


    攝政王車隊已經抵達趙國邊境,算來約莫還有一個月才能抵達都城。


    小皇帝派來的人早已在邊境遠遠迎接這位權勢滔天的叔父,等車隊一入邊城,便有內監迎上來,站在車旁道:


    “王爺回來了,王爺此去大魏,勞苦功高,陛下命老奴在此設宴,給您接風洗塵呢,王爺快請吧。”


    說話時,那內監好似聽到後麵一輛馬車中傳出微末的動靜,但隻是一瞬而已。


    他沒有放在心上,專注地看著眼前的車架。


    攝政王連車簾都沒有掀開,有些煩躁地道:


    “不必了,本王舟車勞頓,如今累得很,還是改日再說吧。”


    說罷,車隊連停下的意思都沒有,直接進了郡守府邸中。


    那內監看著一箱一箱的大魏珍寶跟著攝政王一齊進了府中,卻是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這些國禮,永遠不會出現在陛下麵前,隻會在攝政王的私庫裏。


    可他有什麽辦法呢,隻得歎息一聲,一揚拂塵走了。


    而剛剛進入別院的馬車上,一個女子手腳皆被綁著,口中塞了布條,眼帶驚懼。


    她的身側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侍女,皆麵無表情地按著她,不讓她再次發出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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