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白父已經不在,帶著他的那個後媽出去了。


    隻有許澤然在家。


    許澤然也就比白亦熙大兩歲,今年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


    他媽給他找了個後爸,他對此都無所謂,跟著他媽就來了。


    正好他媽最近忙著辦婚禮,顧不上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賴在家裏啃老。


    白亦熙到家的時候,許澤然正在廚房做飯。


    早上沒吃,現在有點餓。


    廚房裏,許澤然聽見門口有動靜,探頭看見是他那個弟弟,雙目無神跟丟了魂似的。


    這是被前兩天的那個小男生給渣了?


    怎麽半死不活的?


    他也沒多管,回去繼續煮東西吃。


    那天他就看那小子不像好人,這下好了吧。


    白亦熙也沒注意到他,直接進了房間,一頭倒在床上。


    有點想哭,但又不知道為什麽哭。


    憋的難受。


    趴著趴著,白亦熙都快睡著了,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門外是許澤然,還穿著圍裙,來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可能是因為睡了一覺,白亦熙還真覺得有點餓了。


    剛剛在火鍋店都沒吃多少。


    白亦熙坐在椅子上,等許澤然給他盛飯。


    是很家常的清湯掛麵,上麵還臥了個荷包蛋。


    許澤然坐在他的斜前方,低頭吃麵。


    白亦熙聞著味兒被勾起食欲,也埋頭吃起來。


    吃著吃著,剛剛憋住沒流的生理鹽水就這麽拌進了麵裏。


    更鹹了。


    都不好吃了。


    他也沒出聲,就這麽安靜地落淚。


    直到鼻涕堵住鼻孔,呼吸不暢,白亦熙下意識吸了一下,許澤然才發現對麵的人哭了。


    不是,有這麽好吃嗎?這就哭了?


    許澤然一時覺得繼續吃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那碗麵都要變成清湯麵了,顯然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


    他這時候出聲的話,會不會太冒昧了?


    白亦熙自然知道許澤然發現了,但他現在忍不住,淚腺不受他控製了。


    索性把碗一推,趴在桌子上悶頭哭。


    許澤然這下是真不敢繼續吃了,起身過去安慰人。


    “怎麽了?哭啥呀?”


    白亦熙沒動,繼續哭,還不出聲。


    許澤然頭都大了,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來哄。


    “不是,祖宗,你說句話啊。”


    白亦熙搖頭,順便擦個眼淚。


    “跟哥說說,是不是上次來找你那男的欺負你了?”


    白亦熙還是搖頭。


    他現在就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他哭一會兒就好了。


    但許澤然不明白,還在旁邊溫聲細語地哄。


    “不是他?那是誰啊?跟哥說,哥幫你報複回去。”


    一時間,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白亦熙不肯抬頭,許澤然也不敢走。


    碗裏的麵也早就坨了。


    白父和許媽媽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畫麵。


    許媽媽二話沒說,一巴掌拍在許澤然後腦勺。


    “許澤然!你是不是欺負你弟弟了?你欠收拾了是吧?”


    許澤然冤呐,這跟他有什麽關係啊?


    “不是,媽,不是我!”


    “那你弟弟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這不在哄著呢嘛。”


    他媽真是寶刀未老,這巴掌還是那麽結實。


    白亦熙也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回來,連忙抹了抹眼淚站起身。


    “不是的許姨,澤然哥沒欺負我,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許媽媽上前幫他擦幹臉上的眼淚,說:“要是受欺負了就跟你哥說,你哥小時候學過跆拳道,能幫你打回去。”


    白亦熙一瞬間破涕為笑,“沒人欺負我的,許姨。”


    “沒事。”說著,許媽媽又看向餐桌,“怎麽就吃這些?許姨給你做,想吃什麽?”


    “都可以,許姨做什麽都好吃。”


    “那行,小熙你先去洗把臉,等做好了再去叫你。”


    “好,謝謝許姨。”


    “一家人客氣什麽,去吧。”


    白亦熙回房間,許澤然也在後麵跟著。


    本來沒想管這麽多的,但他剛剛平白無故被他媽拍了一巴掌。


    他非得問清楚是哪個鱉孫幹的。


    進了房間,白亦熙轉身關門,被許澤然攔住。


    “方便我進去嗎?”


    白亦熙不知道他來找自己是想幹什麽,但想著剛剛對方坐在一旁好心哄他,他就沒拒絕。


    “方便,進來吧。”


    這還是許澤然第一次進白亦熙的房間,比他的房間要大點,還有書桌。


    他就沒有。


    於是許澤然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白亦熙看看他看看自己的床,就近坐在了床上。


    “哥你找我有事嗎?”


    許澤然還在打量他的房間,聞言收回目光看向他。


    “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麽哭,你剛也聽我媽說了,要是被別人欺負了可以找我,所以我想問問,是誰欺負你了?”


    白亦熙沒想到他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一時有些愣神。


    這樣的人,會是假的嗎?


    他能感受到許澤然對他的關心,這是實實在在的。


    和他還是“白亦熙”的時候,周圍人對他的關心是一樣的。


    他好像到現在才發現,這裏的人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冷冰冰,也是有血有肉的實體。


    他能觸摸到,他能感受到。


    許姨對他很好,會給他做飯;白父對他也很好,雖然他離了媽媽,但白父對他的愛一份也不少。


    許澤然對他也很縱容,即便不是親生兄弟,他也會像個親哥哥一樣護著他。


    比如說現在。


    許澤然見人出了神,起身走到他麵前揮了揮。


    “喂!想啥呢?”


    白亦熙眼神聚焦,落在許澤然的臉上。


    皮膚不是很好,有點起皮了。


    這是白亦熙的第一反應,隨後又被自己給逗笑了。


    “沒什麽。”白亦熙搖頭,“沒人欺負我,就是吃飯前在房間裏刷視頻被感動到了。”


    “那你反射弧還挺長的。”


    見人不信,白亦熙也沒多說。


    要不是他從那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白亦熙也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


    所以,就算他說了實話,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還不如不說。


    許澤然也在知道再問也不會問出些什麽,擺擺手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他。


    “以後受欺負了記得跟哥說,哥學過跆拳道,黑帶。”


    “知道了,謝謝哥哥。”


    門口,許澤然突然左腳絆了右腳,差點摔出去。


    走之前嘴裏還嘟囔著,“都多大人了,說話還說疊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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