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放支著下顎,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想笑。


    雲黛淡淡暼他一眼。


    到底沒敢再火上澆油,遲放悻悻地摸了下鼻子,憋住了笑。


    “別生氣了。”遲放哄她,“給你加工資行不行?”


    雲黛鼓了鼓臉,不服氣道:“不用。”


    她不信她還教不會一個成年人算初中數學題!


    她打量著遲放的臉:“你要認真聽哦。”


    遲放一臉認真:“我超認真的哦。”


    他就差把眼睛釘在書上了,怎麽就不認真了?


    “……”雲黛歎口氣。


    幸好,在第三次重複講完之後,遲放終於磕磕絆絆把它算出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歇一會小老師。”遲放坐在地毯上,頭往後靠在沙發上,氣若遊絲。


    “十五分鍾。”雲黛一手摁著太陽穴,在書上勾勾畫畫。


    她讓遲放把她的筆記本拿來,遲放一開始不是很樂意:“不是送給我了嗎?給出去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雲黛瞪圓眼睛:“我什麽時候送給你了?”


    遲放不講道理:“就是送給我了。”


    雲黛被他折磨了快兩個小時,耐性都被磨得差不多了,聞言沒好氣道:“送給你幹嘛?你又看不懂。”


    遲放去捏她的臉:“雲黛同學,你現在很囂張喔。”


    雲黛一把拍開他的手:“我是實話實說,你不要動手動腳。快去拿,我給你在上麵畫重點。”


    遲放覺得她真是膽子大了,以前哪裏敢這麽指使他。不過他覺得這樣很好,他希望雲黛能放下戒備和他相處,而不是總是害怕遠離他。


    隻是他現在合理懷疑她在雲黛眼裏像個傻子,雲黛是在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


    如果雲黛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誇他一句總算有自知之明了。


    雲黛低頭給他圈知識點,遲放趴在茶幾上歪頭看她。他在室內開了空調,溫度比外麵溫暖很多,雲黛的小臉熱得紅撲撲的,不過遲放覺得那應該是被他氣出來的。


    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和她安靜待在一起,離得這麽近,一伸手就能撫摸到她。


    她額前的劉海碎發垂在空中,長長的睫毛在細顫,飽滿的唇珠鮮豔誘人。


    那雙清澈的眼珠微微轉動,與他四目相對。


    下一秒,一個冰涼泛著書香味的東西就迎麵蓋在他臉上,雲黛語氣冷冷:“我臉上沒有字。”


    遲放拿下臉上的東西,是那本數學必修一。


    “這玩意有你好看嗎?”遲放單手轉書,他嗤笑道,“雲黛,你現在真的大膽,還敢拿書砸我。”


    雲黛嗯了聲,問他:“那你要解雇我嗎?”


    “哪舍得啊,雲黛老師。”


    “十五分鍾到了,過來聽講。”


    遲放臉垮了,憋屈又邪惡地盯著手裏的課本,恨不能直接扔窗外去。


    兩個小時後,第一次補習圓滿結束。


    遲放去冰箱裏拿東西,雲黛埋頭趴在茶幾上,將臉貼在冰涼的書麵上降溫。


    遲放拿了兩個蛋糕盒子回來,他喝一瓶冰鎮可樂,難得看見雲黛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好笑道:“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墊墊,待會一起去吃飯?”


    “不了。”雲黛揉了揉臉,“我等會要去醫院。”


    “照顧你姑姑?她親兒子怎麽不陪著?”


    “你不要這麽說。”雲黛嘀咕道,“管易最近有事在忙,而且那也是我姑姑,多照顧也是應該的。”


    對親情毫無感覺的遲放不置一詞,他不能理解雲黛為什麽要為了另一個人這麽賣力。


    “吃吧,時間也不早了。”遲放將蛋糕放在她麵前,不等她拒絕,“特地給你買的,我不吃這玩意,你不要我就扔了。”


    雲黛裝作看不見聽不見,自顧自收拾東西。


    “你今天這麽辛苦教我,要點精神補償又怎麽了?”


    雲黛轉念一想,覺得有道理,主要是她現在腦袋還嗡嗡的,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補習講了太久時間還是什麽。


    她確實是甜食主義,隻不過很少滿足自己。以前是因為不想,後來是因為沒錢。


    雲黛盤腿坐著,她小時候練舞,習慣性挺背,現在也有這個習慣。後背繃直,隻腦袋低著,小口小口抿著勺子上的蛋糕,吃相很文雅。


    遲放笑著看她,感覺她像一隻矜貴的貓。他覺得雲黛就適合富養,什麽都給她最好的,看她柔軟地舒展四肢,都會有種胸腔被填滿的感覺。


    雲黛喜歡咽完東西再說話,舉止很有涵養。


    “一天背十個單詞,一個星期五十個,剩下兩天複習,我補課的時候聽寫,知道嗎?”


    遲放請她補習是真為了提高成績嗎?才不是!他為自己討福利:“我一個人堅持不下來。要不然你每天放晚自習抓我聽寫,又能督促我也花不了你多少時間,你覺得呢?”


    他伸出手指,虛虛抓了一下:“就占用你睡前一點點時間,你總不至於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我吧?”


    雲黛思索一番,看在蛋糕的麵子上同意了。


    遲放彎著眼笑。


    臨走前,遲放送雲黛去醫院。說是怕她不認路,又說自己要去外麵吃飯,順路罷了。


    雲黛說不過他,隻能同意了。


    路上,雲黛想起他家裏的那個藤椅,心癢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提起勇氣說:“你家裏的那些花,好像是真的?”


    “當然了,今天剛摘的。”遲放打了個方向盤,“哪有給你看假花的道理?”


    “不會枯萎嗎?”


    自然會枯萎的,哪有不會枯萎的花?


    遲放話到嘴邊,沒說出來,他道:“放心,保證你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最新鮮的。”


    雲黛撥弄著書包上的拉鏈:“太奢侈了。”


    遲放終於琢磨出她話裏的別扭,悶笑:“那怎麽辦呢?”


    “我不知道。”


    “那好吧。”


    雲黛羞惱,又苦於毫無立場,想說卻不能說。


    “別生氣了,下次給你換不會枯萎的,保證不奢侈不浪費。”


    雲黛小聲辯駁:“不是給你,那是你的東西。”


    “可是我已經把它送給你了。”


    送給她了?


    雲黛不自在地撓了撓臉頰,抿著唇,嘴角卻泄露出一抹開心的笑。


    “好吧,謝謝你。”她說,“那就先麻煩你替我保管一下。”


    車停在醫院門口,雲黛下了車,朝他點點頭:“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嗯。”


    他笑,眼底卻沒有多少溫度。雲黛心一跳,忽然感覺到什麽,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


    管易正靜靜站在她身後,沉默地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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