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來自前方數不清來的強烈視線,意綰有些害怕,慌亂間,踩到長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縱使及時被蓐收撈進了懷裏。


    但那一刻,玉石流蘇翻飛,露出的絕美麵容還是不由讓人呼吸一窒,深怕呼吸聲過重,驚擾了誤入凡塵的小仙子。


    隻見她似新雪的玉白麵容上,兩道彎彎的眉毛,宛如初升之月般清新淡雅,又似精心雕琢而成,線條優美而流暢。


    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清澈純淨、明亮透徹,即使不摻雜一絲晦澀的曖昧,卻依然猶如那誌怪小說中那勾人心魄的狐妖,蠱惑人心,惹的人即使奉上性命也想獲得她的一絲青睞。


    烏黑亮麗的秀發如同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蟬鬢輕挽,更顯高貴典雅之態。


    當她移動步伐時,每一步都仿佛蓮花綻放一般輕盈優雅,身姿婀娜多姿,令人賞心悅目。


    行走間,精致奪目的白色流蘇發冠和玉石珠串在風中搖曳,襯地她越發清冷出塵,不染凡世塵埃。


    麵似天上仙,眸如山間魅!


    又蠱又仙!


    眾人忍不住心裏酸澀,暗自對著蓐收指指點點。


    蓐收,你小子何德何能,居然有如此福氣!


    蓐收對著那些酸唧唧的視線,不屑一顧,專心地一手攬著意綰的腰,一手牽著她的手,兩人步伐一致,向著屋內走去。


    站在大廳的阿念那雙靈氣十足的瀲灩秋眸裏,此時盛滿了驚豔。


    看著緩步向她走來的新娘,呼吸一滯,忍不住戳了戳瑲玹,讚同道。


    “哥哥,你說的沒錯,她長的可真好看!”


    比哥哥你還要生的好看!


    瑲玹低垂著眼,並未向周圍人那般一直盯著她,而是早早地收回了視線。


    畢竟他的姑姑西陵珩也是世間少有的美人,自小在頂級美色與明槍暗箭中長大的他,並不太在意女子的容色。


    更何況蓐收的妻子,想一想就知道是個麻煩!


    一個一旦沾染就會讓生活一團糟的麻煩。


    他收回思緒,左手背於身後,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等著新人入場。


    意綰被蓐收牽著走進大廳,抬眼輕輕一掃,不禁瞳孔驟縮。


    這屋內幾人皆是一身飄逸的白衣,用的全是金線,繡各種奇花異草,除了男女發飾的區別,她竟然完全認不出來。


    蓐收不像二哥,為了遷就她會特意穿一些鮮豔顯眼的衣物,熏濃烈到能讓人一下子就辨認出來的熏香。


    萬一,他要是錯開一眼,她抓錯了人,可就完蛋了。


    畢竟,她可沒敢告訴蓐收她身體有毛病。


    本就是高攀,聽二哥說蓐收的親族對她的血脈非常不滿,再加上這個不知會不會傳給下一代的缺陷,隻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即刻就會被遣回防風家。


    尤其是現在還沒有入族譜!


    說把她趕走,就能把她趕走,畢竟防風家可不會為了她和青龍部叫板。


    想到這,意綰嘴唇緊抿,死死攥住了蓐收牽著她的手。


    感受到手指處傳來的束縛感,蓐收心尖一顫,眼底似有星光彌散開,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潤。


    好一個春風得意的新郎官!


    坐在上首的皓翎王看著下麵這對小夫妻之間的眉眼官司,眼裏也溢出了一抹笑意。


    他倒是真沒想到,在兩個徒兒中,不是性格沉穩、善交際的瑲玹,反倒是這個吊兒郎當、愛玩鬧的蓐收搶先成了婚。


    不過,這半年來,他的性子倒是一日比一日沉穩,儼然已經是一個能為愛人遮風擋雨的大男人,他倒也不必太過憂慮。


    尤其是看著這個外甥眼裏無法掩藏的笑,便知他是真心高興的,新娘眼中雖有些不安,但對著他的依賴也是真的。


    皓翎王摸著左手尾指上的白骨指環,心底發出了一聲哀歎。


    總歸,比他與阿珩的曾經要好的多。


    也不枉他特意去信,替蓐收安撫族中怨言。


    坐在一邊的靜安王妃看著這一幕,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阿念。


    畢竟算算年紀,阿念也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


    可她那副天真單純的性子,又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也不知將來會嫁給一個怎樣的人。


    那人與她的阿念會不會像堂中這對小夫妻一樣恩愛兩不疑。


    隨著禮儀官的唱和聲響起,“吉時到!一拜天地——”


    意綰與蓐收叩拜天地。


    “二拜尊長——”


    意綰與蓐收麵朝皓翎王與靜安王妃叩拜。


    “三夫妻對拜——”


    一頭白發披散,左手握著酒壺,頹廢地坐在白羽金冠雕上的相柳,一雙清冷的眸子此時寫滿了祈求,緊緊地盯著底下那兩人。


    希望他的綰綰能後悔,隻要她後悔,他就帶她走,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兩人過著日出作、日落而息的隱居生活。


    分明隻過了短短一瞬間,他卻好似過了大半生似的,頹廢又無力。


    因為他等來的是意綰與蓐收躬身對拜的刺眼場景,心似被千根、萬根銀針紮過,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心底湧起。


    疼的他額頭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仰麵倒在了毛球的背上,臉埋入羽毛中,冰涼的淚水無聲滑落。


    右手死死捂著胸口,想要壓製胸腔的那股疼,卻發現奈何不得,反倒更折磨人。


    疼到最後,他連握住酒壺的力氣都沒有了,左手無力地虛握,白瓷製成的酒壺自手中脫落,墜入世間,湮滅成齏粉,隨風飄散。


    正如他,無來路,也無去路。


    這世間萬物向來有守恒一說,這有人失意買醉,自然有人得意暢飲。


    “蓐收,好你個小子,居然找了個這麽貌美的妻子,看我今日非把你灌醉不可…”


    待將意綰送到臥房之後,蓐收就被句芒拽到了前廳。


    一大堆皓翎的氏族子弟可都等著蓐收呢?


    這不,被灌了好幾壺酒之後,立馬又有人,向著他走了過來,過分的是,那人手上拿著一壺珍藏的極品烈酒。


    “就是,蓐收今兒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興少喝啊,來,我給你滿上…”


    那人這般說著,不知哪個大聰明特意跑到席上拿了個大飯碗遞了過來。


    “用這個,這個酒杯才夠勁!”


    “也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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