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景淮離席未返,江沉舟出來找他。


    看見他在低頭撥電話。


    薑映蔓的電話,從剛才掛斷,就打不通了。


    “徐董,您沒事吧?”江沉舟快步走了過去,伸手要攙扶他。


    徐景淮借力站直身體,從上次胳膊受傷,他很久沒喝過這麽多酒,今天確實有些喝得超量。


    “裏麵怎麽樣?”


    “都差不多了。白懷青的酒量,隻怕還在您之上。”


    今天的談判會,基本上雙方滿意。


    再次回到席間,餐具已經重新更換過。


    屋裏少了很多人,也多了幾個人,原本坐在徐景淮旁邊的一個副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年輕女孩,看見徐景淮過來,趕緊迎了過來。


    徐景淮避開了她的胳膊,落了座。


    那小姑娘看著徐景淮,笑著端了杯茶,送到了徐景淮的手邊。


    徐景淮垂著眼,並沒碰那杯茶。


    江沉舟看清了那年輕女孩的樣子,心下一驚。


    其實也不是很像,但笑起來的時候,唇邊的梨渦,確實一模一樣。


    “還不快給徐董端杯茶。”白懷青吩咐道。


    那年輕女孩舉著茶杯,“徐董,請喝茶。”


    江沉舟心下一動,這說話的聲音,真的是同樣的聲線。


    他抬眸朝徐景淮看去,對方坐在那裏,抬眸,看著白懷青,“真是難為白總了。”


    聰明人過招,從來都不需要過多言語。


    白懷青的桃花眼裏,滿是笑意,“徐董,過獎。”


    “我年輕的時候,喜歡收藏藝術品,各種種類都有涉及,書畫,陶瓷,錢幣,玉石,古幣,隻要是看得上的,都統統收回來。偶爾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但是,像白總這樣,喜歡贗品的,還真是少見。”


    白懷青倒也不惱,接了一句:“正品未必願意被你收藏。”


    徐景淮終於看了眼那個和薑映蔓很相似的姑娘,淡然開口:“白總,我喜歡的是薑映蔓這個人,而並非她的貌。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白總操心。”


    白懷青冷哼一聲,“那就祝徐董,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承白總吉言。”


    江沉舟看著他們過招,心裏默默地想,薑映蔓和白懷青,到底是什麽關係?白懷青這麽維護她,如果知道徐景淮以往做的事情,瑞祥和白氏的合作,隻怕會泡湯。


    席終究是散了,白懷青和徐景淮分道揚鑣。


    在返程的車上,江沉舟欲言又止。


    “說吧,又沒外人?”


    “白懷青對你的惡意,從何而來?”


    “他和薑映蔓的關係,還是查不到嗎?”徐景淮靠在車椅背上,眼眸微闔,開口問。


    “查不到。這四年裏,我們查不到關於薑映蔓的任何訊息,而她再次出現,是在燕都。說來也怪,她每年都會回去祭拜薑竹青老師,可是,我們竟然一次也沒遇上。”


    徐景淮盤算著重逢薑映蔓以來的一幕幕,得出結論:“我看白懷青對她,憐惜很多,愛意全無。”


    “何以見得?”


    陌生男女之間,會有純粹的感情嗎?


    江沉舟不相信。


    所謂的一見鍾情,其實,全都是見色起意。


    色相,最是迷惑人。


    “感覺。”


    江沉舟笑了,“你一向理性,現在倒是用感覺來糊弄我。”


    “沉舟,並非糊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嗯,我知道的。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你何時欺騙過我。”


    話說到這裏,江沉舟不由得想起那個喜歡說話的小丫頭,隻是,自己好像把她徹底得罪了。


    將徐景淮送到住處,江沉舟直接回了酒店。


    入夜,徐景淮衝了澡出來,正在擦頭發,聽見手機在響。


    看見來電,他唇角勾著,把毛巾隨手放在桌上,按了接聽鍵。


    他躺在了沙發上,開了免提。


    “徐董,”寂靜的屋裏,響起薑映蔓的聲音。


    “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貼著薑映蔓的耳朵邊發出的,她捏著手機,心跳加快。


    有一瞬間的靜默,大家都沒有說話。


    徐景淮的前一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在給白禾禾做手工,白禾禾掛斷電話之後,把她的手機丟到了沙發下麵。


    等哄睡完孩子,才發現手機不見了。


    找了一圈後,發現了徐景淮的來電。


    看著通話時長,她想著應該是白禾禾幹的好事。


    薑映蔓回撥過來,徐景淮接聽。


    “您,……”薑映蔓頓了下,“您晚上打電話過來,有什麽急事嗎?”


    徐景淮舒展地躺在沙發上,並沒有戴眼鏡,眼睛閉著,問:“禾禾呢?”


    薑映蔓愣了下,“禾禾睡了。”


    “你這個姑姑,還會帶孩子?”


    “禾禾挺聽話,不需要太費心。”


    徐景淮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提到禾禾,那個隻是和他聊了兩三分鍾的孩子,卻令人印象深刻。


    徐景淮唇角勾起,“禾禾肯定乖。”


    “他和您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是告訴你是姑姑,他叫禾禾。”


    “這孩子。”薑映蔓也跟著笑了,“他最近對接電話特別有興趣,家裏隻要有電話,就搶著接。”


    察覺到話題跑偏,薑映蔓又問:“那您打電話,有什麽事情嗎?”


    “有事。”徐景淮就說了兩個字,就不說話了。


    “什麽事?”薑映蔓又問了一句。


    “今天在白氏開了一天的會,晚上,白懷青一直灌我喝酒。我喝醉了。”徐景淮的嗓音很低,輕輕喊了一聲:“綰綰,我醉了,這會兒很難受。”


    四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徐景淮也喝醉過,最喜歡用這樣的嗓音去喊薑映蔓的名字,她的臉總是會迅速變紅,耳垂也紅彤彤的。


    她似乎對他的聲音,很敏感。


    即便四年後,她忘了他,但他,也會一件件,一樁樁的,讓她回憶起來。


    那些甜蜜的,瞬間。


    “徐董……”薑映蔓的聲音跟著磕巴起來,嗓子也有些幹。


    “綰綰,綰綰……”


    薑映蔓的心跳得很快,腦子不聽使喚一樣,傻傻的問:“徐董,您喝多了,能別一直喊我的名字嗎?”


    那頭,徐景淮笑出聲,聲音愉悅:“那你想聽什麽?綰綰,我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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