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悠長而曲折的宮道上,陽光斑駁地灑落,仿佛每一道光影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她,沈茴,輕盈地踏著石板路,心中卻因巫茲國的紛擾而略顯沉重。正行間,一幕意想不到的畫麵躍入眼簾——齊煜,那位本應端坐在書房的小殿下,此刻卻如同草原上的小馬駒,跨坐在一名小太監的背上,手中緊握一根細長的柳條鞭,興奮地呼喊著“駕駕駕”,仿佛正馳騁在無垠的天地間。“煜兒。”沈茴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溫柔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嚴肅。她的呼喚,瞬間讓這場突如其來的“騎術表演”戛然而止。齊煜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手中的鞭子仿佛凝固在空中,不知是該繼續揮舞還是放下。四周,一群小宮女和小太監如同被驚起的鳥兒,紛紛喊著“大殿下”,急匆匆地圍攏過來。見到沈茴,他們立刻收斂了嬉笑,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禮:“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這場景,宛如一幅生動的宮廷畫卷,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宮廷生活的嚴謹與秩序。而在這一片跪拜之中,大宮女落箏氣喘籲籲地跑來,她剛從內室為齊煜取來禦寒的小襖,此刻正忙著將齊煜從“坐騎”上解救下來,隨後也加入了跪拜的行列。齊煜的小腳丫在地上輕輕踢踏著,眼神閃爍,似乎在尋找著逃避責備的借口。“都退下吧。”沈茴輕輕一句話,如同春風化雨,讓周圍的空氣都柔和了幾分。宮人們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起身,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散去,連平日裏最遲鈍的拾星也連忙跟上了隊伍。沈茴緩緩走到齊煜麵前,蹲下身來,目光溫柔地落在他的小腳上,輕聲細語地問:“煜兒的腳,還疼嗎?”齊煜嘟囔著回答,語氣中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倔強:“不走路就不疼唄。”沈茴微微一笑,轉而將話題引向了那名無辜的小太監:“可你看,被你當作馬兒的小太監,他的手和膝蓋怕是要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了。”


    齊煜聞言,小嘴微微撅起,卻沒有反駁。沈茴輕輕拉起他的小手,握在掌心細細揉捏,她的聲音更加柔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煜兒,你要知道,讀書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將來能明辨是非,不被奸佞所惑,成為一位真正的明君。”


    齊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說道:“我有弟弟了,讓弟弟好好讀書,讓弟弟做明君!”他邊說邊收回手,背在身後,卻始終不敢抬頭看沈茴。


    沈茴的眉頭輕輕蹙起,她明白,對於年幼的齊煜來說,這些大道理或許還太過沉重。但她沒有放棄,而是微微加重了語氣,再次喚了他的名字:“煜兒!”這一聲,不僅是對他的呼喚,更是對他未來的期許。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帶來幾片落葉的輕響,仿佛是大自然也在為這一幕添上一抹注腳。而齊煜,終於緩緩抬起了頭,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也是對未來的憧憬。在這一刻,沈茴知道,無論前路如何坎坷,她都會陪伴在齊煜身邊,引導他走向屬於他的輝煌。在一個細雨初歇的清晨,齊煜的世界仿佛隨著天邊的最後一縷陰霾崩塌,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受控製地傾瀉而下,每一滴都承載著少年心中的不甘與倔強,它們在青磚上濺起一朵朵無言的漣漪。沈茴,這位溫婉卻略顯稚嫩的皇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感風暴,竟是那般手足無措,仿佛初次觸碰易碎瓷器的工匠,生怕一不小心就傷了那份純真與脆弱。


    “我不做那龍椅上的孤影!不做!”齊煜的呐喊中帶著決絕,他用力踢開腳下的鞭子,那鞭影如同他心中被束縛的野馬,渴望掙脫一切束縛,奔向自由的遠方。腳踝處的劇痛如同潮水般湧來,每一步都像是被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卻又無法阻擋他逃離的決心。這疼痛,是他對命運的反抗,對宿命不甘的呐喊。


    沈茴彎腰拾起那根被遺棄的鞭子,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既有不解也有心疼。她的手指輕輕摩挲過鞭柄,仿佛能感受到齊煜那份未曾言說的痛楚。


    不遠處,裴徊光,那位權傾朝野卻心思深沉的宦官,以一種近乎戲謔的眼神觀賞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他心中暗自思量,這位小皇後,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願望,竟不惜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若得知她的全部寄托——齊煜,終將無緣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她又將如何自處?是如落花般凋零,還是如野草般頑強?


    他輕輕旋開手中的小糖盒,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橘子糖放入口中,那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裴徊光眯起眼,目光穿越人群,落在沈茴漸行漸遠的背影上,指尖輕觸那枚黑玉戒,似乎在尋找一絲安慰或是力量,再次品嚐那橘子糖時,竟覺得味道變得微妙而複雜。


    沈茴踏入太後宮殿的那一刻,賢貴妃、端貴妃與錦王妃已候多時,唯獨蘭妃尚未現身。禮節性的寒暄過後,眾女圍坐在圓桌旁,桌上散落著各式禮單與賬目,每一份都承載著後宮的瑣事與權力的遊戲。


    “這冬日的雨,倒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連天氣也懂得適時轉圜。”賢貴妃輕聲細語,試圖緩解空氣中的緊張氛圍,她提及自己與沈茴居所相近,故能早早抵達,言語間不經意間透露出對沈茴居所偏遠的一絲同情。


    沈茴微微一笑,那笑容裏藏著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她落座,目光掃過桌上的物件,心中卻早已飄向了更遠的地方。這場聚會,對她而言,不僅僅是簡單的後宮相聚,更是她內心掙紮與抉擇的見證。而在這一切的背後,裴徊光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靜靜等待著即將上演的戲碼。在那金碧輝煌的宮殿一隅,錦王妃以一抹溫婉笑意,輕啟朱唇,仿佛春風拂過湖麵,漾起層層細膩的漣漪:“這幾日,我成了太後宮中的常客,若論親近,怕是要讓這滿宮的姐妹都望塵莫及了呢。”言罷,她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正享受著這份獨得的寵愛與殊榮。話鋒一轉,談及距離,卻不經意間將眾人的思緒引向了那位尚未露麵的蘭妃。蘭妃,昔日棲身於賢貴妃的遠霞宮,如同晨露中的幽蘭,清新脫俗。而今,她因誕下龍子,身份一躍,搬入了淳陽宮那莊重華美的主殿,仿佛一夜之間,從林間隱士蛻變為了宮牆內的鳳凰。賢貴妃的目光,在沈茴身上輕輕掠過,宛如夜空中最溫柔的流星,隨後悠悠開口,語中帶著幾分憐惜與理解:“蘭妃妹妹,雖因皇子而貴,但此刻仍在月內,冬日嚴寒,長途跋涉,實為不妥。”她的話語,如同冬日裏的一縷暖陽,溫暖而不失分寸。世間之事,本就難以圓滿。蘭妃,這位新晉的母親,本應沉浸於初為人母的喜悅與靜養之中,卻選擇以堅韌之姿,跨越風雪,隻為在太後與諸妃前露一麵,爭取那議事桌旁的一席之地。她的舉動,無疑是宮中一道別樣的風景線,讓人既敬佩又心疼。沈茴,這位深諳宮廷規則的皇後,適時發聲,話語間透露著母儀天下的溫婉與體恤:“賢貴妃言之有理,生養之恩,重於泰山,蘭妃妹妹自當以身體為重。今日之事,我等代為操持即可。”她的聲音,如同細雨潤物,讓緊張的氛圍得以緩解。端貴妃,臉上的不悅稍縱即逝,終是拿起桌上的禮單,開始審閱,似乎想用公務來掩蓋心中的波瀾。正當眾人各有心思之際,蘭妃踏著輕盈的步伐,帶著初為人母的疲憊與喜悅,翩然而至。“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兩位貴妃娘娘請安。”她的聲音略帶喘息,卻難掩那份由衷的恭敬與期待。沈茴見狀,連忙吩咐侍女上前攙扶,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妹妹無須多禮,身子要緊。”她的話語,如同春日裏的一縷和煦陽光,瞬間驅散了蘭妃心中的寒意。蘭妃坐下後,略帶歉意地解釋道:“臣妾本想早些前來,奈何小殿下頑皮,耽誤了些許時辰。”她的語氣中滿是初為人母的柔情與無奈。端貴妃見狀,也收斂了先前的鋒芒,半是調侃半是真誠地說:“妹妹這可是為咱們大齊立下了汗馬功勞,遲到片刻,又有何妨?咱們啊,都是打心眼裏為妹妹高興呢。”


    沈茴則繼續低頭翻閱著賬本,心中暗自思量,對於宮中的這些明爭暗鬥,她早已習以為常,隻願能盡快將話題拉回正事,以免再生波瀾。錦王妃見狀,巧妙地將話題轉向了邊疆的巫茲人,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如同春風化雨,瞬間將宮中的氣氛從暗流湧動帶向了平和與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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