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二笑了笑,那笑容仿若春日暖陽破冰而出,瞬間驅散了些許嫣紅心中的陰霾,滿是溫和與豁達。


    隻見他微微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姑娘切莫如此言語啊!在下之所以會挺身而出,並非有什麽特別的目的或者企圖。實在是因為我這人天生就看不慣有人遭受逼迫和欺淩。看到他人處於困境之中而袖手旁觀,這絕非我的行事風格。所以還望姑娘不要誤會了在下的一片好意呀。”說完這番話後,他深深地看了那姑娘一眼,眼中流露出真誠與關切之意。


    說罷,他便帶著嫣紅往院子裏走去,星辰跟在後麵,眼神中透著幾分擔憂。他年紀雖小,卻也知曉這煙花之地的複雜,覺得父親此舉有些冒險,畢竟這煙花之地人多嘴雜,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來閑話。但他也深知父親的為人,知道父親隻是出於俠義之心,想要幫助這可憐的女子,於是便默默守著,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仿若一隻警覺的小獸,守護著自己的家人。


    那一晚,月色如水,仿若一層輕紗,溫柔地灑在院子裏的石桌上、花草間,營造出一片靜謐而又有些清冷的氛圍。石桌上的紋理在月光下仿若隱匿的山川脈絡,花草的影子在地上搖曳生姿,仿若一場無聲的舞蹈。


    在那個寧靜的夜晚,月光如水灑落在院子裏,黑老二和嫣紅靜靜地坐在那裏。他們相對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張小巧的桌子,上麵放置著一壺熱氣騰騰的清茶。


    那壺茶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壺嘴中緩緩升騰起縷縷白色的水汽,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在空中舞動。這些水汽漸漸匯聚成一縷縷靈動的絲帶,輕盈地飄蕩著,散發著淡雅的茶香。


    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如同輕柔的微風拂過麵龐,帶來一絲絲清新宜人的氣息。那股淡淡的清香縈繞在兩人周圍,似乎為這個清冷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溫暖和舒適。


    黑老二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迷人的香氣,感受著茶香在鼻腔中的回蕩。他的目光落在嫣紅身上,隻見她正輕輕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熱茶,然後滿意地閉上了雙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


    嫣紅緩緩開口,講述著自己的身世。


    原來,嫣紅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她家住在城外一個寧靜質樸的小村莊,雖比不上城中高門大戶的奢華富貴,但也算衣食無憂,日子過得平淡卻幸福,仿若平靜湖麵上悠然飄蕩的小船。家中那幾間質樸的房屋,總是被母親收拾得井井有條,屋前的小院裏種滿了應季的蔬果,春天有嫩綠的菠菜、生菜,夏天則是紅彤彤的番茄、翠綠的黃瓜,一家人吃著自家種的菜,滿心都是滿足。父親是個勤勞憨厚的莊稼漢,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將家裏的幾畝薄田打理得生機勃勃。農忙時節,嫣紅也會跟著父母下田幫忙,雖然辛苦,但一家人齊心協力,歡聲笑語總是回蕩在田間地頭。閑暇時,父親會用他粗糙卻溫暖的大手,給嫣紅製作一些簡易的小玩具,或是用竹子編個精巧的蟈蟈籠子,或是用木頭雕個小巧的人偶,逗得嫣紅開心不已。母親則坐在一旁,微笑著看著父女倆,手中忙著縫補衣裳,偶爾也會輕聲哼唱幾句古老的歌謠,那溫馨的場景,至今仍深深印刻在嫣紅的腦海之中。


    可天有不測風雲,平靜的生活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徹底打破。先是父親被奸人所害,含冤而死,仿若大廈傾頹,家中的頂梁柱轟然倒塌。那是一個陰霾密布的日子,村裏來了幾個陌生人,他們身著華麗衣裳,卻眼神凶狠,在村裏四處打聽著什麽。父親不明所以,上前搭話,卻不想被他們誣陷偷了東西,不由分說便被扭送到官府。嫣紅和母親心急如焚,四處奔走求情,變賣了家中一些值錢的物件去打點,可那些人似乎早有預謀,官官相護,父親最終還是含冤受屈,被打入大牢,沒多久便在獄中受盡折磨而死。嫣紅記得那天,母親聽到消息後,當場昏厥過去,醒來後便整日以淚洗麵,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希望。


    接著母親又一病不起,為了給母親治病,家中的錢財漸漸耗盡,仿若沙漏中的沙子,一點點流逝。嫣紅看著母親日益憔悴的麵容,心急如焚,她四處求訪名醫,可那些大夫們一看到她們母女落魄的模樣,不是搖頭歎息,就是索要高額的診金。嫣紅無奈之下,隻能將家中最後的一些細軟變賣,換來幾副草藥,可母親的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家裏能賣的都賣光了,還欠下了一些外債,生活的重壓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嫣紅稚嫩的肩頭。


    無奈之下,她隻能賣身來到這煙花之地,想著能賺些銀子給母親治病,卻不想母親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去。在踏入青樓的那一刻,嫣紅回頭望向家鄉的方向,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知道,自己從此便踏入了一個黑暗無邊的世界。初到青樓,她每日麵對那些粗俗的客人,內心滿是屈辱與不甘,可一想到母親還等著自己的救命錢,她便咬著牙忍了下來。然而,命運似乎並未放過她,母親最終還是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而她自己也陷入了這泥沼之中,再難脫身,仿若一隻陷入蛛網的蝴蝶,徒然掙紮。那些老鴇和龜奴們,隻把她當作賺錢的工具,稍有不順從,便是打罵相加。她曾多次試圖逃跑,可每次都被抓回來,遭受更殘酷的懲罰,身上至今還留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那是她在這黑暗之地掙紮求生的慘痛印記。


    說著說著,嫣紅的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那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宛如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她的衣衫,仿若在訴說著她無盡的悲苦。黑老二不禁為她感到惋惜,心中滿是同情,仿若看著一朵被暴風雨摧殘的嬌花。他輕聲安慰著她,說道:“姑娘莫要太過傷心,這世間的苦難雖多,但隻要心懷希望,總會有熬過去的一天。你這般堅強,日後定能尋得一條好出路的。” 他的話語雖樸實,卻仿若冬日裏的炭火,透著真誠的暖意,緩緩流入嫣紅的心中,讓她那悲痛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些,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星辰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看著父親如此耐心地安慰嫣紅,他心中對父親的俠義之舉愈發敬佩,仿若看著一座巍峨的高山,同時也暗暗希望這位嫣紅姑娘能早日脫離苦海,仿若期盼一隻受傷的鳥兒重新振翅高飛。夜漸深了,周圍的喧囂聲也漸漸平息,隻剩下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仿若為這夜奏響了一曲最後的安魂曲。


    待到分別時,嫣紅眼中含淚,那眼中滿是不舍與感激,仿若要把這世間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其中。她對著黑老二深深一拜,動作虔誠而莊重,說道:“恩公,今日之恩,嫣紅銘記於心,願恩公往後江湖路順遂,若有機會,嫣紅定當報答。”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仿若飽含著千斤重的情義,仿佛要把這份感激刻進心底一般,化作永恒。


    黑老二擺了擺手,說道:“姑娘不必掛懷,隻望你往後能保重自己,若有機會,便尋個好歸宿,脫離這苦海才是。” 說罷,他便帶著星辰離開了煙花巷。那煙花巷依舊燈火輝煌,仿若永不落幕的繁華盛宴,隻是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融入了這茫茫的夜色之中,仿若兩滴融入大海的水珠,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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