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你為何一定要救她,你可知道,她是我所傷,要是救了她,她可能會找我麻煩。”


    王行之皺眉,定睛看著曹青禾,眼裏帶著審視。


    他與曹青禾相處這麽久,從來都是夫唱婦隨,相處十分和諧,這是曹青禾第一次為了一個外人,甚至可以說是仇人,與他起爭執。


    “她與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姐姐相似。”曹青禾見瞞不住,低垂著腦袋,小聲的開口。


    “你小時候來過大理?”


    王行之皺眉的看著曹青禾,眼底滿是疑惑。


    曹青禾與刀白鳳兩個人,一個是大宋頂級將門的嫡女,一個是大理擺夷族長女兒,相隔千裏,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交集。


    曹青禾見王行之麵色不好看,趕緊解釋道“夫君別誤會,妾身沒有說謊。”


    “妾身雖沒來過大理,但卻在汴梁見過大理之人。”


    王行之挑眉,臉上露出一抹意外,繼續看著曹青禾,聽她的解釋。


    曹青禾見王行之麵色鬆弛了幾分,暗自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八年前,官家初登大位,各國派遣使臣來汴梁恭賀,當時我還年幼,便好奇的偷偷的出府去看熱鬧。”


    “卻不曾想,來汴梁的人實在太多,汴梁的治安混亂,我獨自一人,年齡尚幼,再加上又是女子,便被一群欺負,恰巧那時一位小姐姐救了我。


    後麵,我告訴我父親,我父親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那位小姐姐來自大理,是大理的使團成員之一。”


    “後麵,我父親帶我找到那位小姐姐,我們在一起玩了幾天,成了好朋友。”


    “隻不過,大理使團離去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小姐姐。”


    “我剛才仔細看了看這位姐姐的相貌,發現與小時候救我的那位小姐姐很像,所以我才想著讓夫君救她。”


    “救你那位小姐姐叫什麽名字,是何身份?”


    王行之開口詢問,他倒是沒懷疑曹青禾說的是假話,畢竟曹青禾也不可能編出這麽個事來哄騙他。


    “救我的小姐姐叫刀白鳳,擺夷族酋長的女兒。”曹青禾老老實實的回答。


    王行之黑臉。


    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麽狗血的事也能被他碰到,這概率比踏馬買彩票還低。


    但刀白鳳既然救過曹青禾,又是曹青禾的舊相識,若是不救,曹青禾以後知道刀白鳳身份,必然會影響夫妻和諧,甚至於曹青禾對他心生不滿。


    為了夫妻生活,這刀白鳳隻能救了。


    王行之調轉身形,一言不發的走向刀白鳳。


    蹲下身子,為刀白鳳號脈。


    “難道真是刀白鳳姐姐。”


    曹青禾了解王行之,若是地上的人不是刀白鳳,王行之認識的話,肯定會直接說出。


    現在王行之一言不發的救治,再結合白天的事,那麽地上的人十有八九是刀白鳳。


    曹青禾沒太多猶豫,快速的跟了過去,在旁邊緊張的看著,那神色與當初當初照顧王行之時極為相同。


    看到曹青禾的神色,王行之微微皺眉,心頭有些不愉,卻也沒多說什麽。


    “真尼瑪麻煩。”


    王行之暗自嘀咕一聲,拿出一枚雪蓮丹給刀白鳳喂下。


    刀白鳳受的傷不輕,特別是又耽擱了好一會,失血有些多,好在刀白鳳已經是入流武者,身上的內力護住了身體,讓王行之的箭矢射得不算深。


    “青禾,你先用穴道止血,我們找一個空曠地,我再給她取箭。”王行之沒把銀針放在身上,而是放在白駁背上的包袱中,他也懶得去取,直接讓曹青禾點穴,方便一些。


    嗯——


    曹青禾十分緊張,趕忙蹲下身子,手指點動,封住了刀白鳳身上幾處穴位。


    一瞬間,刀白鳳身上的流血止住。


    王行之深深的看了眼曹青禾,抱起刀白鳳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曹青禾見王行之麵色不怎麽好看,也不好說話,便牽著青騅和白駁跟在王行之身後,隻是目光卻緊緊的盯著刀白鳳。


    很快,王行之抱著刀白鳳,帶著曹青禾找到一處幹燥的山洞。


    曹青禾快速將馬拴好,急匆匆的跑進山洞,幫忙鋪上幹草,王行之將刀白鳳放在幹草上,又一言不發的去找了些木材,升起一堆篝火,才讓曹青禾拿出寶劍,劃開刀白鳳的衣衫,以及在中箭處劃了一點皮肉。


    王行之蹲下身子,借助著火光,小心翼翼的將箭矢拔出。


    他的箭矢箭頭與普通箭頭不同,普通箭矢主打破甲和鋒銳,他的箭矢箭頭呈三角形,破甲性極強,並且還帶著幾根倒刺,若是中箭,遇到不會取箭之人,強力拔出,能直接帶出一大塊肉。


    若是傷口太深,中箭不能要了性命,取箭也會要了性命。


    王行之很細致,曹青禾的擔心他看在眼裏,很明顯曹青禾與刀白鳳關係不低。


    經過兩刻鍾,王行之才將箭頭取出,刀白鳳中箭的口子也大了一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所使用的箭頭帶有倒刺,隻能一寸寸的劃開皮膚去,強行拔出,隻會傷害更大。


    隨後,王行之拿著曹青禾早就準備好的針線酒,簡單的消毒過後,為刀白鳳縫合。


    這也是刀白鳳運氣好,這次王行之與曹青禾出來,怕意外受傷,因此各種治療的工具,帶的東西也算齊全。


    “好了,你給她清理一下,再撒上金瘡藥就行了。”


    半個時辰以後,王行之縫合完成,丟下一句話,自己走出山洞。


    說起來這事他真有些鬱悶,任憑他算計再深,也想不到曹青禾與刀白鳳有這番淵源,看這情況,還不是普通淵源。


    見王行之走出山洞,曹青禾也有些擔憂,可又放不下刀白鳳,便先給刀白鳳清理了傷口,上完藥才走出山洞,尋找王行之。


    可王行之壓根不在洞外,若不是白駁還在,她都以為王行之要棄她而去了。


    “夫君與刀姐姐到底有何仇怨?”


    曹青禾也不是傻子,今日見王行之這麽淡漠的對待刀白鳳,最後若不是因為她的原因,王行之還不一定救治刀白鳳。


    即使王行之最後救治了刀白鳳,卻從救治開始,就沒開心過。


    縫合完傷口,更是直接離開。


    “也不知他們仇怨能不能化解。”


    四下看了看,曹青禾依舊沒看到王行之,隻能紅著眼眶歎了口氣,轉身進入山洞。


    而王行之正枯坐在洞口上方的巨石上,看著高懸的明月,靜靜的思考著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有些讓他措手不及,他沒想到刀白鳳會突然跟來,更沒想到曹青禾與刀白鳳是舊相識。


    其實,就曹青禾的關係,放過刀白鳳也沒什麽。


    可壞就壞在,刀白鳳與段正淳糾葛太深。


    段正淳是他仇恨的源泉,是他必殺之人。


    但他報複段正淳,整治段氏,段譽會受到影響,刀白鳳必然會阻止,那麽就是他的仇人。


    若是殺,那有可能會與曹青禾反目成仇,若是不殺,日後少不了受到刀白鳳的麻煩。


    本來很簡單的敵對關係,卻因為刀白鳳與曹青禾相識,而變得複雜。


    剪不斷,理還亂。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王行之想了許久,心裏不由得有些理解後主李煜寫下這首詞的一些心緒。


    人世間的愛恨糾葛,真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能夠明悟。


    “或許,李青蘿之後,我就不該成婚,更不該動情。”


    王行之滿腹惆悵,喃喃低語。


    他與曹青禾從陌生開始,到現在的情深,他的心中早就刻畫上了曹青禾的影子。


    可這突然出現的變故,讓他實在是難以抉擇。


    他剛才給刀白鳳治療時,暗自觀察過曹青禾,曹青禾很緊張,這種神色,他第二次見,第一次是他被人算計,憂慮下昏迷沉睡的時候,那讓他十分感動。


    可這一次,卻讓他十分為難。


    他雖不知曹青禾與刀白鳳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眼神不會騙人,過去這麽多年,曹青禾對刀白鳳依舊有很深的感情。


    可讓他放棄仇恨不可能,這麽些年,一直都是仇恨支撐著他,仇恨已經成了他的執念,根本不可能放棄。


    但不放棄仇恨……


    王行之不願再想下去,靜靜的看著月亮。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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