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漢一路跑到村口,此時村口已經圍了不少人。


    有人瞧見他來了,趕緊招呼:“耀宗你不得了啊!”


    另外又有人附和:“耀宗叔家風水真好,以前有守信哥一路高中當大官,如今孫子輩也都撐起來了。”


    沈老漢打心底裏高興,笑得眼角的褶子仿佛要炸開,此時卻知道要謙虛,趕緊道:“都是族裏出的力。”


    “族學那麽多學生,能過縣試的有幾個,還得是孩子自個兒有天分。”


    搭話的人立刻又吹捧起來。


    沈耀宗的孫子中縣試,對他們族裏是有好處的。


    哪怕隻是過一個縣試,也是一個能考科舉的希望,附近的村子都要高看幾眼。


    何況這次族裏一下子有四個通過縣試,更是大大的長臉。


    被村裏人這麽一吹捧,沈老漢更飄飄然。


    隨後趕來的鄭氏大聲呼喊:“我中了縣試的大孫子在哪兒呐?快來讓奶奶瞧瞧!”


    江氏雙手掐在一塊兒,滿臉的喜意。


    他們被村裏人擋在外邊,完全看不到裏麵的情形,隻能看到人頭攢動,有村裏人激動道:“來了來了!”


    人群讓出一條小道,沈逾白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沈老漢和鄭氏麵前,彎腰作揖問好。


    沈老漢臉上的笑生生僵住。


    鄭氏卻指著沈逾白當場尖叫:“不是鴻業中了嗎?怎麽會是你?!”


    江氏更是渾身顫抖,隻感覺自己飄起來的心又重重摔到地上。


    沈逾白神情不變,恭敬應道:“此次我們有四人過了縣試,鴻業哥也是其中之一。”


    鄭氏與江氏兩人如遭雷擊。


    陳家不是跟徐縣令打招呼隻讓鴻業過嗎,怎麽另外三人也能過?


    那他們掏空家底是為了什麽!


    想到那些送出去的銀子,江氏心疼得白了臉,竟連沈鴻業通過縣試的喜悅都被衝沒了。


    人總想驗證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今日若隻有沈鴻業過了縣試,而沈逾白被淘汰,江氏與鄭氏必定歡欣鼓舞,覺得陳家真是好靠山,他們的錢掏得值。


    可沈逾白沒給錢也過了縣試,那他們就虧大了。


    幾十兩銀子白花了,這怎麽能不讓人心痛。


    鄭氏不願意相信:“不可能,你不可能考得過縣試!”


    “胡說什麽!”


    一聲怒喝從人群後麵傳來,隨著車軲轆聲響起,沈族長坐著牛車到了沈逾白身後,雙眼盯著鄭氏,把鄭氏盯得心驚肉跳後才別過眼看向沈老漢。


    “逾白是此次縣試的案首,是幾百人裏的頭一名,你們誰敢誣陷他!”


    其他人也紛紛冷眼盯著沈老漢。


    沈老漢心底發毛,兩條老腿抖成篩糠。


    他死死扣著旱煙杆,卻不敢當著族長,當著全族人的麵抽。


    再開口,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一般:“逾白身子弱,孩子奶奶是不敢相信……”


    在察覺沈族長的目光更銳利了幾分後,沈老漢後半截話又咽了進去。


    沈族長坐在牛車上,比站著的沈老漢要矮些,渾身氣勢卻把沈老漢壓得仿佛矮了幾分。


    “我不管你們偏愛哪個孫子,大事上必須拎得清。逾白是縣案首,四月要參加府試,容不得一點誣陷,再讓我聽到你們說這些不著五六的話,莫要怪我不念同族情分!”


    沈老漢的心一顫,冷汗就下來了。


    連同族情分都不念,就是不拿他們當同族人呐!


    他嘴唇顫抖,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鄭氏和江氏婆媳二人卻是被徹底嚇傻了,俱都惶恐地立在原地。


    四周一片死寂,剛剛還朝沈老漢道喜的眾人此刻個個目光冷漠,仿佛沈老漢已經不是同族之人。


    一道清朗的聲音驀然響起,如平地驚雷:“是逾白不孝,沒養好身子,讓阿奶疑慮,理應由逾白替阿奶受罰!”


    眾人齊齊朝著聲音所在方向看去,卻見少年拱手作揖,彎腰到底。


    明明該是意氣風發的縣案首,此刻卻彎腰作揖,求的不過是替阿奶受過,這等反差實在讓族中年紀稍大些的人心酸不已。


    十根手指尚有長短之分,家中長輩對子孫難免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可也沒哪家會如沈耀宗兩口子這般偏心。


    同樣是孫子,他們為了鴻業中了縣試而高興,卻因為逾白中了縣試而誣陷。


    換成任何一人,都該心寒至極。


    逾白這孩子卻孝順至極,甘願代替鄭氏受罰,沈耀宗和鄭氏於心何忍呐!


    有年紀大的人,竟當場紅了眼眶,恨不得這有出息又孝順的孩子是自家的。


    再看沈老漢與鄭氏時,更是惱恨。


    這對糊塗夫妻怎配有如此好兒孫!


    沈族長聲音也和善了許多:“好孩子,這事如何能怪你?快快起來,莫要在這大喜的日子裏敗了興致。”


    沈逾白身子挺直了些,再次深鞠一躬:“族長寬容,是我們族的大幸事。”


    沈族長親自起身上前,雙手將沈逾白虛扶起來:“好孩子,你奪得案首,還有另三人過了縣試,咱們族也該好好為你們慶賀,從今日起,我們族擺連擺三日流水席!”


    眾人紛紛叫好。


    族裏十多年沒人考過縣試,今年一下中了四個,定要好好熱鬧一番。


    剛剛的事順勢揭了過去,無人再提,卻把沈老漢三人晾在一邊。


    站在最後邊的羅氏喜極而泣。


    為了不打攪逾白這等榮光時刻,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原本以為逾白沒中縣試,誰知他不僅中了,還是縣案首。


    她的孩子沒有被病弱身子所累,比他爹當年考得還好!


    在村裏人忙碌準備流水席時,沈逾白扶著沈老漢回了沈家,還將其送回主屋。


    沈老漢恢複後,看向沈逾白離開的背影,目光複雜。


    鄭氏與江氏如何驚嚇自不必說。


    沈逾白吃了羅氏煮的雞蛋麵,又與他娘說了許久的話,一直到晚上終於給蘇錦遞了紙條。


    蘇錦:“怎麽樣?”


    沈逾白:“縣案首。”


    蘇錦高興的瞬間跳起來。


    雖然她知道沈逾白前三場一直是第一名,但得知是縣案首時還是忍不住為他歡呼。


    “你終於不用再擔心被你爺奶打壓了!”


    沈逾白笑著搖搖頭,提筆道:“隻是通過縣試罷了,還要通過府試才能被稱為童生,再通過院試便是生員。”


    蘇錦趕緊做筆記。


    大越的科舉與大明有許多相似之處,比如主要考四書五經。


    又比如縣試府試等考試流程。


    這讓她們科研小組很疑惑,明明兩個朝代相隔四千多年,中間還經曆了許多朝代,為什麽能如此相似。


    既然大越已經發展至此,為何後續王朝與大越截然不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有卷軸通古今,我養成了未來首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漁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漁眠並收藏家有卷軸通古今,我養成了未來首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