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書室的角落裏有把椅子,沈逾白拿了本他爹捐獻的《大學》坐過去,坐下就是半個時辰。


    直到彩娥來敲門說二舅來了,沈逾白放下書本趕回家。


    自從羅二舅在沈家罵了一次後,沈家人就不待見他。


    尤其最近他來得勤,這次再過來,沈家人連麵都不露。


    羅氏心裏為自己二哥難堪,不敢再跟羅二舅說沈逾白又暈倒的事。在羅二舅問起來時,她隻含含糊糊說一切都好。


    心裏藏著事,便覺得時間難熬,也就覺得逾白回來得格外慢。


    實際沈逾白是緊趕慢趕回來的。


    因為走得快,蒼白的臉上還有了血色,倒是沒多少虛汗。


    羅二舅看得高興:“這些日子養得不錯。”


    心裏暗暗覺得自己上回在沈家罵一頓果然是有用的。


    往後更要多來沈家走動。


    “在族學可還跟得上?”


    沈逾白坐到他身旁,笑著應道:“還行,便是有不懂的地方,我也可去族學的藏書閣看先輩們留下的書。”


    羅二舅並未讀過書,對這些事不懂,知道沈逾白能跟上也就放心了。


    今天他過來是因為琉璃作坊已經建起來,還燒製好了第一批成品。


    原本昨天燒好就想來,卻被羅大舅攔住,不讓他打攪沈逾白讀書。


    便想著今兒休沐再過來。


    隻是家裏有點事耽擱了,等他過來已經是半下午。


    “這麽快?”


    沈逾白驚訝。


    這才幾日,竟燒好了琉璃?


    等羅二舅拿出所謂“琉璃”時,他又覺得這麽快也沒什麽稀奇。


    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灰撲撲的石子被羅二舅寶貝般捧著。


    沈逾白拿起來對著太陽光,那光線竟透不過來,跟蘇姑娘澄澈透亮的琉璃全然無法比擬。


    “怎麽樣?”


    羅二舅搓著手,語氣裏頗為期待。


    沈逾白答道:“雜質過多,怕是賣不出去。”


    羅二舅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即麵露失望。


    果然琉璃不是那般好燒製的。


    沈逾白寬慰道:“中間定有步驟沒做到位,可以慢慢嚐試改進。琉璃若隻試一次就能燒得,也就不配如今的高價了。”


    羅二舅本就不是糾結的人,被沈逾白一點撥,又燃起鬥誌。


    雖然有了方子,他自己到底不熟練。


    須知就算有師父教導的學徒也需要多加練習才能學到真本事。


    況且燒製琉璃的沙子、石灰都是隨處可見的,不用花錢。


    至於草木灰,家裏更不缺,也就是費點柴火。


    是他著急了。


    “讀書就是好啊,逾白你年紀輕輕就比舅舅想得透徹。等家裏有錢了,我也送家裏那些兔崽子讀書去!”


    沈逾白本就是把這個作坊當做幌子,當然不會過於患得患失。


    隻要二舅能再精進一些,能換些錢也就是了。


    方子是蘇姑娘給的,定然沒問題。


    如今二舅已經開始燒製琉璃,羅家村的人也知曉,不怕那些人打聽,他也就可以拿出蘇姑娘給的琉璃茶具去賣了。


    既然二舅來了,便去縣城走一趟。


    理由也是現成的,羅二舅接他去醫館複診。


    與羅二舅商議好後,沈逾白回了自己屋子,給蘇錦去了張紙條。


    不過須臾,一副比上次還精致的茶具出現在破舊的屋子裏。


    沈逾白裝好後,帶著羅二舅與羅氏去縣城。


    為了趕路,沈逾白包了族長兒子沈澤的牛車去縣城。


    沈澤三十多歲的年紀,長得濃眉大眼,手大腳大,一看就是勤快人。


    平時地裏沒活兒,他就趕牛車接送別人賺點錢貼補生活。


    “怎的這個時候去縣城?”


    通常這種時候羅氏是不開口的,羅二舅插話:“他也就今兒休沐,我帶他去縣城醫館複診。”


    沈澤麵露尷尬。


    讓外祖家來幫忙治病,實在說不過去。


    沈耀宗不怕丟人,同族的他卻覺得麵上無光。


    雖然知道沈逾白隻是想活命,可家醜不可外揚,難免心裏對沈逾白有三分怨懟。


    這時沈逾白接話:“我已經大好了,今日是想去書肆看書,恰好舅舅來看我,不放心想帶我去找大夫再看看。”


    雖然同樣要去醫館,著重點卻在看書上。


    親戚不放心要帶著去看看大夫,不是沈家舍不得花錢治病,這意義就不一樣,至少有塊遮羞布,也免了沈氏一族的尷尬。


    瞧見沈澤臉色好看起來,沈逾白就知自己想的沒錯。


    他已經連續兩次將沈家對他不好的事拆穿,再多來幾次,就該惹人生厭了。


    甚至族裏人還會怪他怨天尤人。


    這種事隻要族裏人知道也就是了,關鍵時刻拿出來用才有效果。


    沈澤回家後將這事告知沈族長,沈族長感慨沈逾白的不易,心裏對沈老漢的不滿又加了幾分。


    如此孝順懂事的孫輩,竟薄待到外祖家都看不下去。


    被薄待的孩子竟還費力遮掩,更襯得沈老漢不懂事。


    族長又找了沈老漢一陣敲打。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牛車停在書肆後,沈逾白獨自提著布包進入書肆。


    掌櫃瞧見他來了,熱情將他迎進內室。


    好茶好果子全上來,目光直直落在沈逾白手裏的布袋子上。


    上回的琉璃茶具就是裝在這個布袋子裏,今日鼓鼓囊囊,定然有貨。


    東拉西扯幾句,發現沈逾白不急不躁,掌櫃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公子可是得到新茶具了?”


    “幸不辱命。”


    沈逾白將茶具一一拿出。


    還是一個茶壺四個杯子。


    隻是這次的茶壺是個南瓜形狀,蓋子把手還是金色南瓜蒂,比之上次的茶壺更顯靈動。


    四個茶杯也都是南瓜形狀,拿一個放到手上,精致小巧。


    掌櫃捧著看了又看,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按照做生意的規矩,他需好好挑這套茶具的毛病才好後續壓價。


    可這套茶具實在精致,讓他愛不釋手,挑刺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回的茶具比上回精美許多,雖不至於與大家製作相比,勝在材料精貴,別有一番趣味,不知公子想賣何價?”


    他的如實誇獎讓沈逾白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開口也不再猶豫:“200兩。”


    掌櫃神情糾結。


    單純從材質和有趣造型來看,這個價格便不算貴。


    隻是二百兩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他不舍地捧著茶壺搖頭:“可惜啊可惜,我沒這麽多現銀。”


    若硬湊也湊得出來,隻是讓賣家一直等著實在不算厚道。


    “掌櫃若願意,可用書籍抵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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