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試試這件。”


    “我不喜歡。”


    陪女人逛街對大多數男人而言,都是一種折磨,逛了不下十個服裝店,趙若男都沒有中意的。


    周禮還著急再殺回政府,去碰碰運氣呢!


    “哎,你說她喜歡個啥款式的?”


    周禮走到路邊,蹲下來抽煙,滿口抱怨地問王陽。


    “不知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王陽搖了搖頭,他已經給達淵仲打了電話,時間還早,他並不介意多逛一會兒。


    看著趙若男買衣服,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王強也帶著他買衣服,他總是聽見價錢後就搖頭說不喜歡。


    懂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出去,就像是在照鏡子。


    趙若男低著頭不吭聲,手不由自主地拽著衣角,她個子挺高,有一米七,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自己的窘迫。


    畢竟她後媽劉春蘭塞給她的錢,隻有二十塊錢,而一件最便宜的棉衣,都要五六十。


    她已經猜到了劉春蘭的用意,或許她裝得可憐些,揮金如土的王陽就會花錢給她買。


    “我......”


    正當她準備開口,提出不買的時候,王陽插她嘴:


    “沒有喜歡的衣服,要不買雙棉鞋吧?來都來了。”


    趙若男感激地看了王陽一眼,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腳往後一縮。


    王陽看著她的鞋,一雙沾了油汙的黃膠鞋,肉眼可見她穿了好幾雙襪子,以至於腳就像腫了一樣,才能穿著這款男人的鞋。


    通過他的觀察,她還不時把腳靠在一起,輕輕的摩擦。


    “算了,馬上就要開春了,買了棉鞋也穿不了幾天。”


    周禮也看出了趙若男舍不得花錢,起身說道:“閨女,你媽咋能讓你穿你爸的鞋呢?行了,甭說了,買鞋的錢我給你出!”


    雖說是遺物,可畢竟也是死人的衣物,況且這黃膠鞋是男人的,根本不合一個女人的腳。


    若不是趙若男穿了好幾雙襪子,根本無法正常走路。


    王陽這時候才想起了,他前世看過趙若男講述成名之前的視頻,其中有一段,就是關於她穿著她去世父親鞋的故事。


    故事裏,並沒有貧窮和一個很壞的後媽,而是一個女兒單純對父親的思念。


    直到真真切切地看見趙若男腳上的黃膠鞋,他才明白前世的她撒了謊。


    “不用了周叔,我......”


    趙若男還未說完,王陽又插嘴:“你腳上也長凍瘡了吧?就算穿幾雙襪子,穿著黃膠鞋也不會暖和,就像你再怎麽能吃苦,留在現在的家裏,也不會感到溫暖。”


    趙若男疑惑地看著王陽,王陽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


    父親在,她尚有人疼愛,即便很少,而如今,她取代了父親的角色,與後媽一起養育弟弟。


    她確實感受不了溫暖,如她的手腳一樣冰冷。


    她從未遇見過王陽這樣的人,她接觸的人都說:“這孩子真懂事,真能吃苦。”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一個道理,能吃苦隻能一直吃苦,就像腳上的鞋,如果不扔掉,劉春蘭會讓她一直穿。


    “我自己花錢買!”


    趙若男轉身走進了鞋店,一雙十幾塊錢的棉鞋,預示著她不甘平凡的開端。


    路邊,周禮好他媽無語,早知道在家吃席了,也不出來當電燈泡。


    “王陽,承包山林的事情你咋看?要不過了元宵節再來?放心,這件事交給你周叔,手拿把掐的。”周禮又扯回了正題。


    王陽看了眼時間:“沒事,周叔,這件事不著急,我有幾個朋友過來,縣裏有沒有高檔點的酒店,待會我們一起吃個飯。”


    “還吃啥飯啊!把你那幾個朋友叫上,回村裏吃席啊!”


    這是趙若男已經買好了棉鞋,手上提著舊的黃膠鞋,她父親的,不過她很快就扔進了垃圾桶。


    王陽嘴角浮現出微笑,果然她的那個故事是編的。


    思念一個人,是在心裏,或許這雙黃膠鞋帶給她的,隻有痛苦的回憶。


    “周叔,今晚就在縣裏吃,我那幾個朋友還有正事要辦,定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定兩桌,一桌在包廂,一桌在大廳裏。”


    王陽隨手掏出一千塊錢遞給周禮。


    “要不了這麽多,兩桌最多兩三百就搞定了。”


    “沒事,那就按四百來定,剩下的買點酒水和飲料。”說著王陽又掏出一疊錢:“酒就買茅台吧,買五瓶。”


    “打個車去,定好了給我打電話,你就在酒店等著。”


    1999年,茅台的出廠價才140元,外麵的零售價也不過兩百左右。


    王陽之前都有心囤一批貨,不過思來想去沒必要,他完全可以自己打造一個品牌,比如已經提上計劃的愛坤酒。


    在津南縣,兩三百的宴席已經頂好了,周禮內心直呼王陽有夠敗家。


    還特麽喝茅台,一瓶茅台小兩百,真夠奢侈的。


    手裏拿著厚厚一疊錢,周禮內心動搖了,他覺得村長這個職位已經不香了,遠不及給王陽當小跟班。


    難怪周天明回家後,一臉興奮地說:“我要給王陽哥當狗腿子!”


    之前他還嗤之以鼻,現在艾瑪真香!


    走的時候,周禮還給了王陽一個我懂的眼神,看了一眼趙若男,小姑娘真是走了大運了,這下村裏的山雞,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正當趙若男懵逼的時候,王陽扭頭問她:“你有什麽夢想?”


    趙若男看著王陽,又問同樣的問題,不過她壓根就沒有什麽夢想,有些羞愧道:“我不知道。”


    王陽低頭看著她的新棉鞋:“鞋子很漂亮,不過和衣服不搭,我的那幾個朋友都是莞城的大老板,我給你買一身衣服吧!”


    不由趙若男拒絕,王陽轉身就走,而且目的很明確,一家看上去就很貴的店鋪,剛才趙若男都不敢進去。


    但是她的眼神出賣了她,王陽觀察到了這一點。


    “不用,我不能讓你花錢,我先回家了,我坐公交回去。”


    趙若男追在王陽身後,而王陽似乎一意孤行。


    “王陽哥,你別這樣。”


    “王陽哥,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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