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的臉上,還是那樣淡雅的笑容,她看著青雪,微笑道:“我就是你的姐姐啊。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此刻青雪反而冷靜了下來,衝著青城道:“雖然你有著姐姐的容貌,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她,我記憶中的姐姐,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要別人拿他們的命來換自己的命。”


    青城聞言笑了,說道:“你又知道多少?小雪兒,我走的時候,你才這麽一點大!”說著,青城用手比劃著。青雪眼中出現一絲迷惘之色,小雪兒,這個稱呼,她已經二十年沒有聽到了。


    隻是片刻之後,青雪卻清醒過來,她擋在陸凡麵前,道:“不管你是誰,我都不許你傷害小凡。”


    青城就這樣靜靜看著青雪和陸凡,陸凡抬頭,凝望著青城的臉龐,二十年過去了,青城的相貌還是那麽深刻的印刻在腦海中,時間不能抹去的記憶,是永恒的印象。


    “我的確是你的姐姐……”青城長歎一聲,青雪怔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後,她又道:“不過是你們記憶中的罷了……”


    青雪皺起了眉頭,青城上前,抬手撫摸著青雪的腦袋,繼續說道:“你們對我的記憶不同,所以,所想的不同,他隻想救活我,而你,隻想知道,我是誰?”


    說著說著,青城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咦?我是誰?”


    青雪呆呆的望著青城,望著眼前的青城,之前她對著自己說話,那語氣,那動作,與當年的青城,竟是一般無二。


    就在青雪發呆的同時,青城又一次看向陸凡,笑道:“你願意複活我嗎?”


    陸凡變得有些呆滯,喃喃道:“我願意。”青城繼續道:“付出性命也願意?”


    “我願意……”陸凡似乎沒有看到青雪,越過青雪,朝著青城走去。青雪大驚,那一刻,陸凡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未霜劍。


    “不!”青雪上前一步,奪下未霜劍,擋在陸凡身前,衝著青城吼道:“姐姐,你不能這麽做!不能這麽做!”


    青城的臉色突然變得溫柔,望著青雪,柔聲道:“小雪兒,等我回來,我就給你帶禮物回來。”


    青雪嬌軀一震,瞪大了眼睛,這是青城臨走前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但是,還沒等青雪反應過來,青城又一次對著陸凡道:“你可願意為我獻出性命?”


    “我願意……”陸凡閉上眼睛,青雪差異的看著陸凡,此刻陸凡雙目中散發著狂熱的光芒,似乎像是得到了解脫一般,青雪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此刻陸凡舉起了手掌,就要向自己的腦袋上拍去。


    “不!”青雪驚呼一聲,拉住陸凡,轉身對著青城道:“姐姐,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他,放過他吧!我求求你了!”


    青城微微一笑,說道:“小雪兒,將他讓給我。為了你的姐姐,將他讓給我吧。”


    “不!不要!姐姐,不要!”青雪嘶吼起來,但是青城卻是不理會她,青雪知道,此刻的青城,根本不是她的姐姐,但是就算如此,她無法反抗她。


    青城上前一步,張開雙手,雪白的衣服宛如孔雀開屏,她周身流轉著聖潔的霞光,令人不敢注目,青城的美,不再青雪之下。


    陸凡的眼神變得迷茫,他向前走去,青城微笑著,說道:“來吧!來吧!以你血軀,奉為犧牲。”陸凡一步一步的走向青城,不管青雪如何的嚎叫,陸凡宛若不覺,眼看陸凡就要被青城攬入懷中,那一刻,青雪已經不顧一切,她尖叫一聲,青鋒雪舞劍一劍刺出!


    “噗”一聲輕微的聲響,卻是那麽的清晰,青城怔住了,青雪怔住,就連陸凡也怔住了。


    青鋒雪舞劍。


    此刻已經插在了青城的胸口!


    “不!不是這樣的!”青雪嚇得鬆開了青鋒雪舞劍,尖叫起來。在那一刻,青城突然軟到在地,陸凡大驚,上前一步,扶住青城,直覺青城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溫度,好像死去已久的人。陸凡瞪大了眼睛,看著青城胸口的青鋒雪舞劍,下一刻,他對著青雪怒喝道:“你幹什麽!她是你姐,你親姐姐!”說完反手拔出青鋒雪舞劍,連續點了幾個大穴,但是陸凡驚駭的發現,青城身上,沒有絲毫的血跡。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我……我不是……”青雪連連搖手,語無倫次,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什麽?頓時撲過來。陸凡連忙抱著青城站起來,躲過青雪的一撲。


    “你瘋了!”陸凡怒吼道,青雪死命的搖頭,淚水淹沒了臉龐。她再一次撲向青城,陸凡這一次沒有躲開,青雪撲到青城腳邊,伏在青城的身邊,大哭道:“姐姐……”


    青城的眼神變得有些溫柔撫摸著青雪的腦袋:“小雪兒不哭,不哭了,姐姐給你買糖吃……”


    青雪嬌軀又是一陣顫抖,小時候,青城就是這樣安慰愛哭的自己。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撲到青城懷中,嚎嚎大哭起來。


    青城此刻變得無比的溫柔,撫摸著青雪的腦袋,小聲道:“我將他還給你……”


    青雪和陸凡怔了一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這時青城繼續道:“小雪兒,喜歡嗎?”


    青雪呆了一下,俏臉上掛滿了淚珠,她呆呆的看著青城,她的身影,在漸漸的變淡。雖然知道青城早已死去,但是此刻,青雪還是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痛。


    “喜歡,他是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青雪緩緩道,陸凡內心一陣一震,那一刻,青城笑了,是那麽的美,漸漸的,她身體越來越淡,就在陸凡的懷中,化成了一縷清風。


    陸凡呆呆的望著懷中,青城之前就那麽真實的存在這,可是此刻,那一縷芳魂卻在何方?


    陸凡起身,握緊了拳頭,四顧心茫然,他隻覺得滿腹的憋屈,十分難受。


    “啊――”陸凡仰天長嘯,似乎要將內心的鬱悶發泄出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凡才停下來,對著青雪道:“走吧!我們去找雲師姐。”


    青雪站起來,拭去臉上的淚珠,鄭重的點頭,下一刻,她祭起了七彩琉璃塔,籠罩在頭頂,七彩的流光垂落下來,將兩人籠罩在中間。


    此刻的雲貞又在哪裏?


    “貞兒,我是娘啊!”對麵的美婦衝著雲貞喊道,語氣是那麽的急切,隻是雲貞卻是皺起了眉頭,她握住了手中的月夢琉璃劍,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貞兒?”美婦叫道,就在這時,雲貞身後又出現一男子的聲音:“小貞,你怎麽連娘也不認了?”


    雲貞猛然回頭,之前身後站著一男子,劍眉星目,英俊絕倫。雲貞驚訝道:“爹……”


    被雲貞叫做爹的男子向前幾步,雲貞大驚,抽出了月夢琉璃劍,冷冷道:“你不要過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男子臉色寒冷,台步,雲貞一驚,但是男子沒有出手,而是與雲貞擦肩而過,雲貞愣在原地,月夢琉璃劍拔了一半。


    男子走過去,摟住了美婦,美婦的懷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繈褓,雲貞瞪大了琉璃美目,一臉不信之色,那繈褓中的嬰兒,正是雲貞,嬰兒伸出了手臂,露出了肩膀,肩上小小的“貞”的刺字,雲貞默默不語。


    “爹,娘……”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傳來,雲貞徹底的呆在了原地,饒是以她的定力,此刻也有些失神。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來,走過雲貞的身邊,撲倒美婦的懷中,美婦溫柔的撫摸著男孩的腦袋,男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盯著美婦人懷中的繈褓,他有著和雲貞一樣琉璃色的眼睛。此刻望著繈褓,美婦笑道:“忠兒,這就是你的妹妹了,雲貞……”


    雲貞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打了一拳,她倒退兩步,看著眼前一家四口擁抱在一起,她呆住了。


    無數的回憶,將她淹沒在過往。


    “快跑!”一聲尖叫聲,將雲貞吵醒,他驚駭的看著四周,四周已經變了樣子,變成了一片火海。


    雲貞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火海,望著九天之上,強大的風月之力和烈焰在相互撞擊,撕裂了蒼穹。雲貞看見了自己的父親,被烈焰天都的二幻天師擊落,生死不知,雲貞低頭,發現自己竟是變成了八歲的摸樣。她呆呆的望著天上,那裏,數十名烈焰天師飛過,一道道火柱打下來,小村字變成了一片火海。


    “快走!”雲貞正發呆的看著火海,這時,一年輕男子衝了出來,抱起雲貞就跑。雲貞被她抱在懷中,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此刻的他,抱著雲貞飛奔,可是雲貞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滿是血淚!


    “哥哥……”雲貞輕輕拭去了男子臉上的淚水,小聲道:“哥哥不哭,不哭……”


    “妹妹,你躲在這裏,千萬不要出來……”男子將雲貞丟在了一個洞口中,拉過枯枝,將雲貞掩蓋在裏麵:“等天黑了,你就出來,去東方,去風月天都……一定要記住……”男子將洞口蓋上,雲貞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她遠遠的聽見:“霍啟,你這個畜生,枉我爹爹那麽對你,還將妹妹許給你的兒子,你居然這樣,這樣對我們!”


    “滾,你們風月天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若不是你們雲氏告密,我和玨兒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今天,你們雲氏一族,就此滅亡!”


    “哥哥……”一族閉上了眼睛,兩顆無聲的淚,劃破了嬌顏。


    黑暗中,雲貞一個人發呆著,不知道一直這樣過了多久,直到第一縷陽光出現在她的麵前。


    雲貞抬手遮住了眼睛,這時,一個小男孩聲音想起來:“咦,你是誰呀,怎麽再這裏,你也是捉迷藏的嗎?噓,我也躲進來,這樣阿牛就找不到我啦!”


    雲貞呆住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純真的眼神,讓人望之心疼。


    “你叫什麽名字呀!”小男孩問道,雲貞沉默了一下,緩緩道:“雲貞……”


    “雲貞……雲貞……”小男孩皺眉念著,頓時笑道:“這樣吧!我就叫你雲兒姐姐吧!好不好呀,雲兒姐姐,雲兒姐姐……”


    “雲兒姐姐……”雲貞喃喃自語,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小男孩,那一刻,她的琉璃色的眼睛紅了,她好像哭,好想哭,雲兒姐姐,這是曾她一生夢中的囈語。


    雲貞死死的凝視這眼前的小男孩,隻是那一刻,一道身影卻走了過來,穿過了小男孩的身影,朝著雲貞走來。


    雲貞嬌軀一顫,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陸凡!


    穿越了記憶,終究來到了她的身邊!雲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死死盯著陸凡,卻是連連後退。


    陸凡亦是死死的盯著雲貞,他此刻沒有什麽可以形容陸凡的心情,他抿住了最,似乎是因為太用力,嘴唇都有些發白。但是下一刻,他還是開口道:“雲兒姐……”


    “你閉嘴!”雲貞突然怒喝起來,陸凡怔了一下,連忙道:“我是小凡啊!雲兒姐姐,是我啊!”


    “你給我閉嘴!”雲貞顯得有些失控,就在這一刻,雲貞突然舉劍,月夢琉璃劍化作一道流光,停在了陸凡的眉心。“你的雲兒姐姐,早就死在二十年前,我是雲貞,不是你的雲兒姐姐!”


    陸凡內心雖然激動,但是還是知道,雲貞此刻內心十分的激動,於是歎道:“雲兒姐姐,你可知道,我一刻都不曾忘了你。”


    “我說了,你閉嘴!”雲貞怒喝道,陸凡從來沒見過雲貞如此失態過。“陸凡,你再敢說一聲,我和你不死不休!”


    “為什麽不能說。”陸凡也吼道,雲貞一怔,陸凡繼續道:“難道你都忘了嗎?都忘了嗎?雲兒姐姐,青山村外,土地像下,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難道你都忘了嗎?”


    “你閉嘴!”雲貞在聽到陸凡說話的時候,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拿月夢琉璃劍的手也在顫抖。青雪此刻說道:“小凡,別說了,雲師姐好像很難受。”


    陸凡愣了一下,隻見雲貞已經放下了長劍,雙手抱著雙肩,在不住的顫抖,陸凡大驚,上前扶住雲貞,焦急道:“你怎麽了?”


    雲貞一把推開陸凡,怒喝道:“你想毀了我嗎?陸凡,我告訴你,在我學《絕情仙錄》那一刻起,你的雲兒姐姐就死了,剩下的,隻有一個無情無我的雲貞!”


    陸凡愣了一下,隻見雲貞身上的氣勢突然劇降,刹那間就跌破了二幻天師的境界,一直到三幻,四幻,最後停在了六幻。陸凡突然明白了什麽?原來雲貞已經絕情,但是自己的存在,一直是他進軍大道的障礙!


    想到這裏,陸凡不由的苦笑一聲,連連後退,遠離雲貞,隻能遠遠的看著。


    此刻雲貞似乎在受很大的痛苦,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但是,就在陸凡遠離她的時候,她才穩住了修為,就在陸凡和青雪的注視下,雲貞盤坐下來,靜靜的調息,下一刻,雲貞的修為竟又瘋狂的回升,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恢複了二幻的修為。


    陸凡一直默默的看著雲貞,青雪拉著陸凡的手,她知道,陸凡和雲貞之間一定有著故事,但是她不想去問。


    雲貞緩緩收功,站起來時,臉色已經變得古井無波,她冷冷看了陸凡一眼,道:“我們走吧。幫你救回離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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