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鋒最終還是上了楚晚寧的床。


    他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既然不方便走,也不想蜷縮在小沙發或躺在硬地板上,那就隻能上床了。


    有香軟的床不睡,非要磕磣自己?


    任無鋒又不是古怪的古龍大俠,沒這毛病。


    睡床而已,隻要我不睡楚晚寧就好了。


    反正任無鋒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任無鋒隻是脫了襪子,連長褲皮帶的扣子都沒鬆,衣著齊整的躺在床的右邊。


    任無鋒躺在接近床沿的位置,盡量在兩人之間留足足夠的空間餘地,以避免不小心的身體接觸。


    不過看著任無鋒躺好後,楚晚寧卻從衣櫃拿了套睡衣出去,然後久久沒有回來。


    本來21點已經洗過澡了的楚晚寧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又去洗了個澡,而且洗得比平時都要久。


    心裏忐忑不安又緊張激動的女孩,無意識的反複搓洗著,都把自己嫩白的肌膚搓得通紅了才罷休。


    楚晚寧用了比平時多出兩倍的洗發水,重新洗了自己的長發,吹幹,仔細梳理好。


    然後她刷了兩遍牙,又用洗麵奶洗了兩遍自己的的臉,打上保濕。


    做完這一切,女孩發現自己的頭發又亂了。


    於是,她又梳理頭發……


    緊張讓女孩變得愚蠢而笨拙。


    楚晚寧走出衛生間,到達自己的臥室門前。


    深呼吸。


    反複幾次。


    輕輕推開門。


    然後——


    她看到男人和衣躺在床的右沿,安靜閉著眼睛,竟是已經睡著了!


    ???


    楚晚寧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同時又不自覺鬆了口氣。


    她關上臥室的燈,躡手躡腳的上床,在床鋪的左沿輕輕正躺下。


    她和任無鋒之間的距離有40厘米,差不多可以再躺下一個人。


    楚晚寧閉上眼睛,但腦中亂如野草,胸中情緒雜陳。


    女孩於是睜開了眼睛。


    她在窗玻璃透進的微光裏看著天花板,直直發呆。


    過了一會,楚晚寧終於忍不住側頭去看睡著的男人。


    任無鋒的側臉在微光下異常柔和,也異常俊逸。


    他的呼吸輕微、綿長而均勻。


    楚晚寧看了男人兩分鍾,又正過頭,看著天花板,繼續發呆。


    過了一會,她又側頭去看任無鋒。


    女孩看了好久,然後悄悄摸摸向右邊挪動了下自己的身體。


    她一直挪到和任無鋒肩靠肩的位置,然後身體側躺了過來,把頭輕輕枕靠在了男人堅實的左肩上。


    楚晚寧靜靜感受著男人的體溫和氣息,聽著他的呼吸,心裏又是竊喜又是安定。


    女孩身上午夜蘭花般的淡淡清香、沐浴後的發香,盤旋縈繞在春夜的臥室之中。


    任無鋒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他依然閉著眼睛,左手卻在女孩的驚訝中舉起,展開——


    男人摟住楚晚寧的腰背,將穿著長袖睡衣的女孩按在了左邊懷抱裏。


    楚晚寧身體一僵,然後迅速軟了下來。


    她抬眼看男人的麵容,麵色猶疑,不知他這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根本沒有睡著。


    然後她很快就不用猶疑。


    因為任無鋒眼睛雖然依然閉著,卻開了口。


    男人聲音柔和而清醒,道:“寧寧,睡覺啦。晚安。”


    楚晚寧表情一滯,然後唇角就忍不住翹起老高。


    女孩抬頭輕親了親男人的下巴,聲音溫柔如春夜,道:“阿飛,晚安。”


    然後楚晚寧聽著男人的心跳聲,安心、安然的慢慢睡著了。


    夜雨滴答,敲打著窗戶。


    窗內,是一出人間喜劇。


    ……


    楚晚寧心情大起大落,悲喜盛大,因此一睡著就睡得很深很沉。


    等她醒來的時候,任無鋒已經走了。


    床頭放著一張簽字筆壓著的小紙條。


    楚晚寧拿給,幾行雅致的簪花小楷映入眼簾。


    “詩有盟,酒有盟,詩酒三千醉紅塵。誰與笑春風?


    身如夢,生如夢,身生百年皆歸人。入我相思門。”


    ……


    楚晚寧把這首注明詞牌名《長相思》的紙條看了好多遍。


    “誰與笑春風?入我相思門。”


    女孩輕聲呢喃著。


    她覺得自己似乎讀懂了。


    楚晚寧捏著紙條,抬頭。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


    朝陽的輝光灑進小屋裏。


    女孩的心情一片燦爛,如同這個早晨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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