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下課鈴響,課間休息。


    任無鋒放下筆,瞄了眼夏笙歌,起身往外走。


    夏笙歌起身,默默跟在他身後。


    任無鋒拉開“安全通道”的門。


    倚在幽暗的牆壁上,任無鋒掏出煙,邊點上,邊看著夏笙歌,懶散道:“夏笙歌,你到底想幹嘛?”


    夏笙歌神情有點驚奇地看著他,似是沒想到他竟會抽煙,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隻是怯怯回應道:“就是跟你道歉,那晚是我迷糊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希望你可以原諒,不要不理我。”


    任無鋒輕輕吐出一口煙圈,點頭隨意道:“哦,那我接受了,也原諒你了。”


    夏笙歌愣了一下,凝視著幽暗通道中男人煙火後麵忽明忽暗的臉龐。


    她有點不是很篤定,問道:“那我們還是朋友吧?”


    任無鋒靜靜吸著煙,目光幽幽,看著夏笙歌精致而嫵媚的麵容。


    過了有一會兒,任無鋒才淡淡道:“隻要你上課不騷擾我,讓我可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們就還能是朋友。”


    夏笙歌連連點頭,保證道:“我上課一定乖乖閉嘴,不煩你。”


    任無鋒“嗯”了一聲,繼續倚在那吞雲吐霧。


    夏笙歌抬了下手想把男人的煙拿走,但剛伸出又停在了半空,不著痕跡的收回。


    夏笙歌從沒見過任無鋒抽煙。


    她不喜歡任無鋒這個抽煙的樣子。


    很讓人心疼。


    仿佛他抽的不是煙,而是難言的心事和孤獨。


    夏笙歌暫時又不敢去管他,隻能悶悶的自己心疼著。


    心疼著的夏笙歌觀察了一會任無鋒的臉色,又陪笑著問道:“晚上我請你吃飯,就當跟你賠罪了?”


    任無鋒冷漠拒絕,道:“不必。宿舍聚餐。”


    “哦——”夏笙歌沉吟,不死心道,“哪種聚餐?可以帶家屬的那種嗎?如果你舍友不介意的話——”


    “他們介意。”任無鋒無情打斷她道。


    夏笙歌神情凝滯,尷尬一笑,問道:“那明後天晚上?”


    “都有約了。”任無鋒淡淡道。


    “日程這麽滿啊!”夏笙歌輕撩了撩自己的卷發,笑道,“男的女的?”


    “女的。”任無鋒掐死煙頭,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補充道,“美女。”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


    “女的。美女。”


    美得你個死阿飛!


    夏笙歌不由得攥住拳頭,大張開嘴巴,對著男人囂張拽酷的背影做了個“老娘狠狠咬死你”的表情。


    在任無鋒回頭之前,夏笙歌一秒恢複正常嫵媚端莊,跟著他走到了走廊上。


    走在前麵的任無鋒打開手機,看到“七七美女”14點45分回了條微信:“剛麵試完,覺得還可以(微笑表情),現在去另一家機構麵試的路上了。”


    任無鋒回複了一個“大拇指”,就進了教室。


    ……


    達成君子協議的夏笙歌接下來課上果然很安靜。


    隻是《西方文學史》課後,她又屁顛屁顛地跟著任無鋒去了另一門《美學概論》的選修課,而她明顯連《美學概論》的課本都沒有。


    隻要她不影響任無鋒聽課,任無鋒也懶得管她。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書到用時方恨少,少不努力老徒悲。


    知識學到腦子裏,是自己的。


    每一個你年輕時認真讀過的字,都是你未來能夠少走的一步路。


    何況教室又不是什麽私人財產,別人沒選這門課也不表示不能旁聽呀。


    每個人自由學習的權利神聖不可侵犯。


    不過《美學概論》兩節課後的17點40,夏笙歌還想跟著任無鋒去蹭飯,但終於在他的眼神警告中卻步了。


    《美學概論》是現代西方哲學專業的選修課而非必修課,303隻有江南和任無鋒一起選了這門課,兩人一起走回宿舍。


    “任哥,之前我看你和夏笙歌關係挺好的啊,現在怎麽感覺你不怎麽待見她?”江南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道。


    他作為一個小說作者,必須增廣見聞,豐富素材和想象力啊。


    任無鋒微眯著眼,審視著他。


    江南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拍胸脯,保證道:“任哥,我一定守口如瓶,不會亂說的。”


    “守口如瓶,然後把它寫出來,給你的幾十萬讀者看是吧?”任無鋒笑罵道。


    江南撓撓自己的大頭,辯解道:“如有雷同,純屬巧合。而且我會用化名的,又不會照搬原型故事。”


    任無鋒笑了笑,想了想,道:“也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告訴你也無妨。”


    江南立刻豎起了耳朵。


    “之前確實和夏子玩得挺來的,她比同齡的許多女生都思想成熟,我們有挺多共同話題和愛好的。”任無鋒一臉回憶道,“她的家世也不錯。”


    江南讚同附和道:“從她的氣質、妝扮大概也可以看出來。”


    “我知道學校裏有一些風言風語,特別是一些女生間的風評談論……但她其實平時挺潔身自好的。”任無峰解釋道。


    雖然他已經不太想理夏笙歌了,但是任無鋒並不想自己的舍友誤會她,以為夏笙歌是傳聞中的那種“不正經”、“狐狸精”。


    “不能否認,她挺有魅力的。有一陣子我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和她真正開始,談場戀愛。”任無鋒輕輕歎氣道。


    江南知道故事到了轉折處,忙接話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任無鋒神情平靜,緩緩道:“寒假時她過生日,當時她和家人在法國度假,她專程邀請了我和另外幾個好友過去慶祝生日,然後再一起環法國旅行。不過我是唯一的男性。”


    “這不是相當於準男女朋友了?還連女方家長都見了?”江南有點驚訝道。


    他是真沒有想到任無鋒和夏笙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任無鋒點了點頭,淡淡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我接到她的邀請後,反複考慮了兩天,最後還是飛了十二個小時去了法國。”


    “那時候你是考慮想和她試試?給彼此個機會?”江南確認問道。


    “嗯。”任無鋒目光幽幽,繼續道,“夏子專程到機場接我,帶我去了她們家族在波爾圖的莊園。


    生日派對辦得很成功,很熱鬧歡樂,不少她們家族的朋友,以及一些法裔華僑都有參加。


    二場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朋友們就和本地華裔的一些年輕人一起去了當地一家高級俱樂部,夏子當晚很開心,就多喝了點,有點迷糊了。”


    任無鋒停了下來,微皺起眉頭,似是不太想說下麵的事情,又似是在考慮怎麽措辭合適。


    江南敏銳發覺關鍵事件就要發生,這個時候他明智的保持傾聽姿態的沉默,沒去催促。


    過了一會,任無鋒才開口繼續道:“夏笙歌喝多了,當著一眾朋友們的麵,抱住了我,還親了我……”


    任無鋒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道:“然後喊出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江南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任無鋒。


    任無鋒的臉色變冷,聲音平靜而淡漠,道:“我聽說過那個名字,那是夏笙歌的青梅竹馬和初戀,本來都要訂親了,男方家族卻為他安排了更高門第的一個未婚妻。為此,夏笙歌家族覺得受到了羞辱,從此雙方家族反目成仇。”


    江南心裏不斷“臥槽”。


    媽的!


    一個男人好不容易下決心想開始一段戀情,遠赴萬裏去女方家人,生日宴上濃情蜜意,摟抱親吻間女生卻把他錯認成了初戀,還當眾了喊出了初戀男友的名字……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猝不及防、突如其來的屠刀!


    “任哥,那你當時什麽反應?”江南帶著些小心翼翼問道。


    任無鋒麵色已經平靜下來,他聳了聳肩,淡然道:“說實話,我那一瞬間很憤怒,也覺得很羞辱。但下一秒我就突然覺得很解脫,很放鬆。


    也許是因為開始真正嚐試去愛一個人,對我而言還是一件壓力過大的事情。


    而且畢竟是夏笙歌生日,我也不想搞得大家不歡而散。因此我當時也沒有做什麽,夏笙歌也喝迷糊了,在俱樂部裏,我就讓她抱著我這個初戀男友替身睡覺,邊和大家喝酒閑聊。


    夏笙歌的朋友有幾個也是喝多了,給我看了那個初戀的照片,還別說,是有一點像我的,但是沒有我帥。”


    任無鋒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


    江南看著他這神情模樣,心裏已經給夏笙歌這個新聞學院的院花判了死刑。


    “任哥你的修養真好,要換我,早tm的掀桌走人了。”江南一臉敬佩道。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是大丈夫呀。


    任無鋒搖了搖頭,道:“我的修養也沒有那麽好,隻是洶湧澎湃的情緒冷卻後,心思突然淡了,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終究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再呆在那受人背地裏嘲笑或可憐。


    淩晨和大家一起送睡著的夏笙歌她回去後,我半夜就離開了莊園,去了機場。”


    江南覺得這情節還真挺荒唐戲劇的,他嘖嘖歎道:“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你現在對待夏笙歌已經算是非常非常友好了。”


    任無鋒笑了笑,道:“我都還沒拿起,自然不必放下。何必矯情拉黑刪除?保持禮貌就好。”


    他平靜的聲音落在風中,風一吹,聲音便散卻,好似從未說過,便如許多遺落在風中的故事,也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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