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人,一聽到他的呼喊,立刻亂成一團。


    緊接著,一個個麵帶茫然與驚恐,從帳篷裏衝了出來。


    那頭惡狼,雖然早已有所警覺,卻依然沒有停止撕扯的動作。


    甚至在塗誌明快要衝到它麵前時,還猛地一拽,將陳春來又往後拖了幾步。


    塗誌明對自己的槍法心裏沒底,不敢貿然朝狼開槍,生怕沒打中狼,反而誤傷了人。


    於是,他隻能將槍口對準天空,砰砰砰地開了幾槍。


    槍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成功地把那頭孤狼給震懾住了。


    狼聽到槍聲,身子猛地一顫,顯然它以前聽過槍聲,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它瞪了塗誌明一眼,然後轉身鑽進了山腳下茂密的樹林中。


    塗誌明朝著狼的方向開了兩槍,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中。


    但他此刻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滿心掛念著地上的陳春來,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哪裏還有心思去管狼的死活呢?


    夜色濃重,陳春來在地上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塗誌明急忙衝上前,蹲在陳春來的身邊,一邊呼喚一邊湊近查看。


    “春來!”“春來!”他焦急地喊道。


    陳春來身上的羊皮襖被撕開了好幾條口子,看著觸目驚心。


    但由於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是否流血。


    塗誌明把槍揣進衣兜,伸手一摸,感覺濕漉漉的,頓感有些慌亂。


    這時,郭諞子等人也圍了上來,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問:“春來沒事兒吧?”


    塗誌明試了試陳春來的呼吸,回答道:“人沒死,但傷的怎麽樣了不知道。太黑了,根本看不見!”


    “把人抬進帳篷,扒光了看看。”


    一群人齊心協力,把人小心翼翼的抬進了帳篷。


    在抬人的過程中,塗誌明發現陳春來上半身像球一樣。


    不禁暗暗納悶,這小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胖了?


    進了帳篷後,眾人扒下陳春來身上的羊皮襖才發現,下麵不知何時被塞了厚厚的一層幹草。


    去掉幹草後,再扒掉衣服褲子,發現這小子除了被嚇暈之外,竟然毫發無損。


    這狼也是傻,明明咬下半身可以直接吃到肉,偏偏揪住上半身不放。撕了好幾個大口子,吃了一嘴的草。


    塗誌明看了看剛脫下來的濕乎乎的褲子,感受了下手指上的潤滑感,不由得暗暗罵了一句“奶奶個爪”。


    郭諞子一邊幫陳春來重新穿上衣服褲子,一邊說道:“誌明,這人一直這麽昏迷著不好吧?是不是想辦法把他弄醒?”


    光顧著看手了,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懶得去翻自己的診療箱,隨便在地上摸起一個硬草棍兒。


    照著他小拇指側端的少衝穴上刺了一下。


    這下有點兒狠,多少帶點兒私人恩怨。


    陳春來吃痛,哼唧一聲悠悠醒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塗誌明很有耐心的回答。


    “你是陳春來。”


    “你在陰曹地府。”


    ……


    連個質疑都沒有,陳春來就相信了:“我這是被狼吃了啊!”


    他不由得一陣傷感,爹媽還沒來的及孝順,孩子沒留下一個,媳婦兒還是九成新。


    哎,不對啊,陰曹地府不應該是牛頭馬麵嗎?這麵前怎麽都是熟人啊?


    感覺到下半身涼颼颼的,他下手一摸,卡不當濕漉漉的。


    “那個……誌明哥,我是不是沒死?”聲音哀哀切切。


    周圍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聲驟然響起。


    “哈哈哈~”


    “哈哈哈~”


    之後,聽到槍響的王富興帶人趕到了。


    得知陳春來大難不死,完全是虛驚一場。


    說笑了幾句,又帶著人悄然而退。


    經過這麽一鬧騰,帳篷裏似乎沒那麽冷了。


    郭諞子出去守夜,眾人紛紛撤回了自己的被窩,隻留下烤褲子的陳春來。


    陳春來的頭還很暈,可根本沒人可憐他。


    褲子濕了,必須烤幹了才能睡覺。


    可他隻有一條褲子,又不願意脫光光,隻好坐在爐子邊叉開雙腿。


    爐溫很高,他的襠部泛起白霧,把尿騷味兒傳遍帳篷的角角落落。


    塗誌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趴在被窩裏問道:“春來,遇到狼的時候你咋不喊呢?”


    沒等陳春來作答,一旁一個聲音說道:“這還用問麽,肯定是直接嚇暈菜了唄!”


    “還真不是!”


    聽著眾人的譏笑聲,陳春來幽幽的說:


    “那狼一口掏在了我的身上,我穿了羊皮襖,裏麵又塞了草,雖然沒傷著,卻嚇得不輕,當時就想喊救命來著。


    可我想起好像誰說過,被狼咬住,如果喊了,狼就會找到脖子,一擊斃命。所以我就沒敢喊。”


    塗誌明道:“看來你頭腦挺清楚啊,那後來咋成那個損樣了呢?”


    “別提了!我沒喊,狼也的確沒咬我的脖子,可它把我往林子裏麵拽啊。


    我又怕喊了會咬斷脖子,又怕被狼給拽進樹林,這一著急就暈過去了。


    不過暈過去也挺好,一點兒感覺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就被救了。”


    帳篷裏再次傳出笑聲。


    塗誌明撚了撚手指,發現上麵還有些滑滑的,覺得有些犯惡心。


    不是他不想洗,是沒有水。


    傍晚時提的一桶水全燒了開水,被這幫小子你一碗我一碗喝了個溜幹淨。


    他一麵躺著的是郭諞子,一麵躺著的是海生,秉著損人利己的念頭,伸出手在海生的被子上擦了擦。


    反正這小子的被子已經夠黑的,多點兒髒東西無所謂。


    這一擦手感覺到不對勁兒了,海生的被子怎麽直抖動啊?一下一下的還挺有頻率。


    塗誌明是正經人沒想歪,他想的是:海生難道是在“打擺子”,得了瘧疾?


    海生被子蒙的緊緊的,塗誌明揭開了被子的一角,問道:“海生,沒事兒吧?”


    裏麵傳出了海生的哭聲。


    “特麽的,他穿的是我的羊皮襖啊。


    他一點兒事兒沒有,我的羊皮襖好幾個大口子。


    我攢了四年的羊羔皮才做了這麽一件兒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鬧了半天這小子是心疼他的羊皮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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