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宮中,外門弟子過十萬,外門所占之地,猶如一處小城一般。但內門之內,太清宮卻是嚴守祖訓,寧可不要,也絕不會收下一名天資不高的弟子。


    再者,創宮真人太清子曾有遺訓,太清聖宮,不以擴張為目的,不以稱霸天下為已任,宮中師承,隻許三代。隻有當最高一代的太清弟子全部圓寂之後,這第三代弟子才可收徒。


    這便是太清內門,經曆千百年,也始終無法人丁不盛,在仙門五宗之中,人數卻是與東海天涯海閣人數相當。一直維持在千人之內。


    沈放在太清宮雖是時間不長,但常聽白秀寧與莫貞講起太清宮的曆史,也知這丹字輩弟子,自五百年前開始,歲月滄桑,如今隻剩丹辰子一人。


    如此一來,那龍映雪喚出的這師叔,又他娘的是何人。


    眼前這老頭,一身青衣道袍,那道袍看似質地極佳,絕不是凡間之物,但此時,那道袍之上,卻滿是大大小小被燒焦的窟窿。那一頭的白發,也被燒的焦黃一片。不知者還道是剛從火場裏逃出來一般。


    老頭遠遠的便瞧見了龍映雪,急步便奔了過來。


    沈放細細看那老頭的步子,中間這幾十丈的距離,那老頭卻隻跨出了三步。


    “好厲害的輕身之法。”心中玉璃卻是微驚說道。


    此時玉璃已在那老頭喊身剛起之時,便隱入了靈珠之內,但她卻是對靈氣有異常的觸感,她已是看出,這老頭這老頭,竟然沒有用半點的靈氣,隻靠著身體筋肉的協調前行。


    隻靠筋肉便施出如此迅猛的速度,隻怕連沈放也做不到。


    當然,沈放還是少年,筋肉骨骼,還未定型,仍是有極高的上升空間。但饒是如此,也讓玉璃輕歎不已。


    隻是三步,那老頭已是站在龍映雪身前,那目光在龍映雪身上驚望著,配上那一邊燒焦的眉毛,樣子甚是滑稽。


    “龍兒,你昨天晚上有沒有事,師叔我真是該死,竟然連給你送萬清化氣丹都給忘了。”


    龍映雪淡淡一笑,說道:“白師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龍兒都是習慣了。不妨事,你瞧我現在不仍是好好的麽?”


    “奇怪……奇怪……”老頭白眉忽皺,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了龍映雪一眼,卻是說道:“沒有萬清化氣丹,你是如何壓住你體內的暴氣的。我分明能感應得到,你體內有五道極純的靈元之氣鎮住了丹田之內的那龍獸魔氣。”


    龍映雪卻是一笑,望了一眼沈放說道:“這還要感謝龍兒這位好友,便是他助我渡過了星座的獸化之症。”


    老頭這才注意到龍映雪身邊原來還有一個人,斜著一雙眼睛瞪著沈放,說道:“這小子是誰?”


    沈放也是問道:“這老頭又是誰?”


    二人所問之人,卻是龍映雪,她略微一愣,隨即輕笑聲說道,“怪我怪我,都不曾為你們引見。”


    說罷,龍映雪又是說道:“沈放,這位老者,乃是我的師叔,太清宮丹字輩真人白眉白師叔,呃……隻怕你是要尊稱一聲師叔祖了。”


    “什麽?”


    沈放與那白眉老頭,幾乎一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沈放心道,原來這老頭,還真他娘的是丹字輩真人,明明太清宮中丹字輩真人隻有丹辰子道尊一人而已,何時又冒出一人來。


    而那白眉老頭,也是叫道:“龍兒,你莫不是腦袋發燒了,讓一個最低等的三代弟子隨隨便便便進入你這裏來,萬一你這秘密被他泄露出去,你……你真是活膩了。”


    龍映雪卻是一笑,說道:“白師叔,哪裏有這般嚴重,沈放不是那般陰險的人。”


    沈放聽罷,心中頓時一暖,原來被人信任的感覺,竟是如此舒服。


    “不錯不錯,我沈放不會泄露半句,那個什麽師叔祖,你大可以放心。”


    “知人知麵不知心。”白眉老頭哼了一聲說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什麽德行,我又如何知道。”


    奶奶的,這老東西說話可真不客氣,要不是你輩份擺在那裏,老子一拳打你個百花燦爛。


    沈放心中罵著,臉上卻仍然堆著笑,說道:“師叔祖教訓的是,弟子哪裏敢和師叔祖相比,弟子也不過昨日裏偶爾且了龍姑娘一把,而師叔祖你每月都不辭勞苦的為龍姑娘送來萬清化氣丹,這才是真正的德行。”


    老頭老臉一紅,呸了一聲說道:“老頭子我昨日裏不過是專研一件奇門法寶入了迷,這才耽誤給龍兒送藥,哪用得著你這小子來挖苦我。”


    龍映雪搖頭一笑,心道白師叔天性如頑童一般,遇到這無賴似的沈放,倒是如同一對活寶。


    心中正想,忽見那白眉似乎想到了什麽,麵容一頓,急聲問道:“臭小子,我問你,昨日裏你用什麽法寶鎮住了龍兒身上魔氣。要知道這龍獸魔氣,要用五行之氣中的四種靈氣同時入體才可見效。”


    一說到法寶,這白師叔又是來了興趣。


    龍映雪心中念著,口中卻是說道:“白師叔,修真之人,向來都是有不成文的規矩,一些法寶不方便見人,你若是探問,便是……”


    “我知道我知道。”白眉咕囔笑道,“我不過是好奇而已,能同時施出五行之氣的法寶,這天下極是難找。你也知道你師叔我活了這幾百歲,不貪美色,不戀紅塵,隻對煉器和煉丹有興趣。罷了罷了,不問就不問,這臭小子就是想說,老頭子我還不想聽了叫。”


    隻是嘴上說著,那臉上卻是一幅遺憾神情,哀聲一聲說道:“我那件法寶還未研究透徹,即是你沒事,這顆丹藥你且留下,待到下月之時再用,告辭告辭。”


    說罷,白眉急匆匆的便要離開,隻是剛出幾步,他忽然腳下一停,那麵容之上,卻是猛的凝出一片煞氣。


    “臭小子,你體內竟然有妖孽之氣!”


    一聲暴喝聲中,白眉身形已是急身撲來。


    “白師叔……不可……”


    龍映雪心中一提,急聲叫出,隻是那白眉身形太過迅猛,幾乎是眨眼之間,十丈之外的白眉已是逼到了沈放身前。


    “好快……”


    沈放心中剛閃出這個念頭,卻覺白眉那揚起的掌心之中,一股剛陽大氣撲麵而至,狂湧入他的體內。如驚濤一聲直衝向丹田。


    沈放心頭,卻是傳來玉璃一聲低呼之聲。沈放初開的神識之中,已是感應到玉璃那靈體,被那剛陽大氣凝成的巨手,狠狠的自那丹田之中抓了出來。


    憑空一閃,玉璃的身影卻是閃在了沈放身後一丈之外,那嬌弱身影,卻如同被狂風吹真起的一片樹葉,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太清仙宮逗留,好大的膽子!”


    白眉適才那散漫的眼神之中,此時卻是一片精光四射,隻是看那雙目,都似透出一道淩厲光芒。那光芒如若一道利箭,直射向玉璃。


    她乃是靈妖,她本不應該有什麽肉身上的感覺,但此時,那赤目精光一觸到她的身體,她卻是真切感覺到自己如同浸在一片汪洋火海中一般,那熾熱的火氣,如同一支支火箭,刺穿她的心魂,刺到了她神魂的最深處。


    “白師叔,快住手!玉璃姑娘不是妖物,她隻是一個靈體而已!”龍映雪驚聲呼著,此時,那恬靜麵容上,卻是第一次顯出一片驚恐之意。


    “老東西,快給我住手!”


    幾乎同時,沈放卻是暴出一聲巨吼,雙拳一展,一道雄渾大氣迸然射出。便是九天神魄術中的火鳳衝天式。


    那白眉離著沈放不過一丈距離,那大氣一出,還未凝成火鳳靈元,便已是撲到了他的身前。


    那白眉麵容一緊,卻沒有想到沈放年紀輕輕,竟然可以施出如此渾厚靈氣。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中,白眉另一隻手卻是急速抬起。


    一片靈元巨風呼嘯而出,那火鳳靈元,還未等觸到白眉身前,便被吹的煙消雲散。


    “臭小子,你哪裏學來如此古怪的功法?”白眉厲聲叫道,“這必定是這靈妖傳與你的邪門魔功。小子,我勸我迷途知返,不要被這靈妖所騙。”


    “我x你祖宗!”


    沈放如同一隻被激怒的豹子一般,暴吼聲中,身形已是撲向了白眉。


    又是一道靈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著白眉湧來,四周之處,一片飛沙走石,就連身旁的龍映雪,也是被吹的連退數步,心中卻是愕然無比。


    她自然知曉沈放體內藏有靈珠,可以調用靈珠之內的五行之氣,但要知道靈氣再如何純厚,也要有施法之人極強的心魂之力作引,不然隻會被那巨氣反撲而筋脈暴裂而亡。


    “沈放不可!”


    龍映雪急呼一聲,俏影急速而出,誰料她身形剛起,自白眉體內,卻又射出一道純厚之氣,將龍映雪擋了出去。


    “臭小子,身為仙門弟子,竟然護著一個靈妖,看來你已是墜入魔道。也罷,你即是不知懺悔,那你便也與這靈妖一並去死吧。”


    白眉大喝聲中,那掌心之中,赫然暴出一團赤陽火氣,火氣一出掌心,瞬間凝成一個靈火圓珠。圓珠之上,火苗四濺,如若那烈日赤陽一般的灼人心魂。


    “碰!”


    一聲巨響之中,這兩道赤陽之氣碰撞在了一起,霎時之間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強大的衝擊波,如同一塊巨石扔進了池中,一道赤火光圈,迸然擴向四處。


    那天威巨氣,竟是將二人身前十丈之內,都變作了修羅場一般,草木盡毀,化成一片片灰煙暴射向遠方。而那激起的碎石,也被這赤焰真氣融成一片灰燼。一時間飛塵四射,將這青竹林中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沙塵。


    而沈放,卻是終究敵不過這赤火焰真元,雖是沒有真正觸到那火元真氣,但筋脈之中,卻仍是被那震蕩之力震得猶如碎掉一般,隻震得他身形倒飛,卻是摔落在十丈開外的一片花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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