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長春暴喝一聲,片刻之間又切斷侵入沈放體內那道真氣。身形向上一縱,將沈放逼飛出去。那手指在伏魔劍刃上一劃,頓時那指尖被鋒利的劍刃劃破,一道血流,在劍刃之上,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印記。不過就在這眨眼之間,血痕便是隱入了劍鋒之上。


    “不好,顏長春是在用血印咒在摧動法寶。”沈放心頭,玉璃之音急聲響起。


    天下法寶,均是要祭煉才可認主,隻是道行尚淺的修士,隻可用鮮血祭煉,隻有到達化神境的強者,才可用意念之法,強行改變法寶之前留下的印記,將其煉化成自己的獨門法寶。


    但持寶之人,便是祭煉成功,這法寶也不會真正的與自身融為一體。


    天地法寶,生來便有靈器,正如人心一般。祭煉之術,便是用道法,強行將自己與法寶綁定在一起,但法寶也如人一般,強行綁定,雖是可以聽你差遣,隨你召喚,但這法寶,卻是與你不是一條心。自然也無法發揮出這法寶潛在的威力。


    隻有經過不斷的溫養祭煉,就像與朋友朝夕相處一般,天長日久,自身與法寶的關係,也會越來越親密。直到最後,雨雲交融,融為一體,稱之為本命法寶。


    隻是這本命法寶,沒有百年,休想成功。


    這血印之咒,便是在極短時間之內,用自身心魂靈元,將法寶祭為本命法寶。但這咒法,卻是將自身心念,強行灌入法寶之中。乃是最為傷魂損氣之法。非到生死關頭,不可濫用。


    此時顏長春已是怒到極致,他自幼便是養尊處優,從來便是有人奉承有人巴結。誰敢傷他一根毫毛,誰又敢去頂撞與他。


    但這短短數月功夫,他先是斷了一臂,又備受冷落,在道修一係中,雖是無人敢指責與他,但他卻是清楚得很,背地裏,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瞧他笑話,看他熱鬧。


    而今,沈放卻又再次將他的自尊心打入了穀底。如此一來,他怎能不怒,又怎能不起殺人之心。


    “沈放,青雲伏魔劍本身威力就非同小哥,顏長春又祭出血咒之術,其威力更是驚人,你不要與他硬拚。要避他鋒芒,趁虛而入。”


    “我怕他個鳥!”沈放心頭叫道。


    “沈放,你不可不聽!”玉璃急聲叫道,“血咒之術乃是禁術,一旦施出,不見血絕不收手。你……”


    玉璃還未說完,卻見顏長春已是飛身撲來。


    那伏魔劍之上,一團團狂暴氣流,宛若巨浪滔天一般,滾滾暴出。竟是形成一道橫空氣旋,雖未近到身來,但沈放已是被那巨大的氣浪吹的退出了數步。


    “沈放……你給我去死吧!”


    “你當老子怕你!”


    沈放也是暴喝一聲,玄鐵重劍淩空一轉,一條蛟形氣息,卻是暴然而出,風嘯龍吟之中。那龍蛟卻是與那滔天氣團撞在了一起。


    “轟!”


    一陣巨大的悶響聲,瞬間向著四處擴散開去,那本來十丈有餘的擂台,此刻卻是被那兩道恐怖大氣震得四分五裂。頓時青石亂飛,木屑四濺,諾大的擂台,頃刻間被震得四分五裂。


    而那兩道大氣,卻是在半空膠著在了一起,一邊是剛猛非凡的天罡之氣,一邊又是陰毒綿柔的木係純氣。卻是如同水與火一般勢不兩立。


    隻聽著耳邊轟聲四起,濺起的碎石殘渣,打在沈放身上,竟是生痛無比。


    但沈放卻沒有顧及,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前麵那顏長春身上。


    他手中那重劍,卻是停留在了頭頂,卻無法再前進一步。隻見眼前,那龍蛟靈氣,呼嘯飛旋,與顏長春施出的那滔天氣團絞在了一起,便宛如一條蒼龍,在雲海之間翻騰飛繞一般。


    此等壯麗奇觀,卻是讓看台之上所有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連眼睛都不敢去眨一眼,呆呆的望著場中那瑰麗奇炫的景象。


    正如玉璃所講,沈放此時還沒有所有真正掌握靈元的強大心魂。而且,顏長春這三十年修行也不是白修的,那木係靈元,雖是沒有吸靈珠內那般的渾厚,但他對靈元的掌握,已是極為精準。


    每一絲靈元,都沒有白白的浪費掉,每一縷靈氣,就像一條條細線,被顏長春掌握在手中。而此刻,那青雲伏魔劍中,卻是散出絲絲陰柔綿氣。


    一個至柔,一個至剛,兩道真元糾纏在一起,隻發出一陣陣爆裂的聲響。


    沈放將靈珠之內的火係真元全部摧發而出,氣勢如鋼,威力足可以摧毀方圓百丈之內的任何事物。而顏長春施出的青綿柔力,卻又像一隻隻毒蛇一般,慢慢蠶食著那金剛元氣。


    一個靈元極濃,一個掌握之力極準,一時間之間,這兩道靈氣竟是在二人身前膠著起來。


    場下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驚愕的看著這兩道真氣在空中膠著纏繞,卻是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沈放不過是才進入外門一年時間的弟子,他怎能施出如此精純剛陽的火係靈元。他……究竟還是不是人。


    那些適才買了顏長春勝的弟子們,心中除過震撼之外,又是升起一絲動搖。心道這次……是不是又押錯了。


    而長老席上,各峰長老,卻也同樣顯出驚愕之色。


    太清宮中,火靈之術,乃赤焰峰獨門之法,而赤焰峰之上,要論控火之術,誰又能與掌峰長老嚴處一較量。


    但此刻,縱然是嚴處一,卻不免流露出一絲驚愕的震怒之色。


    若論對靈氣的掌控精妙程度,沈放自然與嚴處一無法相比,但若論起這火靈深濃,嚴處一卻是甘拜下風。


    但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怎會有如此深厚精純的靈氣,一念到這裏,嚴處一不免心中便如被一把怒火所占。


    那天陽峰頂的赤陽真火,乃是他費盡萬餘顆靈石,才自迷蹤穀秘市之中獲了一瓶真火苗種,再配上其它純陽真火,這才煉化了那一池真火。


    雖是純度不夠,但這足以讓嚴處一每月吸取其中綿綿而生的火係靈元,增強自己的修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該死的沈放,竟會潛入天陽峰,也不知用了什麽邪法,竟將他這一池的真火全部吸了去。


    赤陽真火乃魔門修羅宗聖火,雖是仙門之中無人規定不可煉化魔門之物,但終究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嚴處一這火爆性子,竟是強壓下了半月不敢聲張。


    更何況,沈放也不知哪裏來的本事,竟然能與龍映雪勾搭上。嚴處一更是不能當麵向沈放討要自己的東西。


    如此一來,嚴處一那怒火,更是憋在心中,幾乎要將他的五髒六腑都要燒掉一般。


    *********


    “沈放,如此下去不是辦法。顏長春這木係柔氣,是你這火係罡氣的克星。如此下去,你必敗無疑。”


    玉璃說音剛落,沈放卻是咬牙說道:“放屁!老子還撐得住!”


    心中叫著,沈放緊握著玄鐵重劍的雙手,卻是成了單手握劍。沒了另一隻手的支撐,那金剛大氣,卻似消弱了少許,霎時之間,那青蟒陰氣卻是向前推近了一丈,而沈放的腳下,卻也是被拖出了幾寸。


    “沈放,你不可硬拚!”


    玉璃大叫著,卻見沈放沒有應她,空出的那手,卻是淩空一抓,體內五行之氣瞬間流動,順著經脈,凝於手掌之上。


    霎時之間,就見沈放那掌心之處,五道精純的氣流翻滾湧動,蓄勢待發。


    “五行之氣!”


    看台之上已經驚喊的快要麻木的千餘弟子,在這一瞬又是爆出一片驚呼之聲。


    沈放竟然可以同時施出五行之氣!


    眾弟子心中,已是不能用任何語言來表達此刻的心情。所有人的心中,幾乎連心跳都沒有了。此刻……在所有人的心中,隻剩了一個念頭。


    這沈放……難道是下凡到塵世的仙人不成?不不不……就連仙人,都沒有能力能施出全部的五行之氣。莫不成……他是神靈轉世?


    而在擂台之上,當顏長春看到那五道靈氣正在緩緩凝結之時,他的心中,已是狂跳起來。


    升龍山之時,沈放甚至連一道法術都不曾施出,隻是憑著這噴湧不絕的無限靈氣,便差一點讓自己走火入魔死亡。


    他的心中,不是被那五道靈氣所驚詫,而是……被沈放體內那法寶所震撼。


    能讓一個人改變體質,能化解全部五行之氣的相克。這樣的法寶,已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了。


    換而言之,這樣的法寶,他的曆史,已經完全可以追溯到十萬……百萬年前,那個神明統治的世界。


    不知為何,顏長春心中卻是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所謂的上古神話時代,隻是千萬年來口口相傳的傳說,正如這名字一般,隻是一個神話一般的故事。


    但是,如果這不是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法寶,又如何解釋眼前的這一切。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這件法寶,我顏長春一定要得到手!


    “青兒!”


    一聲驚吼聲中自長老席上傳出,一道青影暴掠而來,人至半空,卻是射出一道青鏈氣影,將在半空的顏長春護住。


    那青鏈氣影剛剛罩住了顏長春,又是一道淩厲氣芒,刺破長空,直向沈放射去。


    沈放施出的那道龍蛟靈氣,已是到了頹勢,蛟體已是由實形轉為虛影,卻是無法再抵擋得住這氣芒。


    氣芒如箭,所到之處,無堅不摧,那蛟體被這氣芒瞬間刺得分裂開來。


    “青淩劍氣!沈放!快閃!”


    玉璃急呼一聲,但那氣芒,已是衝破了沈放身前那氣團。


    沈放此刻已是鬥紅了眼,哪裏還管這氣芒的厲害,狂吼聲中,那玄鐵重劍辟出一道巨氣,迎向那氣芒。


    但這氣芒何等的強悍。玄鐵重劍狠狠的撞在氣芒之上,沈放卻已被這氣芒震得虎口劇痛,那震出了的衝擊波,直將他震飛了出去。


    “哥!沈放!沈師弟!”


    數聲驚呼聲中,楚嫣的身影卻是第一個掠了出去,飛至半空,將沈放攔腰接住。


    隻是這慣力太過巨大,楚嫣剛要觸到沈放的身體,竟也是被這巨力震得向後飛去。


    情急之中,楚嫣纖腰一扭,身形急旋,將這震力卸去了大半兒。但饒是如此,楚嫣仍是隻覺自己那身體,被這大力撞得向後直飛。


    “卟!”


    一口鮮血噴出,楚嫣卻是與沈放一起,直落摔了下來。


    而顏世卿的身體,竟也隨之後退了幾步,伸在身前那隻手臂,竟是不自覺的隱隱顫抖。他的心中,卻是遠比適才見到沈放施出五行之氣更為驚駭。


    以顏世卿的修為,在太清宮中,已是罕逢敵手,但是……就是適才這一掌風推出之後,他卻分明感覺到,沈放施出的那硬氣,竟是如此的強悍。


    若不是擊在顏長春身上,留下的靈氣憶無多少。顏世卿卻是自覺無法與知抗衡。


    難道……這便是那法寶的威力麽?


    一念到這裏,顏世卿心中卻是急癢無比,對於沈放身懷的那件法寶,他卻是比之前更有一種想要占有的欲望。


    正在發呆之際,卻是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嬌叱之聲。


    “顏長老,同門比試,乃是常理,你堂堂玉蘿峰掌峰長老,竟然下此狠手擊傷小輩!”


    顏世卿抬眼看去,卻見白秀寧已不知何時到了碧波堂席位之前,兩手扣在沈放脈搏之上。在她身旁,那小郡主楚嫣,卻是冷冷注視著他。


    “哼哼,同門比試?”顏世卿冷哼說道,“我兒長春性子隨和近人,而這沈放,卻分明是想要我兒的性命,縱然是二人有仇,也不能下此狠手。白執事,你未免也太護犢子了吧。“


    此話一出,看台之上弟子卻是竊竊私語起來。


    因為大家適才都瞧得清楚,分明就是那顏長春先下殺手,要置沈放與死地。如此的顛倒黑白,也便是隻有這長老級的大人物才敢如此。


    隻是他們也隻敢竊竊私語。


    雖說太清宮有律,弟子分為三代,無論內門外門,均是一視同仁,但事實上,同樣的輩分,外門弟子卻永遠比內門弟子低上一等。


    所以對於他們來講,內門長老,那是一個高高在上,無比威嚴的角色,他們自然是不敢有所非議的。縱然心中帶有一絲鄙視,嘴上,卻也不敢說出來。


    畢竟對於那些內門長老,所謂的外門弟子,就如同螻蟻一般。


    白秀寧柳眉一挑,剛要回他一句,卻見莫貞拉住她的衣角,低聲說道:“寧姐姐,不可魯莽,畢竟他是長老,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種場合下與他硬頂,對誰也不好。”


    白秀寧強忍住心中怒火,細察沈放脈搏,卻覺那經脈之中,適才那驚天駭俗的五行之氣已是消失不見,不過脈絡卻隻是受了一些小小的震傷,完全沒有性命之憂。


    白秀寧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忽的又是想起了沈放剛才那施出的五行之氣。再聯想到一年之前,在五行大殿之中五行珠中散出的水火二氣。她卻是有些遲疑,心道難道……當初我用探魂之術去探沈放的體質,難道出了什麽差錯不成?


    看來日後要向沈放這臭小子問個明白。


    不過依沈放泥鰍一般的油滑,自己鐵定是問不出什麽結果的。這臭小子,一想起來便是招人恨。


    也不知怎的,白秀寧一覺察到沈放安然,心頭便是咒罵起了他,這種少女一般的心理,她自己卻不知道。


    顏世卿適才也是為自己兒子辯護,這才失了身份,當他回過神來之後,心中也是暗暗叫苦,隻是話已出口,自然是不能收回了,隻好狠狠瞪向碧波堂那幾名女弟子,抱住已是昏迷過去的顏長春,走到長老席間,向著坐在正中的刑萬通行了個道禮,說道:“刑師兄,我兒長春被沈放用陰毒招術所傷,我須帶他回玉蘿峰療傷,還請刑師兄見諒。”


    刑萬通卻是揮了揮手,卻是不再多說。


    顏世卿那張臉頓時鐵青一片,扶著顏長春,祭出一把飛劍,二人便飛入紅鯉山門,向著玉蘿峰飛掠而去。


    再往後的比試中,看台之上的弟子卻驚奇的發現,那刑長老,竟不知何時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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