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便有人將廷尉手中的《陳律》遞給王度,王度則是將《陳律》遞給謝琅。


    謝琅也看見了被廷尉刪除的那一條。


    點了點頭。


    王度讓人搬來一個座位,想讓謝琅坐在自己的龍椅上,自己坐在搬來的那個座位上。


    就在他要走到搬來的位置上坐下的時候。


    謝琅二話不說,搶先坐了下去,讓王度又是一陣尷尬。


    不過他也沒閑著,坐回龍椅上,拿了筆墨紙硯擬寫詔書,擬寫完之後令人張貼在皇城的城門口,並且讓人抄寫多份,傳至地方各縣。


    此時謝琅還在翻看著這本《陳律》,而王度適時說道:“國師,《陳律》是由太祖時定下的,有一些律法或許已不適應今日,國師若是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指出來,滿朝群臣皆在這裏,朕可以讓他們更改。”


    群臣瞬間震驚,廷尉更是氣得眉眼都直了。


    好家夥,這皇帝還親自帶頭背刺的。


    若不是謝琅拿王度的性命威脅,他是如何也不會更改那道律法的。


    現在王度沒了性命危險,反而借助謝琅這個仙人的身份來改這個太祖定下來的律法了。


    王度也確實是這麽想的,這些群臣天天拿祖宗家法來約束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連養一隻鸚鵡的自由都沒有,動不動一個玩物喪誌的罵名朝他蓋來。


    “陛下不可啊!祖宗之法不可變。”


    “變與不變,國師自有定論。”


    王度不打算跟那些群臣理論,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那些人,既然說不過,那就幹脆不說了,直接拿謝琅的身份壓人:“國師是仙人,她說的話,就是天心,就是天意。”


    “爾等飽讀詩書,豈不知人要遵循天意?現在仙人在此,她若覺得《陳律》盡善盡美,自然不會去動,若動了,那就是該變。不變,就是逆天而行。你們還想逆天而行不成?”


    底下眾臣的臉色立馬難看起來,這王度還真會借勢,要想破除王度的這番話,那就隻有謝琅不是神仙。


    但若是說她不是神仙,他們敢嗎?


    若謝琅是真神仙,他們說她是冒牌貨,那就是在冒犯神仙;若謝琅是假神仙,他們說她是假的,會不會被她給殺死。


    所以他們不能從這方麵入手,那王度這話就是無解的,於是臉色十分難看。


    王度見到眾臣的臉色,心中是十分快意,有種報了仇的滿足感。


    這些人以前也是拿祖宗之法壓他的,現在輪到他拿天意來壓他們了。


    謝琅將《陳律》放下,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王度,王度立馬收起了笑意。


    “你想要變法?”謝琅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度,變法不是目的,目的是通過變法來加強自己的權威。


    被謝琅的這眼神看著,王度有點不自在,有種自己的小心思被謝琅戳破的感覺。


    “我……”


    “你不用說了,想變法,可以。”謝琅深深地看了一下王度,他想利用自己變法,那她便成全他。


    隻不過,他忘了一件事,借她的勢,終究是有代價的。


    到時候,變出的法,與他想象中的,那就是兩碼事了。


    王度臉色大喜,立馬對著左右的內侍說道:“朕記得魏王府尚未有人居住,將魏王府改稱國師府,一切按照最高配置……”


    王度對著他們說完,然後對著謝琅說道:“國師不用忙著拒絕,國師就算有地方居住,但也可將國師府當成一個尋常的落腳點。”


    就在王度繼續跟謝琅嘰嘰喳喳的時候,千裏之外的林家。


    “梨姐姐,這衣服那麽好,穿在我身上是不是浪費了。”


    江梨和林嘉樹提著大包小包從外麵走回來,林嘉樹也身上也穿著新買的衣服,之前穿的都是江梨的,不太合身。


    淡黃色的襖裙,橙色的上衣,外罩一層薄紗,再加上精致的花紋,很是好看。


    但是由於林嘉樹長期被磋磨的緣故,整個人比較瘦小,而且才剛被接回來兩天,所以還有一股自卑感,跟在江梨身邊,就會自慚形穢。


    在她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有些貴人對著她譏笑不已,說她穿這衣服就是一頭豬拱了白菜,還罵她低賤就是低賤,就算換上了好看的衣服也難掩她下賤的事實。


    雖然那些人被江梨罵回去了,但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她如何也揮散不去。


    “不會不會,你千萬不能這麽想。”江梨說道:“一個人的高貴,源自內在。擁有高貴的靈魂、不屈的品性比擁有高貴的身份、美麗的外表更重要。你要昂首挺胸,記住娘給你取的名字,嘉樹,美好的大樹,源自於屈原的《橘頌》,這是一首讚美橘樹的詩歌。”


    “娘是希望你像橘樹那般奮力向下紮根,有著堅韌不拔的品質,身處逆境而永不低頭,就算風吹雨打也巍然不動;也希望你能向上發展,凜然立於天地之間。”


    “所以,要成為參天大樹的你,何必在意外人的看法呢?”


    江梨說到此處,心神有一絲恍然,她在勸導林嘉樹,又何等不是在勸導自己呢?


    聽到江梨這麽說,林嘉樹低沉的臉變得開朗,脊背也挺拔起來,就算還是麵黃肌瘦的模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的。


    似乎是要緩解一下氣氛,拍了拍江梨的肩膀:“梨姐姐,今天中午的飯我來做,我要是做的不好吃,你可不能嫌棄。”


    然後就笑著跑進門了。


    “我去給你打下手。”江梨也追了過去。


    於是乎,兩人互相追逐打鬧,紛紛去往廚房了。


    而這笑聲,也傳到了林大貴這邊,林大貴在被謝琅灌了豬食之後,就一直惡心到想吐,但他如何也吐不出來。


    此時他正顫抖地靠在牆壁上,他趁著謝琅不在,江梨和林大丫也出門的時候溜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由於傷口凝固,他脫衣服的時候異常痛苦,想到方才的疼痛就讓他冷汗直流,渾身顫抖。


    聽著廚房那邊傳來的笑聲,林大貴隻覺得無比刺耳。


    江梨,林大丫,憑什麽你們這兩個賤人能笑得這麽開心,他就要被那個妖怪痛苦地折磨。


    既然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看了看在柴火堆上麵的劈柴刀,想到如今那個妖怪不在,林大貴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扭曲到了極致的笑意。


    提著劈柴刀向廚房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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