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欲望是無限的,有了100萬,想1000萬;當上處長,想當局長,在一些人眼裏,掙更多的錢,當更大的官,就是成功。王行長就是這樣,本來以為當上省行副行長應該滿足了,沒想到他又想當正行長。


    中國人受儒家思想影響較大,競爭激烈,功利心比較強,追求金錢和成功,把名利看得很重,活得很累,中國人之所以這樣,可能是窮怕了,苦日子過的時間太長了。


    和中國人追求成功不同,歐洲人更注重享受生活,餐館、商店周末都不開門,他們拒絕加班,也不看重升職,重視陪伴家人,追求悠閑舒適的生活,在街邊喝喝咖啡,到海灘曬曬日光浴,騎騎自行車,到大自然中遠足,等等,道家思想似乎在歐洲實現了。


    “趙主任,這是我托人買的武夷山金獎肉桂,這兩盒你帶走,咱們嚐嚐這盒。”


    長鷺一家高端私人茶室,王行長拿出給乾源會計師事務所趙主任買的茶葉。


    “謝謝王行長,金獎肉桂可不好弄啊!”


    “這是今年武夷山鬥茶賽事評選出來的獲獎產品,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好茶一定要贈給懂茶人。”


    “好,好,我來泡一壺。”


    “我來吧,你是大哥,我給你泡茶。”


    “王行長,你太客氣了。”


    “應該的,這兩年沒少麻煩趙主任,第一泡倒掉,咱們喝第二泡,你嚐嚐。”王行長熟練地在茶台上洗茶泡茶倒茶,遞給趙主任一杯茶。


    “不錯,不錯,茶湯橙黃清澈,葉底勻亮,有一種花果、桂皮的沉香,入口醇厚回甘,喝後齒頰留香。”趙主任喝了一口茶後說。


    “還是趙主任懂茶,能喝出好壞來,這茶給我喝,算是浪費了。”


    “我喜歡喝帶點苦味的茶,金獎肉桂果然名不虛傳,自古茶禪一味,人生何嚐不是苦多甜少。”


    “是啊,是啊,跟趙主任在一起,就是長知識。”


    “王行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趙主任,我能當上省行副行長,你沒少幫忙,我非常感謝,不怕你笑話,最近這段時間我在想,李行長退休後,我能不能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你想接李行長的班?”


    “按理說,我剛當上省行副行長,不應該再有非分之想,可是,人生能有幾回搏,我還是想在退休前再爭取一下。”


    “王行長的上進心實在令人佩服。”


    “趙主任見笑了,再進一步,當上省行正行長,不僅可以光宗耀祖,這輩子也沒白活。”


    “讓我想一想,再進一步,不一定接李行長的班,你也可以爭取外地省行行長的職位。”趙主任說。


    “去外地也行,我聽說趙主任認識我們總行領導,我想麻煩你幫我運作運作。”


    “省級銀行行長相當於正廳級領導幹部,這件事難度不小。”


    “是挺難的,不過看誰辦,趙主任,需要多錢你就說吧,事成之後我另外給你辛苦費。”


    “王行長,你又談錢了,談錢多庸俗啊。”


    “是,是,談錢庸俗,可是,來回路費,請人吃飯,買土特產,這不也要花錢嗎?”


    “你真想當省行行長?”


    “想當,我做夢都想當。”


    “好吧,你先給我拿200萬,我幫你運作運作。”


    “200萬少不少?”


    “不少了,你先拿200萬,不夠我再管你要。”


    “好,好,謝謝趙主任,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我可不敢保證啊!”


    “能成當然好,不成也無所謂。”


    王行長的上進心實在是太強了,當上省行副行長沒幾天,這又想當正行長,真是個官迷。


    對王行長來說,人活著的意義就是往上爬,就是實現階層躍遷,用他的話講光宗耀祖。這麽說來,王行長是個挺傳統的人,加官進爵,光宗耀祖,封妻蔭子,妻是有了,子還沒有,王行長隻有一個女兒。


    “大鵬,我是王廣才,你最近忙不忙?”第二天,王行長給天誠置業老板打電話。


    “王哥呀,沒忙什麽,我剛拿了一塊地。”


    “是廣清區那塊地嗎?”


    “是啊,還是你幫我介紹的,王哥,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大鵬,我最近手頭兒有點緊,你能借我點錢嗎?”


    “借錢?你要借多少?”


    “200萬行嗎?”


    “行,你什麽時候要?別說借,我送給你。”


    “我這幾天就要用,我要200萬現金,你找個紙箱裝好。”


    “200萬現金,好,好,我馬上準備。”


    “謝謝你,大鵬,回頭我給你打個借條。”


    “打什麽借條,算是我送給你的。”


    “還是打一個吧?”


    “不用打,打了我也不要。”


    一個電話,王行長搞定了200萬,他不是拿不出200萬,他是舍不得拿,王行長是屬貔貅的,錢到了他手裏,就別想往外拿,即使是小謝,他也是能省則省。


    王行長出身普通家庭,爸爸是工廠工人,媽媽沒有正式工作,王行長兄弟姐妹多,小時候家裏很困難,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肉。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普遍上進心很強,忍辱負重,吃苦耐勞,可是,一旦他們掌握了某種資源,上升到某個位置,往往不是一件好事,會自覺不自覺地加倍補償心理上的虧欠。


    小謝辦了停薪留職,不去上班了,本來她也不喜歡上班,每天早八晚五坐辦公室,並不適合她,她更喜歡到處跑。小謝懷孕三個月了,王行長說做老婆工作,和老婆離婚,一直沒有下文。


    “幹爹,你怎麽好長時間沒到我這裏來了?”小謝給王行長打電話。


    “婉瑩,我最近工作很忙,李行長讓我負責清理不良貸款,這個工作不好幹,每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好不好幹我不管,你和我幹娘商量得怎麽樣了?”


    “商量什麽?”


    “就是你們倆秘密離婚,咱們倆結婚,你怎麽忘了?”


    “我沒忘,沒忘,我工作太忙了,一直沒抽出空和她講。”


    “幹爹,你可別氣我,你氣我,動了胎氣,對你兒子可不好。”


    “婉瑩,你別生氣,我盡快和你幹娘講,盡快講。”


    “別盡快,你今天晚上就和她講,我明天等你回話。”


    “好,好,我今天晚上就和她講。”


    小謝挺生氣,上次和王行長講完,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王行長答應和老婆離婚,誰知道他還沒和老婆講。小謝現在有了依仗,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最大王牌,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男女,至少有50%的概率是男孩。


    王行長原本想穩住小謝,讓小謝盡快去香港,沒想到小謝這麽有主意,非要和自己結婚,還說自己離婚後可以繼續和王欣媽住在一起。


    這都是誰給小謝出的主意,王行長懷疑是小謝爸爸,實際上,確實不是小謝爸爸出的主意,這是小謝自己想出來的,真是難能可貴啊。


    這期間王行長多次讓小謝去香港,小謝就是不去,王行長拖來拖去,今天實在是拖不了了,小謝明天就要回話,王行長鼓足勇氣,決定在今天晚上和老婆攤牌。


    “王欣媽,我想和你商量點事。”吃完晚飯,王行長破天荒把碗刷了。


    “商量事,商量什麽事?”王行長老婆警惕地問。


    “我有點說不出口。”


    “你想給你家裏寄點錢?”


    “不寄錢,謝婉瑩你知道吧?”


    “謝婉瑩?我知道啊?”


    “王欣媽,我對不起你,我和謝婉瑩好了。”


    “你和謝婉瑩好了?謝婉瑩才多大,可以做你女兒了吧?”


    “是她勾引的我,我一時沒把持住。”


    “惡心,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我不想知道。”


    “謝婉瑩,謝婉瑩懷孕了。”


    “謝婉瑩懷孕和我有什麽關係?”


    “和你沒關係,和我有關係,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都多大年紀了,孩子是你的嗎?”


    “孩子是我的。”


    “你憑什麽說孩子是你的,誰知道是外麵哪個野男人的?”


    “孩子是我的。”


    “好,孩子是你的又能怎麽樣?你還想和我離婚嗎?”


    “我不想和你離婚,是婉瑩想和我結婚,她讓我和你離婚。”


    “她想得美,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王欣媽,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倆秘密離婚,離婚後,我們倆還生活在一起,我把婉瑩送到香港,這樣你眼不見心不煩。”


    “婉瑩,婉瑩,你還要不要臉了?”


    “好,好,謝婉瑩,謝婉瑩。”


    “你和我秘密離婚,然後,你和謝婉瑩結婚,是這樣嗎?”


    “是這樣。”


    “你們倆想得倒美,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


    “我怕謝婉瑩到我單位鬧,這樣對我影響不好。”


    “你還怕影響不好?你在外麵玩玩就算了,這回怎麽還想把狐狸精娶回家?放著好日子不過,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謝婉瑩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


    “懷孕怕什麽?給她點錢,讓她把孩子打掉不就完了。”


    “我想要這個孩子,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要個兒子。”


    “什麽?你想要個兒子?你有王欣還不夠嗎?”


    “王欣是個女孩,將來嫁了人,生了孩子,孩子也不隨我姓。”


    “你,你把我們母女當成什麽人了?”


    “你別多心,我會一直對王欣好,有了一個女兒,我還想要個兒子。”


    “你這是什麽想法?你怎麽這麽封建?”


    “我就是想要個兒子,你能給我生個兒子嗎?”


    “我生不了,王廣才,我告訴你,你別把我惹急了,謝婉瑩能告你,我也能告你,我和你魚死網破,我讓你副行長當不成!”


    “好,好,你別生氣,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


    “商量什麽?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你給謝婉瑩點錢,讓她把孩子打掉。”


    “你別著急,容我慢慢做工作,做工作。”


    婚姻的本質是合作和陪伴,像王行長和老婆這種年齡,早已經沒有往日的激情,多年的夫妻成兄弟,能把愛情轉變成親情已經很不容易了。


    偏偏王行長是領導,手裏掌握一定的資源,這種資源可以讓他和年輕女人進行交換,用金錢和權力交換年輕女人的容顏。如果王行長是個普通人,50多歲的半大老頭,腦滿腸肥,走在大街上不會被人多看第二眼。


    隨著生產力發展和科技水平的提高,未來婚姻製度很可能會消失,這樣可能更符合人性。未來可能不再需要兩性生殖,人類可能是雌雄同體,大腦高度發達,意識在多維空間自由穿行。


    “幹爹,你和我幹娘談的怎麽樣?”第二天,沒等王行長想好怎麽說,小謝打來電話。


    “唉,談的不好,她不同意離婚。”


    “她有什麽不同意的,她能給你生兒子啊?”


    “我都和她說了,她說什麽也不同意。”


    “幹爹,這樣吧,等我找她說說。”


    “婉瑩,你可千萬別找她,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不知道她會不會做出沒有理智的事。”


    “我不和她說,難道就這樣算了?”


    “婉瑩,你幹娘也挺不容易的,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你趕緊去香港吧,去了香港,眼不見心不煩,你專心養胎。”


    “我才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給我兒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兒子要有爸爸。”


    “怎麽沒有爸爸?我雖然老點,我就是他爸爸。”


    “你還知道自己老啊?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沒結婚就懷孕了,你說我容易嗎?”


    “你也不容易,不容易。”


    “幹爹,一次不行就二次,二次不行就三次,你過幾天還和她說,你說的誠懇點,隻要她同意離婚,讓她做大,我做小,我可以把她當姐姐。”


    “好吧,等我再和她說說。”


    “離婚後,你們倆還住在一起,我和孩子在香港,你兩頭跑,兩頭都不耽誤,想當正行長,你就當正行長,我和孩子決不拖你後腿。”


    “婉瑩,你還是早一點去香港吧,早點去吧,行不行?”


    “不著急,我才懷孕3個月,到時候再去來得及,你把婚離了,我立刻去香港。”


    “婉瑩,你這不是逼我嗎?”


    “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我不是讓你再和我幹娘說說嗎?”


    “好吧,我再試試吧。”


    王行長現在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都受氣,老婆不同意離婚,小謝不同意去香港,這都是他自找的,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在外麵找。這也沒辦法,他不出去找,別人也要找他,不是謝婉瑩,也許是趙婉瑩、馬婉瑩。


    一個人想一輩子頭腦冷靜、潔身自好,這是不容易做到的,普通人還好說,普通人能養家糊口就已經不容易了,有一定資源、有一定成就的人很難辦到,風動,幡動,仁者心動,資源、成就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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