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燕和李文忠登四姑娘山了,他們順利登頂。四姑娘山大峰海拔5025米,雪線較短,海拔較低,屬於入門級雪山,登山難度比青海玉珠峰小,即便這樣,想成功登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經過兩天一夜的攀登,苗春燕終於站上四姑娘山大峰峰頂,山頂風很大,天空呈圓弧形,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極目眺望,岩石裸露、冰雪覆蓋的二峰近在眼前,後麵依次是三姑娘山、幺妹峰,一個比一個高。


    寒風裹挾著雪花,像小刀割在臉上,苗春燕體力有些透支,內心卻無法平靜,周玉湖臨時變卦,拋下自己,陪郭萌去瑞士了,此時此刻,周玉湖正和郭萌在一起,想到這裏,苗春燕心如刀絞。


    “春燕,該下山了。”李文忠提醒道。


    “再呆一會兒吧。”


    “下山吧,山頂冷,別失溫了。”


    “好吧,下山。”


    “下山了。”李文忠招呼一起登山的山友。


    失溫是僅次於高山反應的重大風險,人體正常體溫是37度,低於35度會發生失溫,3小時人就會死亡。


    為了避免失溫,登山應該穿吸濕排汗效果好的內衣,中間是保暖效果好的保暖衣,外麵是防風、防水的衝鋒衣或者登山服。登山遇到風大雨雪天氣,還要搭帳篷、生營火,不能有半點麻痹僥幸心理。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由於重力與作用力方向不同,加上精神放鬆,很多登山事故都發生在下山階段。苗春燕走在隊伍中間,用雪杖保持平衡,李文忠跟在她身後,十幾個人的登山隊伍隻有苗春燕和另外一個女性。


    大峰雖然不算太陡,山頂積雪很厚,亂石如削,堅硬無比,4000米以下才有高山草甸,夏季野花遍地,隨處可見牧民放養的犛牛和馬,冬季什麽也沒有。


    “老曹,我們快到了,準備好熱茶。”快下到大本營時,李文忠用衛星電話和曹董事長聯係。


    “好,好,我正在烤肉,我去迎接你們。”曹董事長在電話裏說。


    “大本營快到了,曹董事長說有烤肉。”李文忠對隊員們說。


    “好啊,好啊,謝謝曹董事長!”隊員們說。


    “可惜曹董事長沒和我們一起衝頂。”一個隊員說。


    “曹董事長腿受過傷,腰也不好,衝不了頂。”李文忠說。


    “曹董事長淨為我們服務了,整個登山活動都是曹董事長出的錢。”


    “曹董事長人不錯,後勤保障工作做的很好。”


    “是啊,是啊。”


    曹董事長也來了,他全程讚助了本次登山活動。


    大本營海拔4300米,布滿碎石的山坡上矗立一座紅色雙層帳篷,帳篷很大,用不鏽鋼支架支撐,四角用尼龍繩和鋼釺固定在山石上。帳篷裏有桌椅板凳,還有三個立式戶外燃氣取暖爐,隊員們昨晚在帳篷中住了一宿,早上天快亮的時候,開始衝頂。


    “老李大哥,辛苦了!祝賀你們成功登頂!”曹董事長迎出帳篷。


    “老曹,你要是能和我們一起登頂就好了。”李文忠說。


    “誰說不是呐!不過,你們登頂和我登頂一樣,我上到4300米也行了。”


    “感謝曹董事長的大力支持!我們成功登頂有曹董事長的功勞啊!”一個隊員說。


    “辛苦了!快進帳篷休息吧!”


    “謝謝曹董事長!曹董事長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春燕,你感覺怎麽樣,累不累?”苗春燕走在隊伍後麵。


    “不累。”


    “午飯準備好了,有烤犛牛肉,大家一會兒多吃點。”


    “好。”


    “曹董事長,您真是太熱心了,感謝您的辛苦付出!”另一個女隊員說。


    “過獎了,過獎了,大家能成功登頂就好!”


    帳篷裏很暖和,立式燃氣取暖爐爐盤冒著紅光,桌子上擺著暖水瓶和茶水,放著衛星電話和對講機,托盤裏放著烤好的犛牛肉和麵包,還有一桶桶方便麵和火腿腸。


    兩個當地向導正在烤爐上烤犛牛肉,油汁滴落在烤架上,升起一陣青煙,撒上一把辣椒麵,烤得滋滋作響。


    “春燕,喝點茶水吧,剛燒好的。”曹董事長給苗春燕遞上一杯茶水。


    “謝謝。”


    “老曹,這次登山,後勤保障工作真是太好了,登珠峰也就是這個標準。”李文忠拿著茶杯坐在椅子上說。


    “珠峰,珠穆朗瑪峰?”


    “對,你的後勤保障完全是登珠穆朗瑪峰級別。”


    “老李大哥,你想登珠峰嗎?登珠峰我也讚助。”


    “珠峰一時半會兒登不了,四姑娘山大峰還有幾個隊員有高反,仗著後勤保障好,可以隨時吸氧。”


    “春燕有沒有高反?”曹董事長問。


    “沒有,你還別說,兩個女隊員真沒事,反倒是男隊員有高反。”李文忠說。


    “雖然隻上到4300米,我也有點兒高反。”


    “說明你身體好,身體素質好的人容易高反。”


    “是嗎。”


    “開始吃飯吧,吃完飯下山,天黑前趕到鎮裏。”


    “不用著急,我雇了騾馬隊,我們騎馬下山。”


    “你雇了騾馬隊?這得花多少錢?”


    “花點錢算什麽,你不用管了,大家騎馬下山,不用步行。”


    “看來,我們不是登山,我們是來旅遊了,我還是頭一次享受這麽好的待遇。”


    “下山還要走10公裏,騎馬方便些。”


    “老曹,真是太謝謝你了!”


    “謝什麽,大家玩的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這些人其實應該感謝苗春燕,如果沒有苗春燕,曹董事長別說讚助,連來都不會來。曹董事長這樣做,隻是為了贏得苗春燕的好感,博美人一笑。


    十幾個隊員吃完飯,又休息一會兒,搬出桌椅板凳,收起帳篷,登山隊拔營起寨。


    六、七隻犛牛組成馱隊,背上馱著帳篷、煤氣罐和各種物資,犛牛披紅掛彩,身材健碩,大眼睛水汪汪的。隊員們騎在馬背上,眾多向導牽著犛牛、拿著馬韁繩,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下山,多少年沒見過這種陣勢了,下山還要走10公裏山路。


    “還是騎馬下山省力呀!”李文忠騎在馬背上說。


    “是啊,好在坡度不算太陡,馬走的很穩。”曹董事長說。


    “春燕,你覺得騎馬下山怎麽樣?”李文忠問。


    “挺好的,可以一邊走一邊看風景。”苗春燕回答。


    “這次登山活動這麽順利,真得感謝老曹的大力支持,後勤工作做得好哇!”李文忠再次表揚。


    “沒什麽,我也是為了自己,我平時鍛煉少,怕下山走不動,影響大家。”曹董事長說。


    “你第一次登山就上到4300米,已經很不錯了。”李文忠。


    “登山確實很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板,想不想聽我唱歌?聽我唱歌就不累了。”牽著馬韁繩的年輕藏族向導說。


    “好啊,你唱吧。”曹董事長說。


    “我唱歌可是要收費啊!”


    “行,怎麽收費法?”


    “我開玩笑呐!老板,你給的工錢已經不少了!”向導說完開始唱歌,嗓音高亢嘹亮,歌聲在山穀間回蕩。


    “你唱的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向導唱完,曹董事長問。


    “我唱的是一首藏族民歌,美麗的姑娘呦,我多想握你的手,親吻你的臉龐;美麗的姑娘呦,多想時間停在這一刻,讓我的心依偎在你的身上。”向導又用漢語唱了一遍。


    “這回聽懂了,敢情還是一首情歌呐!”


    “是啊,是情歌。”


    “小夥子,你找到自己美麗的姑娘了嗎?”


    “找到了,我女朋友名字叫洛桑卓嘎,等我掙夠了錢,我們倆就結婚,老板,你找到了嗎?”


    “我,我還沒找到。”


    “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趕快抓點兒緊吧!”


    “是,抓緊,抓緊。”


    成功登頂,現在又騎馬下山,隊員們都很興奮,一路上有說有笑。苗春燕好像不太高興,顯得有些鬱鬱寡歡,李文忠知道是因為周玉湖,想安慰安慰苗春燕,又不知道該怎樣說,隻能默默地跟在苗春燕身後。


    曹董事長也發現苗春燕有些不高興,不像往常那麽活躍,他有些緊張,不知道是自己哪方麵做的不好,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大家聽著,晚上在四姑娘山鎮住一宿,整理整理行裝,明天一早回成都,到了成都,就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李文忠是這次登山活動的總指揮。


    “老李大哥,明天就要解散了,我們還沒和你呆夠呐!晚上可以喝點慶功酒嗎?”一個隊員說。


    “大家見一麵不容易,可以少喝點酒,我們一起慶祝一下!”


    “好啊!好啊!”


    這些隊員來自天南海北,共同的興趣愛好讓大家走到一起,有的是在網絡上認識的,有的是在登山活動中認識的,有的是朋友介紹的,有幾個經常和李文忠一起登山,屬於一個登山圈子裏的人。


    和滑雪一樣,登山也有癮,尤其是登高海拔雪山,不僅是對心理、體力、意誌力的考驗,還有生命危險。19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在梅裏雪山遭遇雪崩,17名隊員全部遇難;珠穆朗瑪峰上長眠著300多具登山者遺體。


    和雪崩相比,死於高山腦血腫的人更多,每登一次山,都好像經曆一場洗禮,讓登山者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這可能就是登山的魅力所在。


    四姑娘山鎮隸屬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縣,海拔3200米,常住人口3000多人,主要民族是藏族和羌族,說是鎮,可以理解為比較大的村莊。鎮裏過去很窮,主要以農牧業為主,登山客帶動旅遊業發展,現在是國家4a級風景區,主要景點有四姑娘山、雙橋溝、長坪溝、海子溝,等等。


    隨著遊客的增多,老百姓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街道兩旁蓋起很多三、四層藏式白色小樓,用於民宿和旅遊接待。


    登山隊租下一家三層樓民宿,駝隊騾馬隊來到院子裏,民宿老板已經準備好晚飯,一行人從馬上下來,從犛牛背上放下物資和行李,大家回房間洗漱換衣服,六點鍾到餐廳吃飯。


    “到了藏區,就要吃藏餐,老板,你給我們介紹一下吧。”李文忠請民宿老板介紹當地飲食。


    “各位內地來的朋友,我們藏區主要以肉食為主,這是手抓羊肉,這是烤犛牛肉,我們喜歡配上酥油茶,這是奶渣包子、羊肉包子,怕你們吃不慣牛羊肉,我還準備了雞肉燉蘑菇,還有涼拌蕨菜。”民宿老板說。


    “你們這裏產蘑菇?”


    “產,山裏盛產蘑菇,有鬆茸、羊肚菌、牛肝菌、猴頭菌,都曬好了,你們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們一些。”


    “不用送,我們買一些吧。”


    “那怎麽好,我們這裏有的是蘑菇,不值錢。”


    “老板,你不用客氣,我們臨走的時候買一些,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桑吉老板很熱情,他說一會兒在院子裏點篝火,放禮花慶祝我們登山成功!”李文忠說。


    “好啊,這麽隆重啊!”


    “先吃飯吧,酒都倒上,嚐嚐本地的青稞酒,吃完飯,我們到院子裏看禮花。”李文忠說。


    “好啊!好啊!”


    登山的人都很節製,他們沒喝多少酒,可能青稞酒也喝不習慣吧。苗春燕不太喜歡吃牛羊肉,她吃了點蘑菇和雞肉,蘑菇很好吃,盛了點湯泡在米飯裏,苗春燕吃了一大碗米飯。


    院子裏點起了篝火,為了讓篝火燒得旺一些,桑吉老板潑了幾碗酥油,熊熊的火光照亮夜空,抬頭望去,四姑娘山在頭頂上依稀可見。


    藏族青年圍著篝火跳起了舞,唱起了歌,青年男女圍成一圈,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跟隨音樂節奏,大幅度擺臂晃手,寬大的袍袖迎風飛舞,前後擺手,橫向擺手,同時還有跺腳動作,火光照亮他們紅色的臉膛,快樂的情緒感染了大家。


    不知道為什麽,少數民族大多能歌善舞,他們好像一出生就會唱歌跳舞,漢族人卻不行,像木杆子一樣杵在那裏,被拉著跳舞也是笨手笨腳。


    “春燕,這次登山感覺怎麽樣?”曹董事長和苗春燕沒跳舞,他們倆站在人群外麵。


    “挺好啊,成功登頂,尤其應該感謝你,全程讚助了這次登山活動。”苗春燕說。


    “沒什麽,隻要你覺得好就行。”


    “確實挺好的,我挺滿意。”


    “春燕,剛才下山的時候,向導問我找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我沒說真話。”


    “我聽到了,你說沒找到。”


    “其實,我找到了。”曹董事長看著苗春燕說。


    “找到了?是誰呀?”


    “是你,春燕,我喜歡你。”


    “曹哥,你沒喝多吧?”


    “沒喝多,我說的是心裏話,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這是向我表白嗎?”


    “對,是向你表白,我不懂浪漫,沒有鮮花,也沒有禮物,隻有我一顆真心。”曹董事長拍著胸口說。


    “曹哥,太突然了,我有點沒想到。”


    “是有點突然,我雖然有點錢,但我知道配不上你,我結過一次婚,有兩個孩子,大孩子今年剛上大學,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和你一起共度餘生。”


    “曹哥,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什麽。”


    “不著急,我可以等,我願意接受你的考驗。”


    “我的工廠在慶東,你在廣州,我們怎麽在一起?”


    “這好辦,我投資10億給你在廣州再建個工廠,你繼續做你的企業。”


    “投資10億?”


    “我知道談錢比較庸俗,我一定說到做到。”


    “曹哥,我考慮一下。”


    “不著急,春燕,你慢慢考慮。”


    禮花點燃了,一串串禮花在夜空中爆炸,開放出一朵朵絢爛的花朵,紅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綠色的,色彩斑斕,耀眼奪目。青年人和著禮花和篝火,舞跳得更加熱烈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禮花一般的笑容,快樂淳樸是當地人的天性。


    曹董事長突然向自己表白,苗春燕有點措手不及,沒有心理準備。和周玉湖相比,曹董事長不僅年齡有點大,外在形象也趕不上周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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