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小鎮背後,鐵力士山拔地而起,山腰上生長著茂密的森林,岩石、山坡、森林覆蓋著白雪,月光下,鐵力士山三角形山峰直插蒼穹,山峰常年積雪,好像戴了一頂白色帽子。


    “真美啊!”看到眼前的景色,郭萌禁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是很美。”周玉湖說。


    “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飄落,郭萌伸出雙手接雪花,在雪花和燈光的映襯下,郭萌更加光彩照人。


    “快走吧,一會兒雪下大了,路不好走。”


    “不著急,幫我拿一下行李箱,我要包幾個雪團。”路邊灌木叢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郭萌摘下手套,包雪團玩。


    “凍不凍手?”


    “不凍手。”


    “雪下大了。”


    “越大越好,接著!”郭萌向周玉湖扔過來一個雪團。


    “哎呦。”周玉湖沒反應過來,雪團砸在身上。


    “別溜號,再接一個。”郭萌又扔過來一個雪團。


    “接住了。”周玉湖接住雪團。


    “下雪天真好,我還擔心看不到下雪。”


    “你喜歡下雪天?”


    “對,慶東冬天很少下雪,下雪也存不住,落到地上就化了。”


    “到這兒來看雪,你來對地方了。”


    “是啊,下雪天真安靜。”


    “我們住哪兒?”


    “你先別說話,我想在雪中靜靜走一走。”


    “好吧。”周玉湖拉著兩隻行李箱跟在後麵。


    “我訂了民宿,就在前麵不遠處。”走了一會兒,郭萌說。


    “民宿?為什麽不訂酒店?”


    “民宿便宜。”


    雪中的小鎮十分安靜,沒有城市的喧鬧,沒有車馬的雜音,路上很冷清,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狗也不叫,鳥也不鳴,昏黃的路燈仿佛也要睡著了。一下子從熱鬧的大城市,來到異國他鄉的鄉村小鎮,郭萌還有點不適應。


    “你好,有人嗎?”來到一幢二層民居前,郭萌敲響了房門。


    “啊,郭小姐,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呐!”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


    “巴內塔夫人,這是我的同事。”郭萌沒說是自己老板。


    “你好。”


    “請進,請進。”老婦人把二人讓進屋內。


    “你說的什麽語?”在走廊過道,周玉湖問郭萌。


    “德語。”


    “你還會德語?”


    “會一點,會的不多。”


    “郭小姐,歡迎來到英格堡!”一個老頭從沙發上站起來。


    “晚上好,巴內塔先生。”


    “晚上好。”


    這是一對瑞士老夫婦的家,郭萌以前住過一次,老夫婦住在一樓,二樓做民宿,出租給來小鎮旅遊的遊客。房子挺大,房間寬敞,也很暖和,老頭隻穿一件短袖襯衫,這裏從10月份開始就有集中供暖。


    一樓二樓相對獨立,一條走廊通到後門,由後門上樓梯到二樓,應該是後改造的。


    “郭小姐,晚飯準備好了,你們去餐廳吃飯吧。”郭萌和老頭聊了一會兒,老婦人進來說道。


    “我們拿到樓上吃吧,你們早點休息。”


    “好,這樣也行。”


    “晚安。”


    “晚安。”


    小鎮裏的人睡覺早,晚上9、10點鍾就要睡覺了,空氣好,食物新鮮,沒有什麽壓力,睡眠時間長,小鎮裏的老人普遍長壽。


    說到睡眠,充足的睡眠可以緩解壓力、消除疲勞,大城市白領普遍睡眠不足,每天花幾個小時在上下班路上,晚上還要加班,尤其是有加班文化的互聯網公司,這種情況在東亞國家很普遍,歐洲人很少加班,他們下了班就走。


    晚餐比較簡單,麵包、煎牛肉、奶酪、牛奶,歐洲國家除了法國、意大利,吃的都比較簡單,因為他們不願意在做飯上浪費太多時間。


    瑞士畜牧業很發達,牛肉口感細嫩,適合煎著吃。二樓有四間客房,也有廚房和餐廳,吃完飯,休息一會兒,郭萌打算洗澡。


    “周總,二樓隻有一間浴室,我先去洗澡?”郭萌說。


    “你先去洗吧,我不著急。”


    “可能時間能長一點,我想蒸個桑拿,解解乏。”


    “浴室有桑拿?”


    “對,桑拿浴室,一會兒你也蒸一蒸。”


    “好。”


    不僅北歐國家,德國、奧地利、瑞士也有洗桑拿的傳統,這些國家冬季漫長,晝夜溫差大,洗桑拿可以驅除寒冷、增強體質。天使小鎮地處阿爾卑斯山區,早晚溫差大,氣溫較低,洗桑拿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健身祛寒。


    浴室很大,有淋浴房、桑拿房、坐便、洗手盆、梳妝鏡,櫃子上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浴巾。


    郭萌先在淋浴房淋浴,淋完浴,擦幹身體,走進桑拿房,桑拿房不大,有一個玻璃拉門,裏外包著厚厚的鬆木板,從木桶裏舀水澆在桑拿爐上,一股熱蒸汽升騰而出。把浴巾鋪在二層木躺板上,郭萌裸身坐在上麵。蒸幾分鍾,出去透透氣,喝幾口溫水,再進去蒸,反複三次,身體裏的寒氣完全排出。


    “周總,我洗好了。”洗完澡,郭萌穿著長袖睡衣來到客廳。


    “桑拿洗得怎麽樣?”


    “挺好的,比淋浴舒服多了。”


    “好,一會兒我去洗。”


    “浴室裏麵有浴巾,洗漱用品也都有。”


    “好,對了,咱們是aa製,我什麽時候給你錢?”


    “不著急,等我最後算一算。”


    “錢不夠,我這裏有。”


    “暫時不用,周總,我困了,我想睡覺了。”


    “好,你去睡覺吧,明天見。”


    “晚安。”


    “晚安。”


    郭萌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素顏的樣子很好看,雖然不是那種驚豔的漂亮,倒也是沉靜安詳溫柔大氣的美,女孩子肯以素顏示人,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體現出一種自信與從容。


    周玉湖不是善於表達的人,如果這時候說點讚美的話,或者直接說喜歡,甚至上前抱住郭萌,兩個人的感情會迅速升溫,也許不用再等一年了,周玉湖終究沒有說。


    郭萌回到客房,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房門反鎖了。


    夜深了,天使小鎮斜倚著鐵力士山沉沉睡去,湖水泛著波光,整個小鎮靜謐安詳,也許是洗桑拿洗的,郭萌睡得很沉,睡得很踏實。


    薄霧籠罩,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時隱時現,一隻長尾鬆鼠從樹洞中探出頭,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危險,飛速爬下樹幹跳到草地上,刨開積雪,找到秋天自己埋在樹下的鬆子,用前爪胡亂把鬆子塞滿嘴,又飛速跑回樹洞,等到貓頭鷹發現的時候,鬆鼠已躲進洞裏。


    “郭小姐,你們昨晚沒住到一起啊?”第二天早上,房東老太太上樓送早餐,驚訝地問。


    “沒有。”


    “沒住到一起,你們倆很般配,看上去就像一對戀人。”


    “我們是同事。”


    “同事一起出來旅遊?真搞不懂你們中國人。”


    “中國人保守,不是夫妻不能住在一起。”


    “還是你們的傳統好啊!我們瑞士人不結婚也可以生活在一起,還可以一起養育孩子。”


    “我們不能。”


    “這樣也好,彼此忠誠。”


    “你們在說什麽?”周玉湖問。


    “沒說什麽,她說今天天氣不錯。”


    “哦。”


    “吃飯吧,吃完飯,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你是來旅遊的,還是來睡覺的?”


    “可能這裏空氣含氧量高,總想睡覺。”


    “好,你睡吧,你說了算。”


    早餐也很簡單,烤麵包、香腸、奶酪、牛奶,瑞士人幾乎頓頓吃奶酪。


    郭萌吃完早飯,回房間補覺,周玉湖下樓出去走走,小鎮空氣清新,街道幹淨整潔,房屋散布在山坡上,山腳下有一座小湖,湖水清澈,周圍是茂密的森林和大片大片的草地,夏天牛羊遍地,抬頭就可以看到鐵力士山。


    “起來了?”周玉湖回到民宿,發現郭萌正坐在窗前畫畫兒。


    “嗯,不睡了。”


    “你在畫什麽?”


    “天使小鎮和鐵力士山,不用出去,在這裏就可以畫。”民宿地勢較高,落地窗外就可以看到小鎮和鐵力士山。


    “是啊,景色很美,值得一畫。”


    “你出去了?”


    “是,出去轉一轉,今天怎麽安排的?什麽時候滑雪?”


    “滑雪不著急,我先畫會兒畫。”


    “我明天就想回去了,公司一堆事,回去太晚不好。”


    “剛來,明天就回去?”


    “我也想多呆幾天,可是不行啊。”


    “好吧,下午滑雪。”


    “好,我準備準備。”


    到了天使小鎮,兩人換了個位置,郭萌說啥就是啥,周玉湖完全聽郭萌的,脫離了工作環境,不再是老板和雇員的關係,周玉湖覺得很放鬆,也變得容易接近。


    此刻,兩個人不需要更多的話語,隻要呆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呼吸,就能確認自己是否喜歡對方。現代人的婚姻,摻雜了太多物質的東西,可能瑞士人的方式比較好,沒有婚姻的束縛,合適就生活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


    鐵力士山海拔3020米,是阿爾卑斯山的一座山峰,山頂積雪終年不化,還有冰川和高山湖泊,滑雪場有30多條雪道,是瑞士十大滑雪場之一。


    在山腳下的滑雪用具店租了滑雪服和雪板,郭萌和周玉湖登上纜車,圓盤形纜車運行平穩,可以360度旋轉,遊客坐在車裏,能欣賞到各個角度的美景。


    隨著纜車向上爬升,巍峨雄偉的阿爾卑斯山盡收眼底,雪線之上,黑黢黢的山體連綿起伏,太陽仿佛觸手可及,腳下,天使小鎮的房屋像兒童積木般散落在山穀。


    滑雪場到了,大部分遊客在這裏下車,還有一部分遊客繼續向山頂觀景台攀登,郭萌和周玉湖跳下纜車,隨著人流走向滑雪場。


    這裏是滑雪愛好者的聖地,一年四季都可以滑雪,不僅有普通滑雪場、越野滑雪場,還有單板公園,單板公園有u型賽道和橫坡,單板愛好者可以大顯身手,熱衷徒步的遊客可以穿上雪靴挑戰38公裏山道。瑞士人身體素質好,他們從小就參加各種體育運動,尤其是冰雪運動。


    “滑雪的人不少,本地人居多。”周玉湖說。


    “都是一家一家的,小孩滑得也很好。”郭萌說。


    “滑雪就應該從小就學,雪道坡度還行,雪質也不錯,適合初學者。”


    “我學過滑雪,沒學會。”


    “找教練了嗎?”


    “找了。”


    “那是教練不行,我教你。”


    “坡兒這麽陡,這是初級道嗎?”


    “是初級道,看著陡,實際上不陡,一會兒滑的時候,兩腳呈內八字,雪板板尖相對,稍稍立起雪板內立刃,像犁地一樣往下滑,這樣速度會降下來,我給你示範一下。”周玉湖熟練地滑了一個圓圈。


    “不要那麽複雜,我就內八字往下滑吧。”


    “那也行,多滑幾次就有感覺了,停不下來就往兩邊倒,不會滑還不會摔嗎?”


    “看你說的,我是來練摔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學滑雪首先得學會摔,要往側麵摔,臀部先著地,這樣才不會受傷,會摔才會滑。”


    “讓你這麽一說,我都不敢滑了,咱們回去吧?”


    “來不及了,纜車已經走了,除非坐到山頂再下來。”


    “好吧,你保護我啊!”郭萌一咬牙,蹬上滑雪板,開始滑雪。


    “眼睛往前看,膝蓋頂住雪板,身體放鬆!”周玉湖說。


    “怎麽掌握不好平衡啊?”


    “不要緊張,這裏雪很厚,不怕摔。”


    “周總,你扶我一下。”


    “放心吧,我保護你,兩腳向外使勁兒,像鴨子走路一樣,膝蓋頂住滑雪板,先不要用雪杖。”


    “好,我試試。”


    “慢慢來,不要著急。”


    周玉湖倒著滑,手扶著郭萌,每當郭萌要摔倒時,周玉湖就拉她一把,教練當得不太容易。


    滑雪容易上癮,幾百萬年來,人類被地球引力緊緊束縛,動彈不得,凡是能稍稍克服地球引力的運動,都會給人帶來極大快感,如:滑雪、衝浪、攀岩、蹦極,等等,很多極限運動的本質就是和地球引力相抗爭。


    “找沒找到點感覺?”滑了一陣,周玉湖問。


    “好像找到一點了。”


    “我覺得你滑得越來越好了。”


    “真的嗎?”


    “真的。”


    “謝謝你的鼓勵。”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再陪你兩天,你就會滑了。”


    “滑雪會不會無所謂,還是工作重要。”


    “你這麽認為?”


    “是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你已經請假了,多玩兩天吧。”


    “好吧,我再去琉森玩兩天,然後就回去。”


    “天不早了,我有一個提議,我們坐雙人雪橇下山,不坐纜車了。”周玉湖說。


    “坐雙人雪橇下山?滑雪板怎麽辦?”


    “綁在雪橇後麵。”


    “這麽高的山,我們不會掉到山澗裏吧?”


    “我在前麵掌握方向,你要是相信我,咱們倆就坐雪橇下山。”


    “相信,我相信你。”


    “那好,咱們去租雪橇。”


    紅色雙人雪橇,舵板在前麵,和方向盤相連,郭萌坐在周玉湖身後,雙手摟住周玉湖的腰,周玉湖用腳蹬雪地,雪橇啟動,向山下滑去。


    比賽用雪橇,為了增加速度,選手仰臥在雪橇上,滑雪場雪橇,遊客坐在上麵。


    勢能轉化為動能,雪橇越滑越快,卷起一片片雪花,風在耳邊吹過,山峰急速閃過,轉彎的時候,雪橇仿佛都飛起來了,差一點撞到其他雪橇。


    郭萌緊緊摟住周玉湖的腰,柔軟的身體貼在周玉湖後背上,心跳加速,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開。


    直達山穀的坡道長達12公裏,落差2000米,雙人雪橇繞過巨石,轉過陡坡,既驚險又刺激,做周玉湖的女朋友,不僅運動能力強,膽子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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