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城市的地理位置和區位優勢十分重要,慶東位於長江三角洲中心地帶,通江靠海,地理位置十分優越。慶東因水而生、傍水而建、依水而興,這裏水係發達、河網密布,是典型的以商興港、以港興市的港口城市。


    金秋十月,楓樹紅火、銀杏嫩黃、烏桕經霜,最好看的是火紅火紅的燈籠樹。遠離城市主幹道,走在清涼靜謐的小巷,古樸的街道,青磚紅瓦的老房子,空氣中有一種令人愉悅的清香,這是一座古老和現代並存的城市,也是機遇和挑戰並重的城市。


    陳寶剛無心欣賞街邊美景,急匆匆走在上班路上,他最近遇到點麻煩,前幾天店裏來了幾個顧客,說使用化妝品出現皮膚過敏,陳寶剛正在為這件事發愁。


    “店長,不好了,一大早店裏又來了幾個顧客,她們說使用咱們的化妝品過敏了,你快過來看看吧!”快到店裏的時候,店員給陳寶剛打來電話。


    “別、別慌,我馬、馬上就到。”


    “這幾個人很不講理,店長你快點過來吧。”


    “好,好,我馬、馬上就到。”


    真是怕啥來啥,怎麽又有使用化妝品過敏的,陳寶剛加快腳步,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地趕到店裏,店裏已經圍了好幾個女顧客,正在和店員交涉。


    “什、什麽事?”陳寶剛問。


    “店長,她們說用咱們的化妝品過敏了。”女店員說。


    “怎麽,你就是店長?好,你來得正好,你看看我的臉,我的臉都腫了,就是使用你們的化妝品弄的!你看看怎麽辦吧?”一名女顧客轉過身大聲對陳寶剛說。


    “別、別著急,坐、坐下說,請坐。”陳寶剛說。


    “坐什麽坐?我的臉都成這樣了還有心情坐?你快說怎麽解決吧?不然我們到消費者協會告你去!”


    “消、消消氣,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什麽?我正要麵試工作,這下可好,臉成這樣了,還怎麽找工作?”女顧客的臉又紅又腫,還起滿了小疙瘩。


    “對,我還要相對象呐!臉成這樣了怎麽相親?太耽誤事了!”另一名女顧客說。


    “請問,你們是米瀾產品會、會員嗎?你們使用米瀾產品多長時間了?”陳寶剛問。


    “我們不是會員,我們是從你們店裏買的化妝品,對了,你們賣給會員的產品是不是和賣給我們的不一樣啊?你們這是欺詐消費者!”又有一個女顧客說。


    “何止是欺詐?他們這是坑害消費者,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馬上報警,讓警察把你們都抓走!”另一個女顧客說。


    “大、大姐,你們別激動,我一定給、給你們解決。”


    “誰是你大姐?少套近乎!廢話少說,趕快給我們答複!”女顧客把化妝品重重摔在陳寶剛麵前。


    “這、這些化妝品都是從我們店裏買、買的嗎?”陳寶剛拿起化妝品仔細觀察。


    “怎麽不是?你要是不承認,我們就找專業鑒定機構鑒定。”


    “不、不是不承認,是不是從我這裏買的,這得搞、搞清楚。”


    “你還想耍賴?我這裏有發票,幸虧當初讓她們開了發票,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家的發票?”一名女顧客從包裏拿出發票說。


    “這、這是我們的發票。”陳寶剛看完發票說。


    “那你看怎麽辦吧?我們的損失怎麽辦?”


    “我賠,我賠償。”


    “賠償?說得這麽簡單,好好的工作沒辦法應聘,差一點就被毀容了,毀容的損失你賠償得起嗎?”


    “說!你賠償得起嗎?”另一個女顧客說。


    “有話好、好商量,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打什麽電話?你給誰打電話?”


    “給我、我的上級打個電話。”


    “看住他,別讓他跑了!”


    “你們放心,我就在店裏,我不、不會跑。”


    這幾名女顧客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這個年齡段的婦女見多識廣,十分不好惹,再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陳寶剛店在這兒,想跑也跑不了。


    “虹、虹姐,我是寶剛啊!我店裏最、最近有顧客反映使用化妝品過敏,今天又來了幾個人,她們非要讓我賠償,現在就在我店裏,虹姐,你、你看怎麽辦?是咱們的化妝品出問題了嗎?”陳寶剛躲進裏間給虹姐掛電話。


    “寶剛,你沉住氣,不光是你的店,現在有好幾家店都是這種情況,看來是這批貨出現點問題,沒賣的先不要賣了,你和她們周旋周旋,能拖就拖。”虹姐回答。


    “虹姐,這幾個女人很、很難纏,她們還要報、報警呐!”


    “你別怕,她們是在嚇唬你呐!寶剛,不行你就給她們幾個錢,先把她們打發走吧。”


    “那得給、給多少錢呐?我手裏沒、沒有錢。”


    “寶剛,你看著給吧,你先把錢墊上,回頭姐給你補上,姐還有事,先掛了啊!”虹姐說完掛斷了電話。


    “虹、虹姐。”


    “怎麽還沒掛完電話?我們還有事呐,你趕快出來吧!”幾個女顧客在門口嚷嚷道。


    “掛、掛完了,我問問情況。”陳寶剛出來說道。


    “問什麽情況?你一個大男人賣化妝品,別磨磨唧唧的,你就說能不能解決吧?快給個痛快話!”


    “我賠,我賠你們錢。”


    “賠錢,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女人的臉比什麽都重要,我們女人就靠這張臉活著,我們要是毀了容,你賠多少錢都沒有用!”


    “你們也靠臉活著?”一個女店員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麽呐?你個剛巴子,你以為我們是到你們這裏來尋開心的嗎?你信不信我們連你一起打?”女人要上來打女店員。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你、你們要多少錢?”陳寶剛把女店員護在身後。


    “我們也不和你廢話了,一套化妝品3000元,外加掛號費、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5298.46元,每個人8298.46元,趕快拿錢吧!”


    “這怎麽還有、有分有角的呐?”


    “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谘詢了律師,還查了勞動法,一分都沒管你多要。”


    “大、大姐,我沒有那麽多錢,我幹化妝品沒、沒掙到什麽錢。”


    “你化妝品賣這麽貴,還說不掙錢?鬼才相信呐!趕快給錢,不然我們馬上報警了!”


    “別、別報警,我給,我給錢。”


    “你一個大男人,別磨磨唧唧的,辦事情痛快點!”


    “廢話少說,趕快給錢!”


    “我給,我給。”


    遇到這樣的顧客,陳寶剛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是自認倒黴,他把收銀台裏的錢、保險櫃裏的錢,自己兜裏的錢統統集中到一起,又從兩個店員手裏借了點錢,終於湊夠了4萬多塊錢,這才把幾個女顧客打發走。


    “店長,這幾個顧客哪裏是索賠,分明是來搶錢的啊?” 一個女店員說。


    “是啊,皮膚是有點過敏,抹點藥膏不就好了嗎?藥膏能值幾個錢?”另一個女店員說。


    “唉!話雖這麽說,畢竟是使、使用咱們的化妝品出的事。”陳寶剛說。


    “店長,要不你出去躲一躲吧?我們怕又有人來找,這樣賠法,咱們也賠不起呀?” 一個店員說。


    “我去、去哪兒躲啊?”


    “去公園,逛商店,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哪有心情逛、逛商店?我所有的錢都壓在店裏,我就、就在店裏等著吧。”


    “店長,咱們的化妝品都是從虹姐那裏進貨,虹姐從來不告訴我們貨是從哪裏進的,這批貨是不是都有問題呀?”一個店員說。


    “這、這是商業機密,我們不能問,貨都是進口貨,我們不能怪虹姐,應該是生產商出、出了問題。”


    “虹姐為什麽不讓咱們自己進貨?定價還那麽貴?”


    “小王,虹、虹姐是我們的當家人,你不要懷、懷疑虹姐,你不要有這種想法。”


    “店長,我有點想不明白,難道是我想多了?”


    “不、不要懷疑虹姐,這批貨還有沒賣出去的吧?趕緊撤、撤下來,不要再賣了。”


    “誰還敢賣,再賣不賠個清家蕩產?”


    陳寶剛投資10萬做了米瀾化妝品授權經銷商,10萬是他的全部流動資產。前幾年賣保險掙了一點錢,炒股票多少也掙了點,賣保險的時候就是跟著虹姐幹,現在,不能因為化妝品出點事就責怪虹姐。陳寶剛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一個下午,好在沒有顧客再找上門來。


    磚混結構的老弄堂擁擠狹窄,街道破舊,路燈昏黃,電線掛的像蜘蛛網一樣。這種老房子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樓頂上都有一個公共露天平台,沿著狹窄的樓梯爬上露天平台,平台上堆滿了壇壇罐罐,還有幾盆喜歡陽光的夜來香。


    慶東城市發展日新月異,隨著外來人口的不斷湧入,城市越擴越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老北站一帶的老弄堂應該不會幸存太久,這也是這片居民最關心的事。


    “寶剛,你店裏最近怎麽樣?”李穎和陳寶剛坐在兩把竹椅上,正在露天平台上聊天。


    “不、不太好。”陳寶剛回答。


    “怎麽不好了?我看你情緒不高啊?”


    “唉,我們的化妝品出、出了點問題,有顧客皮膚過敏了。”


    “你們不會是賣假冒偽劣產品吧?”


    “怎、怎麽可能呐?我們賣的都是進口產品。”


    “進口產品還皮膚過敏?”


    “誰、誰知道呐,可能是這批貨有問題。”


    “皮膚過敏,顧客能放過你們嗎?”


    “我賠、賠她們錢了。”


    “賠了多少?”


    “今天賠、賠了4萬多塊錢。”


    “一天就賠了4萬多,這也不夠賠的呀,你錢還夠嗎?不夠我借給你點。”


    “夠,夠,唉,我發現我幹什麽事都不順利,想賺點錢真是太難了。”


    “寶剛,事情出點差錯總是難免的,你不要不開心了,高興點。”李穎勸解道。


    “我高、高興不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要經得起磨煉,有句話不是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嗎?”


    “我已經夠苦的了,能有什麽大、大任啊?”


    “寶剛,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從來都是樂天派啊?”


    “我那是窮歡喜,瞎樂嗬,你看咱、咱們這片弄堂,四周圍都是高樓大廈,燈火輝煌的,數咱們這裏最暗了,什麽時候我們也能住進那樣的房子?”陳寶剛望著周圍的高樓大廈說。


    “你的理想是什麽?住好房子嗎?”李穎問。


    “我知道自、自己條件不好,又沒有什麽能力,我不敢有什麽奢、奢望,照顧好我媽媽,能夠自食其力就好。”陳寶剛喃喃地說。


    “哈哈!看你好像受了多大挫折似的!我天天飛來飛去累得要死,沒完沒了地加班,乘客一投訴就扣工資,我也很累,我也覺得不容易。唉,還是小時候好哇!整天無憂無慮的,什麽事情都不用想。”


    “我們等動遷吧,動遷就可以搬、搬進大房子住了。”陳寶剛歪著腦袋說。


    “動遷不知道猴年馬月呐!而且不知道動遷到哪兒,這裏就不用想了,我媽也想住新房、住大房子,連做夢都想,可老房子麵積小,動遷也抵不了多少麵積。”


    “你、你就不要再打擊我了,你難、難道就沒有夢想?”


    “夢想我也有啊!沒有夢想生活該怎麽過?”


    “那你、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的夢想,我不告訴你。”


    夜深了,李穎和陳寶剛這兩個發小坐在平台上,這裏曾經是他們小時候玩耍的地方,留下很多童年的回憶。這一片弄堂走出很多孩子,一茬又一茬,很多人離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就像這粗糙的石板路,弄堂裏長大的孩子都十分頑強。


    這一片弄堂很破舊,和周圍的高樓大廈形成鮮明對比,就像露天平台上擁擠在壇壇罐罐之間的幾盆散發著陣陣幽香的夜來香,李穎是這片平民弄堂裏一朵美麗的花。


    陳寶剛的夢想是住進大房子,最重要的是大房子的女主人是他魂牽夢繞的李穎,他不敢向李穎表白,他怕一表白就會失去這個發小。


    對於李穎,陳寶剛隻能仰望,隻能遠遠地觀看,默默地陪伴,就像《巴黎聖母院》裏的敲鍾人卡西莫多,從來不敢對埃斯梅拉達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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