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45層大廈玻璃穹頂,照在種滿綠色熱帶植物的有氧跑步區內,黑色力雅特跑步機上並排跑著兩個人,男的身材健美、肌肉清晰,女的苗條勻稱、曲線優美,這裏是一家私人高端健身會所。


    由於大城市的空氣汙染以及室外健身場所缺乏,健身房成了白領人士鍛煉身體、放鬆身心的好去處。跑步及力量訓練是健身房的主要功能,先跑步還是先進行力量訓練沒有統一標準,完全由個人愛好決定。


    “你跑了多少公裏?”苗春燕問。


    “跑了五公裏。”周玉湖回答。


    “打算跑多少?”


    “7.5公裏,還差2.5公裏。”


    “我跑不動了,不能陪你跑了。”苗春燕速度慢了下來。


    “好,你休息一下吧。”


    “出差一個星期,生活不規律,渾身肌肉發緊。”苗春燕關掉跑步機,從跑步機上下來。


    “事情辦得怎麽樣?”


    “挺順利的,本來隻去一家製藥廠,結果又去了兩家藥廠、一家陶瓷廠。”


    “收獲不小呀!廣州那邊市場怎麽樣?”


    “市場很好,銷路不用愁,我年初認識了一個廣州藥廠老板,他幫了我不少忙。”


    “你怎麽認識他的?”


    “在一個醫學學會上認識的,他是學會讚助商。”


    “哦。”


    “這個老板姓曹,為人爽快,對我也很熱情,臨走時還給我帶了兩箱水果,我吃不了,給你帶了一箱,放在我車後備箱裏了。”


    “我不喜歡吃水果,你自己留著吃吧。”


    “我都拿來了,你就不要推辭了。”


    “好吧,他多大年齡?”


    “誰?”


    “那個藥廠老板。”


    “曹董事長啊,他今年40多歲,和杜總年紀差不多。”


    “哦。”


    “對了,宇文輝比較年輕,他和我差不多大,一會兒,宇文輝來了你可別瞧不起人家啊!”


    “不會。”


    苗春燕通過杜總認識了宇文輝,宇文輝自稱在華爾街投行工作過,現在從事風險投資。周玉湖重組公司需要進行融資,苗春燕很關心這件事,想介紹周玉湖認識宇文輝,一開始,周玉湖不以為然,不打算見麵,苗春燕好說歹說才約定好了時間。


    “宇文輝怎麽還沒來?”周玉湖跑完步,用毛巾擦汗。


    “他說有事晚點到。”苗春燕回答。


    “這個人可靠嗎?你了解他嗎?”


    “談不上了解,他去過我公司幾次。”


    “華爾街金融才俊,不好好在美國待著,怎麽跑慶東來了?”


    “我們不用管那些,隻要他能拉來投資就行,你還進行力量訓練嗎?”


    “今天不練了,我聽說這裏新增加一個攀岩項目,咱們去看看?”


    “攀岩?我可不會攀岩。”


    “沒關係,我教你。”


    “你這是要把我訓練成登山運動員啊?”


    “你總做瑜伽,攀岩比瑜伽好,攀岩更能練習身體協調能力。”


    “那走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攀岩是從登山運動中衍生出來的競技體育運動,現在已經進入奧運項目,回歸自然,挑戰自我,攀岩最大的特點是驚險刺激。無保護攀爬懸崖峭壁在西方是一項極限運動,危險性很高,經常出現在影視作品中。


    人工岩壁的出現使得攀岩運動進一步普及,有了人工岩壁,不用再去荒郊野外,近些年來,室內攀岩成為一些年輕都市白領的健身新寵。


    “你不恐高吧?”攀岩館的人工岩壁有將近九米高。


    “不恐高,我都和你爬玉珠峰了,還怕什麽?”苗春燕抬頭望著岩壁說。


    “那就好,春燕,你看這是天然岩壁,把戶外岩石一塊塊切割下來,安裝到室內,摸著手感很好,比塑料岩壁強多了。”周玉湖摸著岩壁說。


    “嗯,這成本可不小。”


    “好,我先給你講解一下動作要領和注意事項吧,攀爬時身體要自然放鬆,以三個支點穩定身體重心,重心隨攀登動作轉換移動,上下肢協調配合,不能光靠手臂力量,要充分利用兩條腿的力量。”周玉湖說。


    “哦。”


    “想象自己是一隻壁虎,在腦子裏模仿壁虎爬牆的動作,壁虎是爬牆高手,注意事項是先做好準備活動,穿戴好護具、保險繩,爬之前觀察岩壁,想清楚攀爬路線,沒什麽難的,挺簡單的。”周玉湖一邊比劃一邊說。


    “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這麽高,這麽陡,還要想象自己是一隻壁虎,我最怕蛇和爬行動物了。”不知道為什麽,女人普遍怕蛇。


    “看上去是有點高,有保險繩保護,不會有問題,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我怕什麽?我沒說害怕啊?玉珠峰都爬了,我還怕什麽?”苗春燕給自己打氣道。


    “好,那咱們就先做準備活動吧。”


    “等等,我來電話了,應該是宇文輝到了。”苗春燕從運動服口袋裏拿出手機。


    “阿輝,你到了?我們在攀岩館,你來攀岩館找我們吧。”


    “宇文輝來了?”周玉湖問。


    “是,他先去換衣服,馬上就過來。”


    “那,等他到了,咱們再爬吧。”


    “好,先做準備活動。”苗春燕開始壓腿做準備活動。


    過了一會,宇文輝來了,宇文輝中等個頭兒,身材單薄,長相清秀,身穿白色短袖t恤衫,藍色運動短褲,頭發柔軟,腦門上綁著運動發帶,手腕上戴著護腕,腳穿白色耐克運動鞋。


    “苗總你好!”宇文輝遠遠地招手。


    “阿輝,過來吧。”苗春燕向阿輝擺手。


    “這是宇文輝?怎麽看上去像個小鮮肉?”周玉湖說。


    “保養得好,他是美籍華人,從小在台灣長大,台灣男人都這樣。”苗春燕回答。


    “對不起,苗總,我有點事來晚了。”宇文輝來到近前,身上飄著古龍男士香水味道。


    “阿輝,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國泰森茂集團董事長周玉湖,周總。”苗春燕介紹道。


    “你好。”周玉湖伸出手。


    “你好,周先生,很高興認識你。”宇文輝的手白皙修長,十分柔軟。


    “阿輝,你喜歡攀岩嗎?咱們一起攀個岩吧?”周玉湖提議。


    “周先生,我不會攀岩,我運動能力不強。”


    “哦,那你先在下麵看著,我和春燕攀岩。”


    “那個,攀岩有保險繩吧?我也想試一試。”


    “好啊,給你找個教練吧,穿戴好全套護具,有教練,不會有問題的。”


    “行,我試一試。”


    攀岩教練幫助宇文輝穿戴好護具,又給他講解了動作要領,做完準備活動後,教練和宇文輝一左一右開始攀岩。


    旁邊,周玉湖脫掉外衣,黑色運動背心露出結實健壯的肌肉,苗春燕把頭發挽在腦後,緊了緊背帶,手伸進粉袋裏擦上一些防滑吸汗的白色鎂粉。


    “開始吧。”苗春燕說。


    “好,選好支點,掌握好重心,使用三點固定法,像壁虎一樣向上爬。”周玉湖說。


    “阿輝,我們開始爬了。”苗春燕說。


    “好,好,我也要開始了,這也太高了吧?”宇文輝伸出左手扣住凸出岩壁的岩石點,動作笨拙,開始向上爬。


    攀岩看似簡單,其實很難,力量、動作協調性、平衡能力、心理穩定程度,一個也不能少。無保護徒手攀岩是一項極限運動,動作失誤、風向切變、岩石崩塌,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懸崖。


    人為什麽要冒生命危險攀岩?可能不僅僅是追求驚險刺激,在攀岩過程中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調動身體全部潛能,無暇考慮危險,無暇考慮煩惱,高度臨在、處於完全無我狀態才是根本原因。活在當下是一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非常難的事。


    “別著急,穩住重心,慢慢來,你做得不錯。”周玉湖陪苗春燕爬到五米高空。


    “你們爬這麽快?等等我。”宇文輝在下麵說。


    “你別著急,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動作幅度太大就掉下去了。”周玉湖對宇文輝說道。


    “我好像找到點壁虎爬牆的感覺了。”苗春燕一邊爬一邊說。


    “你慢一點,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哎呦!”


    話音剛落,苗春燕在做一個橫向移動時,由於手臂力量不足出現了滑脫。


    “初學者都以為攀岩簡單,其實沒那麽容易。”一隻大手從後麵托住苗春燕後背,穩住局麵。


    “謝謝,有你在旁邊保護,我才不害怕。”苗春燕說。


    “春燕,攀岩不是簡單的爬牆,不能蠻幹,要學會動腦筋想辦法。”


    “謝謝周教練。”


    “不行了,我爬不了了,我有點恐高。”宇文輝在下麵喊道。


    “阿輝,快到頂了,堅持一下就好了。”周玉湖鼓勵道。


    “我不行了,我爬不了了,救命啊!”宇文輝堅持不住掉了下來。


    “春燕,你別往下看,往下看,你也掉下去了,他有保險繩,不會有事的。”周玉湖說。


    “救命啊!”


    宇文輝看起來確實恐高,他手腳亂動懸掛在半空中,保險繩蕩來蕩去,宇文輝嚇得不敢睜開眼睛。工作人員在岩壁頂部慢慢往下放繩子,攀岩教練在旁邊保護,宇文輝一點點下降,兩腳沾地後癱坐在地板上。


    “阿輝,你沒事吧?”苗春燕和周玉湖從岩壁上下來,走過來看宇文輝。


    “剛才嚇死我了,我恐高,我攀不了岩。”宇文輝喘著粗氣說。


    “那走吧,咱們去休息室喝茶吧。”


    “行,趕緊離開攀岩館,我覺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用不用我扶著你?”周玉湖說。


    “謝謝了,不用,我慢點走。”


    三人來到休息室,休息室寬敞明亮,廊柱下擺著幾組木質沙發和長茶幾。健身會所位於大廈頂層,采光好,視野開闊,透過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錦江和對岸高樓林立的金融中心。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茶幾上放著鮮花和檀香爐,背景音樂播放著古箏名曲,女服務員擺好茶具,泡好一壺龍井茶,悄然退去。


    “怎麽樣,阿輝,現在好點了吧?”苗春燕問。


    “好多了,剛才在下麵沒覺得高,爬上去一看就受不了了。”宇文輝搖著頭說。


    “攀岩不能往下看,往下看容易暈。”周玉湖說。


    “周先生經常攀岩吧?”


    “不經常攀岩,我喜歡登山,登山的時候在山脊上也不能輕易往下看。”


    “哦,周先生都爬過什麽山?”


    “沒爬多少山,都是國內一些高山。”


    “那你爬過最高的山是什麽山?”


    “最高的山,應該是西藏薑桑拉姆峰,主峰海拔6536米。”


    “6536米?周先生可真厲害,我在台灣長大,上大學去了美國,台灣沒有什麽高山,台灣最高的玉山,主峰才3900多米,和大陸比不了。”


    “台灣最高的山不是阿裏山嗎?”


    “不是,阿裏山沒有玉山高,阿裏山海拔最高2600米。”


    “我沒去過台灣,有時間去看看。”


    “周先生去台灣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安排行程。”


    “阿輝,喝杯茶吧,喝杯熱茶壓壓驚、安安神。”苗春燕給宇文輝倒了一杯茶。


    “謝謝春燕。”


    “阿輝,聽說你曾經在美國華爾街工作,想必春燕已經和你說了,我打算成立一家物流公司,需要融資7300萬,你有這方麵的渠道嗎?”周玉湖引入正題。


    “周先生你找對人了,我就是做風險投資的,不瞞你說,我是基金經理人,手裏運作的是中東超級富豪投資的錢。這些年,中國經濟發展很快,慶東這邊的初創企業很多,我過來看看有沒有投資機會。”


    “那7300萬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了吧?”苗春燕說。


    “不能這麽說,風險投資金額是小事,項目潛力和項目的未來盈利能力才最重要。”


    “那你對物流業未來預期怎麽看?”苗春燕接著問。


    “說實話,按照美國的經驗,物流業未來預期不是很理想。”宇文輝回答。


    “美國是美國,中國是中國,中國人多,互聯網電商這兩年發展很快,投資物流業一定錯不了。”苗春燕又說。


    “周先生,你的觀點是什麽?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宇文輝問。


    “啊,說到美國,我前段時間也研究了一下美國物流業發展情況,我覺得中國和美國不同,美國人口分布比較分散,不像中國大城市人口這麽集中,人口越是集中越有利於物流業發展。春燕說的互聯網電商也是一個趨勢,當然了,一切要靠數據說話,光憑感覺不行,阿輝要是感興趣,回頭我把可行性研究報告送給你看一看。”周玉湖說。


    “好啊,好啊,要想說服董事會,我手裏得有令人信服的數據,看來周先生和別的老板不同,別的老板隻會談規劃、談願景,周先生用數據說話,我很想看一看研究報告。”宇文輝說。


    “玉湖是學理工科的,他頭腦冷靜,分析問題邏輯性很強,你和他合作肯定錯不了,玉湖比我強多了。”苗春燕說。


    “春燕,你也很厲害,我覺得中國企業家比日本企業家強,我們這些風投去日本,白給他們投資他們都不要。”宇文輝說。


    “他們不要給我們啊!我們不嫌錢多,錢越多越好。”苗春燕說。


    “可是,話又說回來,周先生,如果我們投資了你的物流公司,我們能不能和創始人共享股權和投票權?”宇文輝說。


    “那不行,我作為公司的創始人和ceo,要掌握公司董事會絕對控製權,股權設置實行雙重ab製,股權分為a類和b類,創始人持有b類股權,一股20票投票權,a類股權隻有一票投票權。”周玉湖說道。


    “周先生,創始人一股20票投票權,a類股權隻有一票,你的條件是不是有些苛刻啊?”宇文輝說。


    “沒辦法,我的公司一定要我說了算。”


    “那,我再考慮考慮吧。”


    “玉湖,公司還沒成立呐,你就不能讓一讓?一股20票投票權是有點霸道了吧?”苗春燕說。


    “我希望公司按照我的思路發展,我相信物流公司的市場前景,幹得好了,上市問題不大。”周玉湖說。


    “這麽樣吧,你們倆各讓一步,b類股權一股10票投票權,公司上市後a類轉b類,和b類享有同等投票權,你們看怎麽樣?”苗春燕說。


    “好吧,我可以接受。”周玉湖說。


    “不著急,不著急,我剛才也是隨便問一問,這個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等我向董事會匯報情況以後再說吧。”宇文輝說。


    “那玉湖抓緊時間把可行性報告送給阿輝,阿輝請你多費心,好好幫玉湖謀劃謀劃。”苗春燕說。


    “春燕你太客氣了,我們風投說白了就是追求高風險高回報,一般情況下,我們偏好一些新興高科技企業,但新技術能否在短期內轉化為實際產品並為市場所接受,這裏麵的不確定因素很大,而且,這種高科技企業的創始人往往技術方麵很強,但在經營管理上缺乏經驗,周先生就不存在這方麵的問題了。”宇文輝說。


    “好吧,我們今天就先談到這兒,我還有事,阿輝,很高興認識你,回頭我把報告送給你,請你費心了。春燕,你們聊,我先走一步。”周玉湖說完起身告辭。


    “等等,你往哪裏走?咱們晚上一起吃個飯吧?”苗春燕站起來說。


    “我真有事,你們倆再聊一會兒吧。”


    “我車後備箱裏還有水果,水果你拿著吧?”


    “我不拿了,我不喜歡吃水果,水果你給阿輝拿去吃吧。”


    “有什麽重要事非辦不可?一起吃個飯吧?”苗春燕又說。


    “我確實有事,我爸爸過來了,改天吧,改天請你和阿輝吃飯。”


    “你爸爸來了?”


    “是,開車過來的,今天晚上到。”


    “好吧,那你忙你的吧。”


    “春燕,我晚上沒事,你要是不介意,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宇文輝說。


    “我請你吧。”


    苗春燕本想趁熱打鐵,晚上和宇文輝一起吃個飯,爭取讓宇文輝把這件事定下來,結果周玉湖這個當事人卻先走了。


    苗春燕有些生氣,可周玉湖爸爸來了沒有辦法,以她對周玉湖的了解,周玉湖不會說謊。剛出差回來就忙周玉湖的事,自己公司還有很多事沒處理,這一片苦心不知道周玉湖能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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