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王行長先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兒,然後讓司機送他到商業街接小謝。果不其然,小謝買了不少東西,她買了一件深v領晚裝、一條裙子、一件上衣,又買了一套化妝品。王行長坐在車裏沒下車,司機下車接過小謝手裏的袋子,裝進後備箱。領導司機一般都是領導的親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嘴也很嚴,領導有什麽事通常不背著司機,甚至讓司機辦。


    “婉瑩,你等著急了吧?”小謝一上車,王行長連忙問。


    “王叔,你怎麽這麽晚才來接我,我都有點餓了!”小謝故作生氣地說。


    “對不起了,來晚了,我今天下班算早的,往常7、8點鍾才下班。”


    “行長,咱們去哪兒?”司機問。


    “去長鷺。”


    司機開車,小謝和王行長坐在後排座位上,小謝身穿藕荷色緊身連衣裙,白色高跟鞋,光腿穿著白色絲襪,一頭栗色長發披在胸前,空姐工作的時候頭發都是紮起來的,休息的時候才放下。


    小謝軟玉溫香的身體輕輕靠在王行長肩膀上,年輕女性特有的體香沁人心脾,王行長漸漸有些把持不住,握住小謝的手輕輕摩挲起來。司機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地開車,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雲浦大橋燈光璀璨,橋兩邊巨大的“人”字形主塔亮如白晝,一條條扇麵狀斜拉鋼索被強光燈泡點亮,大橋上,一輛接著一輛的汽車,車燈匯聚成光的海洋,大橋底下,萬噸巨輪緩緩駛過。


    夜晚的都市是燈的海洋,一幢接一幢的高樓大廈,密如蛛網的道路橋梁,亮如白晝的商業中心和cbd,盡顯浮世繁華。


    飯局設在長鷺一家五星級酒店的日本料理店,一老一少下了車,王行長和小謝肩並肩走進電梯,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陪在身邊,王行長好像年輕了不少。


    “晚上好,歡迎光臨!”一進料理店大門,身穿藍色和服的女服員用日語大聲說。


    “你好,我們到鬆千代包間。”王行長說。


    “好,請跟我來。”女服務員把王行長和小謝帶到鬆千代包間門口。


    “王行長,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到樓下迎接你啊!”馬寶祥迎了出來。


    “迎接什麽?馬董事長太客氣了!”王行長笑著說。


    “這位是?”


    “啊,這是我朋友,小謝,謝婉瑩。”王行長介紹道。


    “謝小姐,你好,你好。”


    “馬董事長你好。”


    “周總到了嗎?”王行長問。


    “到了,人都到齊了,就等你來開席呐!”


    “不好意思,路上壓車,我來晚了。”


    “不晚,快進來吧,客人都在裏間,我給你介紹一下。”


    “好,好。”


    包間很大,日式裝修風格,分裏外兩間,外間是衣帽間,裏間是日式榻榻米,女服務員跪在門口幫客人脫鞋,脫下的皮鞋鞋尖朝外,一雙雙擺放好。


    “不好意思,路上壓車,我來晚了,見諒!見諒!”王行長拱手向大家行禮。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東海商業銀行王廣才行長,這位美女謝小姐是王行長的朋友。”馬寶祥介紹道。


    “王行長,這位是乾源會計師事務所趙主任,趙主任當過發審委委員;這位是旭升集團總裁、大生銀行獨立董事金總;這位是銀監局信用部劉部長;玉湖就不用介紹了;還有一位,這是我的女朋友於暢,著名電影演員,剛拍過電視劇《盛華煙雲》。”


    “王行長你好。”


    “你好,你好。”王行長一邊寒暄一邊與大家交換名片。


    王行長幾乎每天晚上都有飯局,有時候一晚上要趕兩三個場。不要小瞧這些飯局,這些飯局很重要,結識朋友、探聽消息、商量事情、解決問題,往往都離不開飯局,在某種程度上,飯桌是辦公桌的延伸,甚至,辦公桌辦不成的事飯桌能辦成。


    人是分社會階層的,成功人士應酬多,那些下了班就直奔菜市場或直接回家的人,應該處於社會底層。陳寶剛下班就回家,沒有人請他吃飯,他也不請別人吃飯,除了幾個同學好友之外。


    榻榻米包間,木質長餐桌是下沉式的,腳可以伸到地板上,否則,王行長的肚子沒地方放。小謝緊挨著王行長坐下,她好像有點緊張,她和周玉湖打了聲招呼,又向於暢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馬寶祥女朋友換得勤,於暢就是《盛華煙雲》裏的女二號,薑雨琪是女三號。於暢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馬寶祥認識了,到底是影視演員,氣場強大,於暢身穿白色古奇套裝,內著深v領水晶亮片真絲衫,脖子上掛著梵克雅寶祖母綠鑽石項鏈,手裏拿一根長把女士香煙,輕輕吐出一口香煙,於暢用眼角斜睨了小謝一眼。


    “寶祥,你在電話裏說請我吃特別的東西,日本料理,該不會是生魚片吧?我可不太喜歡吃生魚片啊!”乾源會計師事務所趙主任說。


    “不是生魚片,這家料理店是上個星期才開業的,廚師是從大阪來的,這家店主打河豚料理,馬上到清明節了,現在是河豚最肥的季節,我請大家吃正宗大阪河豚料理。”馬寶祥說。


    “河豚料理,好啊!好啊!我是江蘇南通人,在海邊長大,從小就喜歡吃河豚,秧草燒河豚是我們那裏的一道名菜。”趙主任說。


    “這家店的河豚是從日本空運過來的,純野生河豚,日本人吃河豚有一套,我是找人幫忙才預約上的,這家店每天隻營業4個小時。”馬寶祥說。


    “野生河豚不是有毒嗎?能吃嗎?”民生銀行獨立董事金總說。


    “野生河豚是有毒,大阪廚師有河豚料理執照,大家放心吃,不會有問題。”馬寶祥說。


    “原來是吃河豚,我記得蘇軾寫過一首《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萎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王行長高聲念道。


    “好,好,王行長太有才了!”大家恭維道。


    “過獎了,過獎了,我上中學時當過語文課代表,古詩詞背得比較多,到現在還沒忘。”王行長說。


    “劉部長,聽說你是人民大學中文係畢業的高材生,你也給大家背誦一首吃河豚的詩吧?”馬寶祥笑著說。


    “不行了,我學的東西早交還給老師了,都就飯吃了。”銀監局信用部劉部長笑著說。


    “大家想喝什麽酒?我喝不慣日本清酒,我帶了四瓶茅台,玉湖,你喜歡喝日本清酒還是茅台?”馬寶祥問。


    “既然是吃日本料理,那我就喝日本清酒吧。”周玉湖回答。


    “好,你喝清酒,我喝茅台,還有誰想喝茅台?”馬寶祥問。


    “我想喝茅台。”王行長說。


    “我也喝茅台吧。”趙主任說。


    “看來我酒帶少了,我以為大家都喜歡喝日本清酒呐!小謝喜歡喝什麽酒?”馬寶祥問。


    “馬董事長,我不會喝酒,我喝點茶水吧。”小謝回答。


    “不會喝酒怎麽行?謝小姐是做什麽工作的?你也是電影演員吧?”趙主任笑著問。


    “小謝是空姐,她明天還有航班,不喝就不喝吧,我替她喝。”王行長替小謝解圍說。


    “謝謝王叔,你也少喝點。”小謝低著頭說。


    “這是幹什麽?酒還沒打開,你們倆就開始打掩護了?”馬寶祥笑著說。


    “先生,現在可以上菜了嗎?”女服務員問。


    “可以,可以,快點上菜。”馬寶祥手指敲著餐桌說。


    河豚生活在海裏,有時候會洄遊到江河產卵,叫河豚並不是很準確。河豚腹部有氣囊,遇到敵害會充氣膨脹,身上的刺一根根豎立起來,像一隻長滿長刺的氣球。


    河豚味道鮮美,但血液和內髒含有劇毒,河豚毒素屬於神經毒素,沒有解毒藥,一滴針尖大小的毒素就能要人性命。河豚毒性這麽大,為什麽人還要吃它?因為河豚味道實在是太鮮美了。


    日本人尤其喜歡吃河豚,曾經不惜以生命犯險,豐臣秀吉下令禁吃河豚,到明治時代才逐步解除禁令。隨著對河豚毒性研究的進展,近代日本設立了河豚廚師資格考試製度,河豚廚師持證上崗,有效防止了中毒死亡現象。


    中國曾長期禁止食用野生河豚,近期才稍稍放寬,至於東南沿海一帶居民私下裏吃河豚,那誰也管不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每人先是一盤河豚魚皮,接著是河豚刺身,然後是油炸河豚,主菜是一道河豚火鍋。日餐講究餐具擺放,吃什麽食物用什麽餐具,各種盤子、碟子、小碗、大碗擺了滿滿一大桌子,顯得有些繁瑣。


    “趙主任,你在這裏年齡最大,老大哥先提杯酒開席吧?”馬寶祥對趙主任說。


    “誒,寶祥,今天你做東,你來開席。”趙主任說。


    “那好吧,我就說兩句,感謝各位領導賞光參加飯局,在座的有老朋友,也有新相識,我馬寶祥沒念過多少書,也不會說什麽話,聽說這家店的河豚料理很好吃,請大家嚐嚐鮮吧!”馬寶祥的致辭很簡短。


    “我聞這湯的味道都很鮮,哎呀!口水快掉出來了,大家快動筷子,開始吃吧!”趙主任笑著說。


    “吃吧,嚐嚐河豚怎麽樣。”


    河豚肉味道鮮美,還很有嚼頭,廚師刀工很好,一片片薄薄的河豚刺身在盤子裏擺成菊花造型;不光是肉,涼拌河豚皮味道也十分獨特,口感爽脆筋道,是一道不錯的下酒菜;油炸河豚色澤金黃,咬一口鮮香怡人。


    服務員端來主菜,每人麵前一個熱氣騰騰的河豚火鍋,鬆茸、竹筍、粉絲、圓白菜,配上白色河豚肉,黑色粗瓷砂鍋裏濃稠綿厚的白湯翻滾著,鮮味在湯汁裏散開。夾起一塊河豚肉,蘸一點日本米醋,一陣香味撲鼻,味蕾全部打開,能把人的眉毛鮮掉。


    “趙主任,你從小就吃河豚,你看這河豚怎麽樣?是不是野生的?”民生銀行獨立董事金總問。


    “是野生的,味道真不錯,感覺比我們家鄉的河豚還要鮮。”趙主任一邊吃一邊回答。


    “怎麽看是野生的還是養殖的?有什麽竅門嗎?”周玉湖問。


    “有,從這盤河豚刺身就能看出來,野生河豚色澤微紅,養殖河豚顏色偏白。”趙主任用筷子指著盤子裏的一片片河豚刺身說。


    “這一片片刺身擺在盤子裏,大家看像什麽?”馬寶祥不懷好意地問。


    “像什麽?”王行長問。


    “薄薄的,顏色微紅,我看像一隻隻避孕套,你們說像不像?”馬寶祥笑著說。


    “寶祥,桌子上還有女士,你讓不讓我們吃飯了?”周玉湖說。


    “王行長,你說像不像避孕套?”馬寶祥問王行長。


    “像,像,確實像避孕套。”王行長笑著說。


    “寶祥的比喻十分恰當,我剛才想說沒敢說,鑒別野生河豚還是養殖河豚,就看切下來的生魚片像不像避孕套,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哈哈!”趙主任說完,大家哄堂大笑。


    “行了,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吧?開始喝酒吧?杯中酒都滿上,劉部長,你的酒杯不滿,80後銀監局後備幹部,酒不滿可不行。”馬寶祥提議喝酒。


    “就差一點沒滿,好,我倒滿。”劉部長把酒杯倒滿。


    “劉部長,這裏數你最年輕,你不倒滿不行啊!”


    “好,兩位女士的酒杯也倒滿了,那我們先喝一個吧?”


    “好,幹杯,幹杯!”大家共同舉杯。


    於暢明顯有些瞧不起小謝,明星架子端得挺大,正眼都不看小謝一眼,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大明星,自己隻是個空姐,小謝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小謝自從認識了王行長,就開始陪王行長出入各種高檔會所及娛樂場所,王行長時不時給小謝點零花錢,小謝手頭也寬裕了不少。


    小謝並不喜歡王行長,她和王行長純屬逢場作戲,王行長不僅年齡大,長得胖,個人形象也不好,和周玉湖、馬寶祥這樣的年輕才俊沒法比,我怎麽就碰不上年輕的有錢人,陪一個糟老頭子,小謝總覺得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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