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虹雙的時候,追鴻眼神觸動,仿佛看到女兒天虹,亦或者是聯想到家族如今的現狀。


    “虹雙是吧,到我這邊來……”他開口已然沒有平時的幹脆與威嚴,而是語氣滄桑,甚至有些哽咽。


    追鴻坐在座椅上,招手讓虹雙到他這邊來,他眉眼柔和了下來,殷切地看向那個紅皮毛的狐人小姑娘。


    虹雙抬頭看了一眼馭空,後者顯露鼓勵的溫和微笑,讓虹雙別害怕,馭空摸了摸虹雙的腦袋,就輕輕地把她朝追鴻那邊一推。


    追鴻看著虹雙小步小步地挪過來,走到他麵前,追鴻試探性地把手放在她的腦袋上,虹雙的耳朵順從地耷拉,任由長輩安撫腦袋。


    “你願意跟外公走嗎?”追鴻那隻有老繭的手,摩挲著虹雙的臉蛋和眉眼,他仿佛看到那個尚還年輕便犧牲的女兒。


    “……”虹雙沒有答話,她兩隻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她有點不知所措,甚至眼神總是飄來飄去。


    “如果你不來,那家裏就剩下我了……”追鴻開了一個很不好笑的玩笑,他試著笑了一下,發現根本笑不出來,“哎……可能是報應吧。”


    追鴻說這話很怪,像是埋怨小白菜被拱了,“你父親那邊不需要你,他們家裏還有人,我現年二百六十三,快要入土的年紀了……”


    “咳咳咳……”馭空別過臉清咳兩聲,提醒追鴻注意一下用詞,她雙腿交疊,拿起茶盞喝茶。


    追鴻收斂了剛才那話的情緒,簡單解釋了一下,“我隻是覺得那邊人多,會照顧不到你……”


    “我也想好了,那些榮譽什麽的都不重要了……你能跟我回去,讓我每天看著你,我就很滿足了,就當……陪陪外公好嗎?”


    追鴻估計把這輩子所有的軟話都說出來了,年紀大了就總想著以前,想到曾經的虧欠,他就想補償在虹雙身上。


    虹雙蔫噠噠的,她抬起眼眸,難得一副祈求的樣子,她向追鴻提出請求,“我有時間能回來嗎?”


    “……”追鴻有些沉默,虹雙這樣應該還是對家裏抵觸,甚至總想著羅浮這裏……但是他隻有虹雙這個獨苗苗了。


    所以追鴻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眼中的失落和寂寞,抬手揉揉虹雙的腦袋,他很是寵哄的樣子。


    “當然可以,不過外公這裏才是你的家。”


    虹雙抬手把腦袋上的手抓下來,她試著和追鴻親近一些,她兩隻手握著追鴻的手,聲音小小的。


    “我想當飛行士……外公。”


    這句話在曾經就是追鴻想要聽得到的,但現在追鴻不想追求那些了,他隻想好好地看著虹雙平安健康。


    “孩子,你不要勉強……”追鴻說起這個就忍不住眼眶濕潤,“當年,你父母的聯姻,就是為了榮光延續。”


    “但我現在知道錯了,你不用這樣哄我一個老人家……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高高興興的就很好。”


    “如果你真的有當飛行士的意向,我也會好好教導你,但不會那麽嚴苛得過分,你盡管放手一搏。”


    “我想當飛行士,外公。”虹雙這回說得堅定,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紅眸,一如追鴻的那個倔女兒。


    隻不過,當年的追鴻嚴苛又拉不下臉,總是跟女兒吵架……追鴻每每回想起天虹的神情,那不是憎恨,那隻是無奈,無奈父親不肯放低身段。


    她想過要好好地跟他說說話,最後卻總是因為追鴻的強脾氣,而吵得不歡而散,那父女情分,快被消磨幹淨了,女兒甚至想把孩子托付給外人?!


    “你要是真這麽想……也好,也好……”追鴻眼睛一眨,便忍不住落淚,他手指顫抖地摸摸虹雙的腦袋。


    “不過,離你父親那家遠一點……不對,你要把他們家的孩子都踩在腳底下!”追鴻語氣憤憤,“你知道嗎,他們家趁著隻有外公一個人,就冷嘲熱諷,太不像話了!”


    “咳咳咳!”馭空無奈地又一次咳嗽出聲,提醒追鴻收一收那個好鬥的性子,別把虹雙嚇跑了。


    追鴻也忍不住感到尷尬,咳了兩聲遮掩一下,“總之,你願意跟外公回去,外公很高興。”


    “那你是想什麽時候走啊?有沒有……有沒有朋友之類的還沒來得及告別?”追鴻語氣一直保持溫和。


    “……”虹雙沉默片刻,就垂下眼眸,狐耳和尾巴都沒精神地耷拉著,“就現在吧,我已經都說好了,外公。”


    “好好好,好孩子……”追鴻也歎了一氣,“我們這就走吧……”


    ……


    綰了兩個發髻,垂下兩條辮子……穿了桃紅色新衣裙,滿身的細碎金物,自主叮鈴作響。


    眉心一點朱砂的小姑娘,踩著小板凳,在案台上翻閱紙質書籍,查找做東西的配方。


    她周身環繞著數把飛劍,它們好似有靈之物,仔細看,能看出來劍身上浮現出一抹人形的魂體。


    浮魚按照配方倒入材料,攪拌了幾圈之後,拿筷子點了一下嚐在嘴裏,覺得味道太甜膩了。


    可這是按照配方來的,不會出錯……那就是不符合她的口味。


    浮魚舀出來一點放在一旁,等著先把堯月布置的任務完成,再來做自己口味的那一份。


    當拿到外殼難破開的材料時,浮魚眯起血紅寶珠的眼睛……不等浮魚看去,那些飛劍就退了好遠,跟浮魚隔了距離。


    隨後浮魚看向那把帶鞘的漆黑長劍,「拂幺」,她用手臂上纏繞的紅披帛,把劍纏過來。


    一看要劈那麽大那麽硬那麽醜的果實,「拂幺」在浮魚手中顫動,那是驚怒,他還忍不住發出清晰的嗬斥聲,“放肆!”


    浮魚才不照顧他的想法,握緊劍柄就拔出劍……浮魚本身就是「拂幺」的守劍人,她能壓製他。


    這下可好,把「拂幺」裏麵的魂體逼了出來,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看著就是個被嬌寵的富家子弟。


    他奪過劍柄要砍浮魚,但浮魚空手接白刃,直接抓住劍鋒,浮魚壓了眉眼,“乖一點,別逼我揍你!”


    少年不顧傷主對「拂幺」的反噬,依舊手中用力要把浮魚的手砍下來,“你不是對我這個樣子很是縱容的嗎?你舍得動手?”


    “對,所以我在等你乖乖聽話。”浮魚即使手中流血也毫不退讓,“他可沒你這麽欠揍……”


    “哦……那可說不定。”少年幹脆鬆手,害得慣性讓浮魚退下板凳,摔坐在地上,然後在浮魚的目光下,他坐在桌子上伸手把那些器皿打翻。


    浮魚:怒氣值up!


    “你喜歡的是你心裏的形象,你對我並不了解。”一條腿曲起,手臂撐在上麵,手背托腮。白衣黑發的少年,歪頭眯起黑眸。


    “嗬嗬,都是過去了,我現在隻想揍你。”浮魚冷笑譏諷了兩聲,然後甩出紅披帛纏上少年,把人拽過來。


    少年被猛地拽過來,他幹脆把人正麵擁抱住了,但目標是她手裏的「拂幺」,“你是「拂幺」的守劍人,可不是我的……”


    所以他傷害浮魚是沒有限製的。


    不管怎麽樣,浮魚都沒把「拂幺」鬆開, “你隻能算是租客,可不是主人!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浮魚奮力一腳把人踹開,“我把你養得這麽好,甚至都有實體,為的就是能揍你一頓!”


    少年慣會惹人生氣,他不跟浮魚打架,他逃竄躲避之間,就把這裏搞得一團糟……浮魚額頭青筋直跳,氣得方寸大亂。


    幹脆毫不顧忌,隻為了逮到少年,在這屋裏玩貓捉老鼠似的,把屋裏搞得更糟糕了。好不容易逮到人,當即壓他身上揍,專門朝臉上招呼。


    少年幹脆翻身臉朝下,護著臉,雖說是求饒,但依舊硬氣十足,“我錯了,你別打了!”


    “大少爺,現在沒人管你了是吧?”浮魚冷笑,笑得猖狂,撩了他的外袍,找到他的褲腰帶。


    “你幹什麽!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少年頓時弱勢了,為了保護自己最後的顏麵,為了不被打屁股。


    見好就收,浮魚鬆手,往旁邊的地麵坐著,眼神冷厲地看他一眼,“去,把這地方收拾了,阿茫。”


    這是堯月的小作坊,本來浮魚要幫她做小零食的,結果被阿茫一鬧,浮魚需要時間緩一會兒。


    浮魚把「拂幺」歸鞘,“你確實受到限製不多,但如果沒有「拂幺」殘念的供給,你還能這副樣貌出現?”


    阿茫坐在地上,一副被欺負的模樣,捂著紅腫的臉,語氣怨懟又可憐巴巴,“你不是喜歡我嗎?”


    浮魚擦去手掌上的血,那上麵已經沒有傷痕了,這是一點豐饒的賜福。聽到他這句話,浮魚眼神呆茫。


    浮魚開始懷疑人生了,“對啊……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呢,我喜歡你什麽來著?嘶……年紀大了想不起來了……”


    片刻後,浮魚怒視他,“別轉移話題,滾去收拾東西!”


    那些飛劍冒出了半透明魂體,都在看熱鬧,看少年惡狠狠地臉色扭曲之後,老實地收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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