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山丘,一間霧屋孤零零佇立,豆大的雨滴拍在霧屋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霧屋內,陳秋微伏在地,身子隨著悠長的呼吸緩緩起伏,虎意充斥全身,暴戾之氣瘋狂肆意。


    良久,陳秋收樁而立,禦霧清洗一下自己,躺在霧床上,打開紅玉葫蘆,品起冰靈寶酒。


    一夜聽雨。


    翌日黎明,雲霞之上,陳秋收樁而立。


    “第六份九生蓮蓬粉鍛骨完畢。”


    “今日天晴,宜飲酒。”


    陳秋今日不打算著急趕路,攝來一團白雲,坐在上麵,拿起冰靈寶酒小口抿了起來。


    那團白雲疾速飛行,陳秋悠然品酒。


    一處直徑幾百米的巨大岩漿深坑旁,一支五人武者組成的清理凶獸小隊站立,有的麵色驚駭,有的一臉凝重。


    “老許,看明白了嗎?”一勁衣男子道。


    “嗯……沒明白。”


    “應該是昨日才出現的,難道有什麽寶物出世?”


    “嗬嗬,寶物?我看是凶物還差不多。”


    “此地不宜久留,回城上報便可,走。”


    萬米雲層之上,陳秋喝得微醺。


    “這、冰靈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就是後勁有點大……”


    坐在白雲之上的陳秋不小心飛到一片無雲藍天中,白雲之上醉坐的他暴露在天空之中。


    地麵一處村落。


    一小童不經意間抬頭,看見天上一朵白雲上有一道人影,兩眼放光,邊指邊喊道:“爹!娘!雲上!”


    “雲什麽上!去拿點柴火進來!”


    “雲上有神仙!”


    小童著急大聲道,大人出廚房抬頭狐疑看了一眼,天氣晴朗,白雲悠悠,一隻鳥雀劃過天空。


    “快!去!”


    小童回頭望天,剛剛雲上出現的那道人影已消失不見,小童揉揉眼睛,委屈小聲道:“剛剛明明就有的……”


    夜,皓月當空,薄霧繚繞。


    永安城百丈高的城牆在月光照射下泛著寒光,巍峨城牆綿延無盡,巨大的城門樓像是天闕,不斷有身著玄甲的士兵小隊巡邏。


    城內高張燈火,裏坊遍開,放眼之處,盡是一片銀花火樹。


    陳秋尋一僻靜之地,落在城內。


    大街上買賣聲,吆喝聲,嬉鬧聲連成一片,人聲鼎沸。


    永安州城居然沒有宵禁。


    陳秋一襲白衣,腰挎紅玉酒葫蘆,饒有興致地在繁華街市上遊逛。


    “店家,給我來一碗羊肉泡饃。”


    “好嘞,客官您先坐著,馬上來!”女攤主熱情招呼。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和一個饃被端上來。


    紅紅的辣子油漂浮在湯上、灰蒙蒙的羊肉、翠綠的香菜和蔥末。


    將饃掰碎泡於羊湯中,浸滿湯汁,吃上一口,饃片的韌勁與羊肉的滑嫩相互搭配,無論是湯還是肉,都讓陳秋胃口大開。


    吃了八碗羊肉泡饃稍微墊墊肚子,陳秋喚來瞠目結舌的店家結賬。


    “客官,一碗五十文,您吃了八碗,總共算您四百文錢。”


    陳秋掏出一兩銀子,男攤主熟練地用剪子將銀子剪開稱重,將一多半碎銀找給陳秋。


    “店家,咳咳,這附近,有沒有什麽聽曲的地方啊?”陳秋努力裝出習以為常的樣子,誰讓他沒有身份證明,住不了客棧。


    男攤主一愣,露出我懂的神色,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女攤主,湊近陳秋壓低聲音……


    瓊花樓,燈火通明,門庭若市,車水馬龍。


    陳秋交了一兩銀子入門費,在一豔姬不斷地貼身引領下邁進大門。


    白淨精美的亭台閣廊,石山綠水環繞,花景遍地,軟壁竹籬,寬展清幽。


    陳秋在一樓要了一處屏風隔間雅座,看著眼中水霧蒙蒙,快要撲倒他身上的豔姬道:“上些酒菜,我看會兒節目。”


    一樓中心有一圓形舞台,一群衣著暴露的美豔女子站在台中,伴著絲竹之音載歌載舞。


    周圍賓客,杯盞交錯,歡聲笑語。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奢華而又放縱的氣息。


    絲竹之音淡去,一老鴇站上舞台,眾賓客放下酒杯,一臉期待地看向老鴇。


    “各位爺,今日是我們可兒姑娘侍宴。”老鴇大聲道。


    侍宴,你費盡心思被花魁選中,花魁陪你吃頓飯,你還要付五兩金子。


    詢問龜奴了解清楚的陳秋嗤之以鼻。


    台下喧鬧起來。


    “是花魁陳可兒,居然是可兒姑娘侍宴!”


    “可兒姑娘有些日子沒出現了。”


    “聽說可兒姑娘病了一場,她痊愈了,太好了!”


    老鴇看著喧鬧的場景,濃妝豔抹的臉上綻出滿意的笑容。


    “可兒姑娘今日出題:月,要一首月詩,各位爺請吧。”


    龜奴給每一桌都上了筆墨紙硯。


    寫詩他可就不困了,陳秋起筆賦詩一首,將自己前世背得最熟的一首詩寫上。


    其他客人有的信心滿滿,大手一揮賦詩一篇;有的抓耳撓腮,一個字思考半天才寫下。


    少頃,龜奴收走紙張。


    陳秋嚐著酒菜,看著老鴇跟眾賓客插科打諢,感覺自己在看一場古代脫口秀表演。


    良久,一個丫鬟拿著一張紙走上台,跟老鴇低聲說著什麽。


    老鴇看了看紙張,嘴巴張大,眼眶泛紅。


    眾賓客的好奇心被這一幕吊到了嗓子眼,紛紛嚷嚷起來,讓老鴇公布結果。


    陳秋旁邊雅座交談聲,透過屏風傳入陳秋耳朵。


    “哈哈哈張大人,老夫得提前恭賀你了,誰人不知你張為真的月詩,在整個甘州都屬第一流啊。”


    “哎韋兄,謬讚謬讚,這次可兒姑娘侍宴,老夫就卻之不恭了哈哈哈。”


    “真是羨煞老夫也!”


    老鴇神色恢複正常,笑著大聲道:“哎呀,今日的得勝之人是……”


    陳秋聽見隔壁傳來椅子移動聲音,有人已經站了起來。


    “邱塵!”


    “不知邱塵邱大爺在何處落座?”


    隨著老鴇公布答案,全場一片嘩然。


    有人捶頭頓足,覺得自己錯過機會。


    有人麵露疑色,詢問旁人這邱塵是何方神聖。


    還有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將詩念給大夥兒聽,老夫不信有人寫月能比過張為真張大人!”


    陳秋隔壁有人站起來大聲道。


    老鴇麵對質疑,賠笑道:“哎喲各位爺別急,我這就念給諸位品鑒。”


    “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


    有賓客麵有不屑:“就這?”


    “疑是地上霜。”


    麵露不服之色的賓客更多了:“這也一般啊。”


    “舉頭望明月。”


    已經有賓客拍桌子了:“我等不服!”


    “低頭思故鄉。”


    眾賓客:“啊?就這啊,這也……哎這個詩……哎?哎!哎呀!”


    “好!好詩!”


    有賓客拍案叫絕,有賓客低頭沉默,有青樓女子掩麵而泣……


    陳秋隔壁傳來椅子移動聲音,兩人都重新坐下。


    “張大人啊,這個詩……”


    “韋兄啊,這詩寫得真好啊,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真好啊,老夫這輩子也寫不出這樣的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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