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的小狐狸在生悶氣。


    走路不給牽手,從不正眼看她,奶茶也少喝一杯。


    怎麽哄也不管用了。


    往常,誤會來去匆匆。如今,隻剩憂心忡忡。


    杜雨停和莫成器看在眼裏。


    “好恐怖,老杜,你快說句話啊!”莫成器用肩膀頂身旁的人。


    杜雨停放下竹筷,清清嗓子。


    “聽說下午,就能見到我們的第十個好隊友啦!”


    天生愛笑的荒隊隊長笑得很敷衍,“嗯嗯,蠻好的。”接著埋頭苦幹。


    封易殷勤附和,絕不讓話掉在地上。“真的嗎?好期待,冰係法師會是什麽樣呢?”


    話是朝杜雨停說的,眼是在偷瞄小花的。


    小花不接她的話。


    心碎了。


    比湯裏的蛋花還要碎。


    杜雨停的肩膀又被頂了一下。


    “聽說是個很甜的妹妹呐,跟夏落晚關係很熟耶。”


    封易失魂落魄地點頭,毫無波瀾。


    什麽甜妹,什麽夏落晚,與她何幹?


    今天的飯菜真的寡淡。


    .


    未時有一個時辰午憩,她們各自回了房間。


    小花走在前,封易垂著腦袋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到底哪裏生氣了?


    到底為什麽生氣?


    封易想破腦袋。


    難道是因為葉朝雲掛在她身上,吃醋了?


    她不明白。


    對仙博上的紛爭一無所知。


    一路沉默到底,小花不開口,封易也不說話。


    她從沒覺得嘴巴這樣寂寞。


    哢噠一聲,門關上了。


    刺啦一聲,拉開椅子。


    兩人相對而坐,封易習慣性地倒一杯茶,推到小花麵前。


    狀似在飲茶,實則偷偷觀察。


    ——快喝茶吧,喝下這杯茶我們就和好,好不好?


    她暗自祈禱。


    盯著金色的茶湯,花瓣在水麵旋轉,小花伸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嘻嘻,喝了就好,她特地泡的菊花。


    清新下火。


    甘甜的茶水在口中彌漫,伴隨著若有若無的苦澀。


    “今天上午的課如何?”封易像考校課業的導師。


    小花則是乖戾的學生,“就那樣。”


    “上課開心嗎?”


    “嗯。”


    “除了上課,還有別的開心事嗎?”


    若是不開心,便直接說出來。


    她會好好聽,好好問,或者好好認錯。


    隻要長了嘴,就沒有解不開的誤會。


    眼睛很酸澀,小花試圖忍住即將湧出的淚水,她低下頭,輕輕吹開杯麵的熱氣。


    眼淚還是嘩啦啦往下掉,菊花茶越喝越多。


    一聲不吭,美美落淚,沒有人會不心軟。


    “小花花怎麽哭了,我的小花花,對不起,我錯了……”


    她真該死啊!


    哭得這樣漂亮,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封易抱上去,強硬地把那張漂亮臉蛋按在自己懷裏,上麵還掛著淚珠。


    “花花哭哭,姐姐好心疼的,哭完可以告訴姐姐為什麽不開心嗎……”


    “姐姐有時候挺笨的,花花這麽聰明,可以教教我嗎?教教我怎麽哄你……”


    “哇,是誰哭哭都這麽漂亮啊,是誰家的小漂亮啊……”


    一邊誇,一邊擦眼淚,一邊揉腦袋。


    “哎,就算是憤怒的小豬也要被哄好咯……”


    一邊犯賤。


    懷裏的人噗嗤一笑,泄憤地咬在她的手臂上,不疼,留下淺淺的牙印。


    像兩道彎彎的月牙,封易好心情地鑒賞。


    真是可愛到暈掉。


    封易給她續上菊花茶,乘勝追擊。


    “所以,告訴我了嗎?”


    “沒有生你的氣。”甕聲甕氣的回話。


    總算撬開口,烏雲散了一半。


    “那為什麽不開心?”


    “仙博上有人……胡說八道,我和他們吵架,吵不過……”


    “那我幫你,和你一起吵架。”


    小花連忙阻止,“不要不要。”


    仙博上,很多人在罵封易,髒東西很多,不想她看見。


    小花把她的靈機搶走。


    “沒收,不準看。”


    封易挑眉,仙博上有端倪,暗暗記著,卻不點破。


    她過後偷偷看還不行嗎?


    “隻是這樣嗎?真的沒有生我的氣嗎?”


    不生氣,怎又偏偏不理睬她,封易是不信的。


    “那也有一點點啦……”


    “哼,都是因為你背著我偷偷交朋友。”


    封易直呼冤枉。


    “我哪裏有!每天去了幾趟茅廁、和誰說過話、上課被點幾次名……不全都跟你說了嘛!”


    自從分開上課,小花同她不能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便日日仔細盤問她的行程。


    封易也樂得每天花半個時辰講廢話。


    “我才沒這麽誇張呢!”


    “那你說,我背著你幹嘛啦?”


    封易不允許兩人之間有小誤會,逼問她。


    小花倒反問一句:“你和葉朝雲很熟嗎?”


    葉朝雲?


    和葉朝雲有甚麽關係?


    她和葉朝雲很熟嗎?


    一見如故。


    因為葉朝雲是葉十六啊,她可能……可能是封九悔……


    封易無端端感到罪惡。


    小花對她完全坦誠,自己卻秘而不宣。


    手指不自覺捏緊衣袖,眼神飄忽不定。


    這些小動作,小花自然沒有錯過。


    原來關係不一般呢,哼,上次還說隻是學做菜,騙人。


    心裏又有小小別扭。


    她不相信仙博上亂七八糟的緋聞。


    什麽“易葉情”,亂說話的人,都要拔舌頭。


    明明隻有w封才是真的。


    貓咪的腦袋,隻有她能摸摸。


    .


    小花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好久,都沒有等到封易開口。


    清淺的薄荷氣息一點一點溢散,像被暴雨衝刷。


    濃鬱的葡萄甜香一絲一絲彌漫,如同晨露滋潤。


    苦惱的人類沒有發現,小狐狸的瞳孔已幽然轉為翠綠色。


    妖族向來奔放,乾元的易感期有抑製丹,坤澤的發情期卻隻能被標記。乾元可以標記多名坤澤,被標記的坤澤則依賴乾元的信引。


    被掌控,被玩弄,是坤澤的命運。


    封易沒當過坤澤,不知坤澤這般危險。


    她還在斟酌話術,怎樣說出口比較令人信服。


    她說她是封九悔,全憑葉朝雲一張嘴,自己一點也不記得。


    就連自己都不信,小花又怎麽會信?


    “姐姐,好久不見啊。”


    莫名其妙。


    不是一直在這兒嗎?


    抬頭,隻看一眼,封易僵在原地。


    “陸、陸難……”封易可不敢再叫錯名字。


    陸難隨手設下結界。


    兩張床,兩個人,易感期,發情期,離得又這般近。


    陸難扯下她的絲巾,細白脖頸上星星點點的紅痕,像開在雪中的梅花。


    有歡好的痕跡。


    這個“小花”先一步享用了姐姐,雖然是另一個自己,但陸難瘋狂地嫉妒。


    憑什麽……


    發紅的眼尾,張揚的九尾,一人一妖在結界中,與世隔絕。


    小狐狸變身太可怕了,尾巴敲在地麵啪嗒奏樂,白毛飛舞,像下了場雪。


    原來你掉毛這麽嚴重啊。封易想說又不敢說。


    封易被信引衝擊得頭腦發脹,陸難這副瘋樣,不才幾天沒見嘛。


    長樂陣消失了,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陸難咧。


    “你怎麽……在這兒……”


    “怎麽?姐姐不想見我嗎?”


    陸難最後一次現身,還是在破文書院的楓樹林。


    才一月不到,變化竟有這般大嗎?


    少說也有元嬰境界。


    陸難的頹靡氣質與小花的青蔥身軀衝撞。


    嘖,更凶了。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受住陸難的辣手摧花。


    威壓讓她喘不過氣,瑟縮著身子往後躲,後腰撞在木桌上。


    陸難眼中暗色愈發濃重。


    在躲自己,不可以哦。


    如果是另一個“她”,姐姐也會躲嗎?


    “怎麽這麽香,姐姐好甜啊。”


    舒爽的薄荷香,眼前人獨有的味道。


    封易的臉蹭一下變得通紅,沒回應她的話,隻是熱得厲害,暈乎乎的。


    “姐姐,”她將白嫩的耳墜揉得似要滴血。“你想我了嗎?”


    陸難笑著逼近,封易自覺撐坐上桌。


    陸難摟上腰間,封易自覺搭上雙肩。


    陸難湊到頸邊,封易自覺垂首獻祭。


    乖巧的小貓咪,被反複訓練的痕跡。


    嗤。


    真過分啊。


    小貓咪被訓練過的樣子,果然還是受不了啊……


    要不在離開前自爆算了。


    骨節分明的手在頸間掐弄,時重時輕,引得呼吸時緩時急。


    命脈被掌控,身體被掌控,能不能把心也交給我?


    封易眉心的九尾狐印記顯現,陸難嘴角浮現愉悅的笑。


    比起小花的青澀急躁,陸難顯得很有耐心,像蟄伏已久的豹子,專注地欣賞獵物。


    久久不進入正題。


    天級乾元受過訓練,陸難等得起,信引一點一點抽離,幹幹淨淨。


    喜歡看醉人的酡紅漫上她的雙頰,那樣生動。


    喜歡看倔強的靈魂逃離她的雙眼,這樣空洞。


    陸難安靜地凝視她的獵物。


    封易覺得好餓好餓,不停地尋找食物。


    可是……食物在哪裏呢?


    呀……找到了!


    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封易身體往前湊,努力嗅聞。


    “聞不到,能不能……”


    ——你的味道好香啊,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像一隻貪吃的小狗,千辛萬苦,才找到甜美的食物。


    陸難這才滿意。


    ——這才對,你隻能吃我給的東西。


    “好呀。”陸難欣然應允,封易期盼地望著她。


    “不過……”話音一轉,“姐姐要和我玩一個遊戲哦,贏了才能獲得獎勵。”


    “不要嘛……”她還想撒嬌反抗一下。


    陸難很喜歡,差點將信引漏出去。


    終究是克製住,哄騙道:“姐姐陪我玩嘛,獎勵的話。”她親上唇角,預支了獎勵之一。“你說什麽都答應哦。”


    封易還是為難地應下。


    “乖姐姐。”又被親了一口,封易食髓知味。“告訴我,你是誰?”


    妖瞳豎立,誘人的旋渦。


    “我是封易,是封九悔,是花暮日。”她像失去靈魂的木偶,兩眼迷離。


    最後三個字,陸難收縮瞳孔。


    花暮日……


    原來是她。


    在北洲啊……


    找到你了,我的姐姐。


    .


    中途,莫成器和杜雨停又來敲門,約她們上課。


    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陸難被打擾,心情有絲不悅。


    卻因此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姐姐,該去上課咯。”


    “不要。”一口回絕。


    封易黏人的緊,抱著她的本命靈器不鬆手。


    “姐姐真可愛。”陸難親親她的鼻尖。


    “但是,我們要講禮貌,對嗎?”


    兩人一向有默契。


    此時此刻,封易卻是不願有的。


    踉踉蹌蹌走到門口,壓著聲音回應門口的人。


    “你們……先去吧,我和她……有點事,晚些再去。”


    幸好,門外的人沒有懷疑。


    門內的人找到新鮮玩具。


    陸難說,隻要乖乖散步,才能獎勵吃糖果。


    從桌腳到床邊,從浴房到門口。


    “屋子裏有些悶,想帶姐姐出去散步。”


    陸難壞心眼地說,蹲下身,手指勾她的下巴。


    正是午後,還能聽到門外學員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趕著去上課。


    封易搖著腦袋拒絕。


    可是……請求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憋著啜泣和低吟,身體搖晃許久。


    .


    坤澤的信引飄散至房間時,陸情空就察覺到不對。


    她吞下抑製丹,冷著臉把葉朝雲推開。


    “老婆,你聽我解釋。”被推開的人以為陸情空生氣了。


    天級坤澤進入發情期,可不是小事。


    此處非妖族地界,可誰知道這兒有沒別的乾元。


    她總要去看看。


    “有正事,好狗不擋道。”


    葉朝雲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跟著她到房間門口。


    “來這兒做什麽?這不是學員房間嗎?”


    陸情空加固了那層元嬰結界,確保露不出一點聲音和氣息。


    元嬰期的天級乾元,九尾狐族的妖氣。


    坤澤的氣息卻隻有煉氣期,沒有妖氣。


    是哪家小輩。


    陸情空站在門外等,一邊思考,排除對象。


    葉朝雲手上那條紅繩亮得驚人。


    “來找她們做甚?”葉朝雲問。


    兩個人在結界內,紅繩亮了,一人是監正。那另一人必是監正的小女友,叫封花的小妖。


    “你認識?元嬰期的九尾狐和——”


    “是封易和封花呀。”


    陸情空還沒說完,葉朝雲便出了聲。


    封花,元嬰期?


    意識到不對,兩人同時皺眉。


    “能瞞得住我們的……”


    葉朝雲撥弄著手上靈珠,認真推算。


    不負蒼生……獨負卿……


    是女主的命格!


    陸情空很少見她這副模樣,像見鬼了。


    “真是見了鬼……”葉朝雲喃喃道。


    “是女主啊,這個戀愛腦,又被女主搞上了。”


    “又要重來,又要重來……”


    葉朝雲麵如死灰。


    她癲狂了,要打破結界,棒打鴛鴦,被陸情空及時阻攔。


    “葉朝雲,要發癲別在這!”


    裏邊兩個人在幹什麽可不好看。


    葉朝雲抓著她的手臂哇哇聲擦眼淚:“老婆,女主又和白月光搞在一起了哇!”


    什麽女主?什麽白月光?


    七十年了,她還是搞不懂葉朝雲。


    葉朝雲換個方式,讓她聽明白,聽震撼。


    “你死了五十年的侄女回來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靠CAD成為頂級陣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零貳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零貳肆並收藏我靠CAD成為頂級陣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