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笑聲慢慢逼近,耳邊回旋著空曠的腳步聲,仿佛鬼魅就在身後走來。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閉眼淒厲尖叫一聲,抱著腦袋連滾帶爬的跑出山洞。


    孰料路口處,夫子劉旭冉就這麽一夫當關地站在那裏,手上拍著規尺,嘴角含著冷冷的笑:“可算讓我找到你們三個孽障了!”


    剛出狼窩又進虎口,我們就這麽被他領回草堂,跪在孔聖人的畫像前抬起手掌,規尺“啪啪啪”地打了下來,每人都免不了挨下數十記板子。瞧夫子外表斯文下手也真夠狠的,白嫩嫩的小手早已紅腫凝了淤血。


    後來夫子又差人給淵闌院和明月齋送信,說是我們三人功課吃緊今晚都要入住卷書草堂學習,然後就罰我們抄一百遍《禮記》,沒抄好不許吃飯睡覺。


    時至深夜子時三刻,三人還點著昏黃的油燈埋頭苦抄,夜風透過格子窗戶徐徐吹進,弄得油燈上的火焰滋滋跳動,一張張宣紙也是嘩啦啦地響著不停。


    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眼皮越來越重,困意陣陣襲來,在劫和天賜兩人早已抄好,獻殷勤似的合著來幫我抄,當最後一筆畫上句號的時候,三人重重舒了一口氣,齊齊倒在一旁的草席榻上拉過被子就碰頭睡在一塊。


    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傳來咿呀的開門聲將我幽然吵醒,睜開朦朧腥眼,模糊地瞧見夫子劉旭冉負手走進,青灰色的長袍衣角袂然漫飛,竟似幾分仙人踏雲而來之感,身後隱隱還跟著一道人影,一身金線祥瑞文雲黑質袍,上半臉罩著一張白玉麵具,頗有幽冥勾魂的錯覺。


    夫子進來之後,埋首整理桌案上淩亂的紙張,隨手捏了捏燈芯,隻聞滋滋幾聲細響,油燈燃燒得更加旺盛,空氣裏彌漫起奇異的香味。那黑衣神秘人踱著穩健的腳步,緩緩朝床榻走來。


    我一見苗頭不對,趕忙闔眼繼續裝睡。


    那人在床邊靜靜站了半會,而後轉身離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我聽見房間裏傳來銅錢在桌麵上翻滾的聲音,便聽見有人驚訝地“咦”了一聲。


    聽那聲音並非夫子的平日諄諄教導的清亮之聲,反而有幾分沙啞,顯然是那神秘黑衣人,聽著竟似不久之前在山洞裏聽見的鬼笑聲。


    隻聽那個人道:“奇怪,著實奇怪啊!”


    夫子問:“何處奇怪?”


    那人道:“我占卜問卦多年,第一次遇見這等情況,竟是算不出這三個小娃的命盤,豈不怪哉?”


    夫子歎息:“果然這三個孩子來曆有待商榷,當初我乍見三人時,眼前便出現一幕怪異景象,兩道紫黑之氣交\/纏著一股黃龍金光迎麵逼來,似煞魔又似佛光,教人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才會請你千裏前來為他們占卜一掛解我心中迷惑,想不到連你也難窺其中堪輿,哎……”


    那人道:“我雖未能卜算出他們的命盤,倒是測出幾分那女娃未來的詭譎命數。”


    夫子一聽大喜,趕忙請教。那人沉吟幾聲,道:“若卦象無誤,若幹年後,這烽火亂世必將會因她而起,又將因她而滅;分崩離析,天下歸一,皆係在她身遭的興衰榮辱。”


    我聽了暗暗心驚,這是妖言惑眾還是仙人指路?


    聽見夫子趕忙問:“可是與十一爺和十二爺相關?”


    那人道:“這我就不得綱領了,天機浩渺,凡人終難窺得精髓,僅是幾分肉眼俗世罷了。”沉默了一下,又道:“此二子命盤如此怪異,必然非等閑之輩,而今他們又與這影響天下運勢的女娃關係甚密,外加你方才所提紫黑氣黃龍之象,恐怕是推波助瀾相輔相成之能。”


    夫子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其餘並無大異。仁者應運而生,惡者應劫而生;運生治世,劫生亂世。看來此三子非得善加教導不可,若是成必為公侯,若是敗必為賊。”


    那人道:“此事還需旭冉兄多加操心了。”


    夫子道:“雲蓋兄又豈能置身事外?”


    那人哈哈大笑,笑罷悵然喟歎:“你我本是世外之人,卻皆進這濁世染上泥淖,你為了一段情,我為了一份恩,便是此生不得罷休啊。”


    而後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我難掩心中好奇,不由拉長耳朵想要聽得更加明白,忽聞夫子提高了音調,笑道:“果然有隻未睡的小老鼠在窺聽呢!”


    我霍然心驚,莫非他們發現了我是醒著的!


    正在忐忑不安時,那二人又雙雙拂袖而去。房門闔上的瞬間,一股怪風吹進,驟然熄滅書桌上的油燈,滋然一聲嘶響,屋內頓時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而那股奇異的怪香也蕩然全無,我本是被他們二人的言談驚得萬分清醒,此刻卻突然昏昏沉沉起來,眼睛一眯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頭痛得厲害,隱隱覺得該惦記著什麽重要的事情,卻絲毫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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