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鳳陽道:“那也是急中生智,胡亂使出來的,誤打誤撞的卻奏了奇效。”


    劉天河雖也有些納罕,但他畢竟是外人,這兩家許多獨門絕招自己並不知曉,也就不以為意,於是對著台下說道:“我宣布,本場比試,薛鳳陽勝!如有誰自信能和他一較短長,就請即刻登場。還有沒有?”


    台下一時人聲嘈雜,眾人紛紛交頭接耳,都看出葉千山敗得有些蹊蹺。薛家弟子見自己一方勝出,自是欣喜,也就沒人上台挑戰薛鳳陽。葉家弟子都知道葉千山是本族第一高手,雖對他的落敗心存疑惑,但自知無人能上台挽回敗局,也都噤若寒蟬。


    薛舞陽素日雖對葉千山頗有微詞,但兩人畢竟份屬同門,見他如此萎頓的樣子,不由關切的問道:“師弟,你覺得怎樣?”


    葉千山臉色蠟黃,張了張嘴,還是難出一聲。


    薛舞陽心頭疑雲大起,探手抓住葉千山的手掌。隻覺得對方手掌一片冰涼,而且還簌簌顫抖不停,感覺不出一絲力道。他心知有異,和對方掌心相抵,緩緩將內力輸送過去。


    過得片刻,葉千山神色漸緩,喘息著道:“多謝師兄!”


    薛舞陽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千山吃力道:“他


    他用的


    用的不是本門功夫,是


    是‘天魔奪魂大法’!”說完,已是喘息不止。


    薛舞陽大吃一驚,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呼道:“他怎麽會這種左道邪術?”


    劉天河等了一會兒,見無人應戰,於是道:“既是無人再上台挑戰,那老朽宣布,此次薛葉兩家的掌門之位的得主就是薛鳳


    ”他的話門說完,忽聽身後一聲高喊:“慢!”劉天河一愣,回頭看時,見出言喝止的竟是薛舞陽。劉天河問道:“薛莊主,你還有什麽說的嗎?”


    薛舞陽點了點頭,說道:“晚輩有幾句話要問一問薛鳳陽。”


    劉天河知道薛舞陽為人持重,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絕不會打斷自己的講話,於是說道:“那好,你自己問吧。”


    薛舞陽向薛鳳陽問道:“鳳陽,你告訴我,到底用的什麽功夫取勝的?”


    薛鳳陽滿臉的不解,答道:“剛剛我已經說過了,那隻是隨機應變使出的招式,如果現在可以去做,恐怕都難以使出。”


    薛舞陽道:“這一點我姑且信了你,我來問你,千山師弟的內力哪裏去了?”


    薛鳳陽滿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說道:“什麽?內力?小弟聽不懂!”


    薛舞陽森然道:“剛剛你和他對掌比拚內力,他的內力竟都被你吸了去。說,你何時學會的‘天魔奪魂大法’?”


    他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嘩然,像開了鍋一般。久曆江湖之人大多聽說過這門邪惡武功,有些人甚至受過其害,知道這是能瞬間化去人的內力的功法。對於身負武功的人來說,內力就如同人的魂魄一般,失去內力,就好似人失去了魂魄一般可怕。隻是這門功法隨著十幾年前天魔教的覆滅而絕跡江湖,卻不知怎地今日薛舞陽重新提起,聽他的口氣,難道這薛鳳陽竟會此邪法?


    薛鳳陽一臉的無辜,說道:“四哥,你的話小弟聽不懂!那天魔奪魂大法早已隨著天魔教的覆滅而失傳,我又如何會用?”


    薛舞陽咬牙道:“你會聽不懂?千山和你對掌之時,他的內力被你源源不斷吸走,你會不知道?”


    薛鳳陽苦笑道:“你們都誤會了,這不是天魔奪魂大法,這是小弟幾年前在長江入海口,看到海納百川的氣象,心中靈光閃動,自創出這一套內功心法,隻盼著有朝一日運用熟練,將它獻與家族,也為我派的武功添枝加葉。或許小弟在不經意間創的這套功法與天魔功有近似之處,如果大家覺得這功法有害無益,我發誓從今不再用他也就是了。如果說千山師兄受了其害,那小弟自當盡量彌補。”


    薛舞陽道:“我也希望你說的字字屬實,隻是事關家族聲譽,不可不察。據我所知,天魔功練到能奪人內力的境界之時,雙腳足心各有七個黑點,分布於湧泉等穴道上,到了更高境地,就會變成殷紅之色,他們稱之為腳踏七星。如果你沒練這邪門功法,就請除掉鞋襪,以證清白。”


    薛鳳陽麵對台下懷疑的目光和薛舞陽咄咄逼人的眼神,不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歎息一聲說道:“四哥,我知道你們始終瞧不起我這一支的人,這我不怪你,誰叫我攤上了這樣的先人呢?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處處忍讓,自己偷偷的刻苦練功,就是想有朝一日能為家族掙些榮譽,以此來改變你們對我的看法。今天我其實對能否勝出毫無把握,之所以敢挺身站出,實在是把個人榮辱拋在了腦後。但我實在沒有想到,卻因此引來你的猜忌,竟提出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脫去鞋襪,實在讓我難以接受。你倒不如一劍將我殺了,反倒讓我心裏好受一些。”說著竟落下淚來。


    薛舞陽聽他說得動情,心中也覺得有些不忍,但畢竟事關重大,不能草草了事,於是硬起心腸道:“你也無須有這些想法。我雖無德無才,但卻不以個人好惡而定是非。我這樣做,也毫無羞臊你的意思,隻是想給大夥一個交代。你如果覺得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做有些不妥,可以請幾位前輩名宿作為旁證,到僻靜之所為之。”


    還沒等薛鳳陽開口,忽聽台下那個頭戴鬥笠之人又尖聲笑道:“久聞薛莊主為人公正無私,今日一見,卻原來不過如此!”


    薛舞陽聽那人又口出譏刺之言,不由心中大怒,朗聲道:“閣下屢次出言相譏,究竟有什麽企圖?”


    鬥笠客道:“我一個外人,既不能做你們一派掌門,也不能做你們一莊之主,能有什麽企圖?隻不過是看你們處事不公罷了!”


    薛舞陽道:“但不知不公卻在何處?”


    鬥笠客道:“你們得了掌門之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坐上去,而別人憑實力贏得掌門之位,就百般刁難、羞辱,請問公道何在?”


    薛舞陽道:“薛葉兩家比劍定掌門之位,自是該用本門武功。而薛鳳陽用的並不是本門武功,其中已有取巧之嫌。更有甚者,他用的竟是邪魔外道陰損的武功,這是斷斷為我派乃至武林正道所不能容的事情。若是爭相效仿,那又置我派和家族聲譽於何地?正是為了公平起見,薛某這才出麵製止,又有什麽不公之處了?”


    鬥笠客道:“就算你所說的有那麽一點道理。那請問你和葉莊主作為掌門之位的第一人選是否最有資格?”


    薛舞陽道:“薛某是否有資格卻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那是大家公推的結果。”


    鬥笠客道:“請問若是有人家教不嚴,兒女子弟做出苟且之事,這樣的人可有資格身為一派之長?”


    薛舞陽隻覺得雙耳嗡的一聲,一個頭像是變成兩個大,額頭竟有冷汗滲了出來。他的女兒和葉家子弟葉楓私奔,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讓他頭疼,也最棘手的事情,究竟是該為了自己的地位犧牲女兒,還是為了骨肉親情而徇私護短,實在讓他難以取舍。最後他和葉千山達成共識,等掌門人大點結束之後,再進行處置。為此,二人對族人三令五申,誰也不能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這些族人也知事關重大,都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外傳。今天在這盛會上冷不丁被人說破,無異於一個炸雷在耳邊炸響,如何不讓他心驚,驚慌之下,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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