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到一處田頭,崇禎四下看看,發現隻有一個白發蒼蒼老漢在拔草,他立即讓馬車停下:


    “停車,朕下去看看!”


    趕車的東廠番子立即勒住拉車馬匹,並在車門處放一個錦凳。


    方正化和老王攙扶著崇禎走下馬車,後麵周皇後馬車也跟著停下來。


    懿安皇後張嫣周皇後拉著坤興和定王也下了馬車,帶著兩個孩子在田埂上追逐蝴蝶等昆蟲……


    李若璉帶著十幾個身穿便服的錦衣衛立即翻身下馬。


    “你們在此等候不要亂走!”


    交待麾下一聲,李若璉快步走到崇禎身旁,三人陪著崇禎走向前麵拔草的老漢。


    老漢早就看到兩輛馬車和十幾個人停在路邊。


    見有人走過來,他並未停下拔草動作,好像沒有看到一般。


    最近京師不停有官員前來視察,百姓對此已經習慣。


    “老丈你好啊!”


    崇禎和百姓接觸時候並沒有什麽架子,遠遠就和老漢打招呼。


    老漢聽到聲音才停下動作,他起身看向四人笑道:


    “好好,你們看看田裏莊稼長勢多好,今年俺們應該不會挨餓了,哈哈……”


    老人笑的開心,崇禎也跟著高興,都是他的子民啊!


    “請問老丈家丁幾口,有田地幾畝?”


    提到家人,老漢歎口氣:


    “老漢俺本來也是兒孫滿堂,雖然過的不算富裕,並不至於挨餓。


    可隨著旱情越來越嚴重,家裏開始日不付出,吃飯也是飽一頓饑一頓。


    另外還要上交沉重賦稅,什麽遼響和練響壓的全家人喘不過氣,吃飯都成問題,哪裏有錢上繳!


    本來朝廷要求兩百文,可地方官府橫征暴斂甚至上漲到十幾倍。


    百姓本來沒有飯吃,為了上繳各種賦稅開始賣兒賣女,家裏田地也被地主士紳放高利貸霸占。


    麵對這吃人的世道,皇帝老兒不管百姓死活,老天爺也不睜眼,很多人被餓死。


    老漢俺一家七口,如今隻存活三人,孫子孫女和俺這個老不死的。


    很多百姓為了有口飯吃,開始跟著流寇去造反,老漢年紀年邁孫女年幼,隻能一路乞討來到京師。


    幸虧在京師遇到紫微帝星轉世的皇太子,他搭建粥棚施粥,又殺貪官鬥惡紳地主,為窮人做主分土地。


    如今老漢三口人也分到二十多畝土地,並且三年不交稅,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正常情況下,今年不但能吃飽飯,應該還有些結餘,這一切都是皇太子的功勞。”


    老漢說著,突然麵對京師方向跪倒磕頭:


    “感謝皇太子千歲,他是俺們百姓的大救星,願老天保佑他長命百歲……”


    老漢一口氣說了很多,他罵皇帝老兒不顧百姓死活,卻聖讚皇太子英明神武。


    崇禎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他感覺百姓都在指他脊梁骨罵……


    如果放在以前,百姓敢當麵辱罵,崇禎肯定會殺無赦。


    可河南之行讓他看到百姓苦難,他心裏更多的卻是內疚。


    幸虧他有個好兒子,拯救百姓同時也為他挽回些許名聲……


    王承恩和方正化聽到老漢敢罵皇帝老兒,他們本想發火,卻被崇禎眼色製止!


    深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盡量讓心情平靜下來,崇禎強顏笑道:


    “是啊,聽說皇太子英明神武,可是大夥都不交稅,朝廷何來收入,軍隊該如何養活,畢竟內有流寇作亂,外有建奴寇邊犯上!”


    老漢看看崇禎,又看看馬車那邊十幾個家丁模樣的護衛,他知道眼前之人非官既富!


    “哼,士紳地主大戶宗親勳貴基本都不交稅,整個大明隻有占少數土地的普通老百姓交稅養活萬萬之眾,大明照樣兩百年過來了。


    不過你們有錢人家不用擔心,俺們免稅期隻有三年,三年之後肯定要交稅的。


    若皇太子有需要,隻要一句話,老漢和鄉親們願無償拿出家中餘糧支持皇太子。”


    老漢這幾句話讓崇禎等人汗顏同時,心中又對他願意無償拿出餘糧給太子的大義感動。


    眼中都不禁對老漢露出欽佩之色:


    “淳樸的百姓,忠義老漢!”


    老漢又看看在田間地頭行走的兩個美色女子和孩子道:


    “皇太子的雄才遠不是你我這等庸人所能理解,京畿地區地多人稀,每個縣都有土地沒有分配完,如今都被建設成農場。


    後來的流民和不願意接受土地的百姓就變成農場工人,等天下土地改革完成,大明農場收成足夠養活軍隊和官員。


    現在土地所有權被皇太子收歸朝廷,無論何人都隻有使用權,應該沒有人能兼並霸占俺們百姓土地了……”


    崇禎等人隻知道皇太子土地改革就是為百姓分土地。


    可他們並不知道太子竟然把所有土地收歸朝廷,太瘋狂了……


    崇禎震驚過後就是狂喜,天下土地都收歸朝廷,他豈不是變成最大地主……


    “唉,太子真狠啊,他難道不怕天下大亂嗎?”


    老漢不屑的看崇禎一眼:


    “天下大亂?難道前兩年天下不亂嗎?皇太子有護國軍在手,誰敢作亂殺之!


    不信你們等著看,幾年之內皇太子必定率領護國軍橫掃天下,什麽建奴流寇統統灰灰湮滅……”


    崇禎等人再次被老漢言論震驚到,尼瑪這還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嗎?


    王承恩悄悄看皇爺一眼,實在忍不住問道:


    “老丈何出此言,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聽來的?”


    老漢聞言立即身體站的筆直,他昂首挺胸高聲說道:


    “俺孫子乃是護國軍威武營總旗李霸,這些話都是俺孫子說的,肯定不會有假……”


    崇禎等人對視一眼,原來是護國軍家屬,怪不得如此擁護皇太子。


    崇禎現在一點做皇帝的心思都沒有,不然他肯定要猜忌監國太子威脅皇位……


    這時周皇後和懿安皇後帶著坤興公主和定王朱慈炯過來。


    周皇後拿出一兩銀子遞給老漢,略帶歉意道:


    “老人家,真對不住,孩子剛才由於好奇拔了一顆莊稼,這一兩銀子作為賠償,請收下!”


    老漢看看男孩手中帶著兩個小土豆的豆秧,雖然有些心疼,卻拒絕接受眼前絕色美人的賠償: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有心就行了,不用賠償!”


    懿安皇後接口說道:


    “收下吧,孩子不懂事,大人看管不嚴也有錯,顆顆皆辛苦啊!”


    “真的不用賠償,俺要回去吃飯了,告辭!”


    開玩笑,一顆土豆要一兩銀子賠償和搶劫有何區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老漢搖搖頭轉身而去……


    河南


    朱慈烺率軍渡過小潢河進入羅山境內,根據夜不收報告,暫時在羅山境內未發現有流寇出現。


    可很快又有夜不收來報,在光州南部地區,最近時常發生流寇劫掠事件,不過都是小規模流寇做亂。


    幾次打劫中,有一百多人被流寇屠殺,據可靠情報,乃是爭世王劉希堯麾下流寇。


    朱慈烺頓時一愣:


    “劉希堯不是和老回回馬守應在南陽嗎?難道兩大流寇又分兵了?”


    曆史上流寇在河南各地爆發,可如今在李岩大力救災下,河南災情有很大緩解,並沒有發生大麵積流寇暴亂。


    李自成被壓縮在陝北,張獻忠在南方霍霍,隻有革左五營在河南劫掠。


    朱慈烺打開地圖查看,發現光州南部地區靠近大別山,商城和新縣都是山區,流寇劫掠不到什麽糧食。


    若南陽流寇被李岩和滿義擊敗進入大別山,而大別山附近最富裕的地方,乃是光州和固始縣。


    因為這兩個地方靠近南方,雨水比較充足,又是河南有名的魚米之鄉,地勢幾乎都是平原,肯定是流寇劫掠的首選目標。


    朱慈烺點點光州南部和商城交界地方說道:


    “傳令,大軍向光州南部進發,若流寇從商船前往光州,剛好在此堵死他們退路一網打盡。”


    “諾!”


    朱慈烺一聲令下,大軍迅速向光州前進。


    光州和羅山之間隔一個光山縣,隻要過光山幾十裏就是朱慈烺指定地點。


    這裏路況不錯,大軍行進速度較快,天黑前趕到紅山寨腳下,此處南邊有條小河叫白露河,乃是淮河支流。


    流寇北上光州必須在雙柳樹渡白露河,到時大軍能輕易截斷他們的退路。


    朱慈烺要把這支流寇隊伍全部殲滅在光州境內平原之上,他不想在大別山和流寇捉迷藏。


    洪山寨最高處海拔兩百多米,乃是大別山餘脈,更是光州境內唯一一座小山。


    大軍在洪山寨下一處水源地安營紮寨,朱慈烺又派出多路夜不收在各處探查流寇蹤跡。


    第二天一早,有夜不收報告,劉希堯麾下萬餘流寇出現在白露河對岸一個叫雙柳樹的地方,看樣子準備渡過白露河進入光州境內。


    朱慈烺大喜,立即傳令:


    “很好,這次定然讓他們有來無回,傳令,吃飽飯養好精神,準備滅掉劉希堯這部流寇!”


    “諾!”


    距離朱慈烺軍營十幾裏白露河對岸,大批流寇正在洗劫這個地方百姓。


    一個隻有幾百人的小地方,無論劉希堯怎麽搶,也無法解決他麾下一萬多人的吃飯問題。


    為了他和馬守應兩部流寇不被官軍一鍋端,也為了分散官軍的注意力,經過商量一致決定再次分兵。


    馬守應繼續宅南陽桐柏山,而劉希堯悄悄離開南陽進入信陽境內,本來想攻破羅山縣城大肆劫掠一番,結果發現有援兵到來。


    安全起見,劉希堯沒敢在羅山露頭,準備攻破光州和固始兩個兵力薄弱縣城,然後遁入六安州霍山之中休養生息。


    剛鑽出大山不遠就發現一個大村莊,他麾下流寇哇哇大叫著殺進村莊,最近經常吃不飽飯的流寇立即挨家搜尋糧食,遇到反抗直接砍殺。


    一個三百多人的大村莊被殺兩百多人,女人幾乎都被糟蹋,搶到糧食一百多石,加上一些牛羊雞鴨,差不多夠流寇吃一頓飽飯。


    期間朱慈烺得到過消息,為了將這一萬多人殺滅,他強忍憤怒並未出兵。


    主要擔心嚇退流寇大軍,後麵就是大別山,一旦流寇再次進入大別山,再想全殲他們更加困難。


    劉希堯吃飽喝足,又抱著兩個村姑大肆蹂躪一番,才傳令渡河向光州進發。


    白露河隻是淮河一個支流,汛期來臨之前河水不深,流寇們找到一個齊腰深的河段開始渡河。


    在河對麵一處小山坡草叢中,幾個明軍夜不收正用望遠鏡注視著渡河的流寇,不時會有一個夜不收悄悄回來向皇太子報告流寇渡河情況。


    “報,流寇大部已經度過白露河……”


    “報,流寇全部渡河成功,距離我軍還有五裏……”


    “報,流寇已經從我軍後方通過……”


    在護國軍夜不收悄悄報告流寇情況同時,流寇也派出斥候打探光州附近情況。


    流寇斥候關注點都在光州城和羅山方向,他們並未注意有支明軍已經提前悄悄埋伏在他們身後小山之中。


    劉希堯騎在高頭大馬上,在麾下老營流寇大小頭目簇擁下行走在隊伍中間,看著光州南部田地裏茂盛的莊稼,他不禁讚道:


    “果然是魚米之鄉,河南旱情如此嚴重,這裏莊稼還能生長的如此茂盛,如此看來,光州城裏糧食應該堆成小山,老子肯定要發財了……”


    入地虎急忙一個馬匹奉上:


    “對對,劉爺英明,光州城裏不但有糧食還有美人,嘿嘿嘿……”


    飛天鼠哈哈大笑:


    “哈哈哈,先打光州,然後拿下固始,兄弟們應該在霍山過半年不用出來……”


    就在流寇大小頭目想入非非之時,突然在他們身後隱隱約約響起一陣人喊馬嘶的聲音:


    “噠噠噠……衝呀,殺呀,殺光流寇,活捉劉希堯……”


    “臥槽,這是哪裏來的官軍?”


    流寇頭子們大驚失色,急忙回頭觀望,隻見遠處煙塵滾滾看不清具體情況。


    劉希堯對入地虎一揮手道:


    “入地虎,快聽聽有多少人馬?”


    “好的,劉爺稍等!”


    入地虎急忙趴下,用一隻耳朵緊緊貼在地麵上,仔細聽聽地麵震動情況,他可以以此判斷對方騎兵數量。


    流寇一般都不在乎官軍步兵,但卻害怕官軍有大量騎兵,因為步兵追不上他們。


    片刻後,入地虎起身叫道:


    “劉爺,來者騎兵三千以上,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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