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來,別跪著,地上涼。”她難得和顏悅色地與他說話,又或者說這種親昵的舉動,她極少對趙鎣展現過。


    趙鎣不覺有些惶恐,還是謹遵禮製:“多謝母後。”


    周瑤切入正題:“現在隻有我們三人,慧心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我問你,你對安遠郡主的印象如何?”


    趙鎣有些摸不著頭腦,安遠郡主,李言笑?怎麽突然想起問他了?


    雖不解,但還是如實說道:“聰慧美麗,勇敢堅強,是一個奇女子。母後,怎麽突然提起她了?”


    周瑤淺笑著:“好,既然如此,我問你,你對於她曾嫁給趙放這件事情,有何看法?”


    “兒臣以為,若是二人互通真心,她嫁給三弟也無可厚非。可是三弟使用手段,用與她關係最親近姐妹的命相威脅,可謂小人舉動,令人不齒。李姑娘與他和離也是明智之舉。”


    趙鎣說得這番話,多少也帶了些許個人感情,趙放和鬼醫居然將主意打到了小桃的身上,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周瑤讚許地看著他:“此話說得還有幾分男子氣魄,自我知曉此事前因後果後,也有此感。那麽如果將她許配於你,你可願意?”


    “什麽?!”趙鎣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話,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分,“母後,何出此言?”


    他還是有些不能接受,甚至覺得腦袋都是蒙的,怎麽突然就和他有關係了?


    母後怎麽亂點鴛鴦譜。


    周瑤知道此事有些突然,但是她認為是為了趙鎣的前途著想。趙鎣不知道那些糾葛也就罷了,她也不希望他摻和進來,反而會弄得很僵。


    而且她現在是真的喜歡那個丫頭,如果能親上加親,那麽上一輩子的恩怨也可慢慢一筆勾銷。


    她雖然拉不下臉,但是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我知道此事對於你來說有些突然,但是你隻需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母後不會害你的,而且你剛才不是也說對她的印象很好嗎?”


    趙鎣還是有些不知所措,連連解釋:“不是,我想母後是誤會了,就算是對她稱讚有加,也不代表心悅於她。”


    周瑤有些惱怒,一瞬間冷下臉來。慧心看出了她的變化,出言緩和氣氛:“太子殿下,你還是莫要任性而為。皇後娘娘為你的前途日日殫精竭慮,心思全在你的身上,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的期許。”


    趙鎣不知道自己怎麽忤逆母後了,難道僅僅是自己懷疑了一次她的決定嗎?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於皇家,他的婚事自然由不得他做主,他也明白。但是這些在遇到小桃的那一刻就全部都不存在了,他心悅於她,隻想要她一人。


    但是他知道現在一定不能提起她,否則以母後的性子,上次沒有傷害到她,下一次一定會再起殺心的。


    他換了一種說法:“兒臣沒有這個意思,母後為我做得我都看在眼裏。隻是這說親聯姻,光我同意沒用,還是得看安遠郡主是否願意才行,不是嗎?否則我們不就是和趙放他們,如出一轍了嗎?”


    慧心不知他們之間的事情,自信開口:“安遠郡主肯定會同意的,太子開口求親,她還有不答應的道理?況且你們門當戶對,身份相配,可謂是一段金玉良緣。”


    趙鎣臉色更陰沉下來,瞅著一旁喋喋不休的慧心,不停地說著什麽他們二人很般配,很合適的胡話。但是偏偏周瑤也是一臉讚同,絲毫沒有攔著她的意思。


    雖然對於慧心這個人,他喜歡不起來,但是奈何母後十分重用她,二人之間的情誼都好像超過了主仆一樣。他也無可奈何。


    找準機會,這才能插一句:“姑姑,這些都是你的揣測。安遠郡主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能別這麽自信麽。”


    周瑤看不下去,出言打斷兩人:“好了,總而言之,你們這樁婚事我自會向皇上請示,到時候皇上答應了,她也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趙鎣更加慌張,原本隻以為她隻是隨心一說,可是如果將父皇牽扯進來就麻煩了。


    聖旨一下,就沒有了回旋的餘地。事情絕對不能走到這一步。


    “不!兒臣不願這樣!母後,兒臣總以為一定要二人情意相投,彼此喜歡才可在一起。若非如此,兒臣願此生不娶!”


    他跪的筆直,一字一頓地向周瑤說著他的想法,目光堅定。


    周瑤沒想到他會如此堅決,如果自己硬來,可能適得其反。現在趙鎣慢慢長大,不似之前那般容易妥協,她也不能強求。


    但是她真的是不願意放棄那個丫頭,她不信,若是她真的不是因為對趙鎣有心思,又怎麽肯下這麽大的功夫去救一個與她母親不睦的人呢?


    她久久盯著他,還是鬆了口,歎了口氣道:“好,如果她應了,你當如何?”


    趙鎣沒想太多,他以為李言笑肯定不會答應,幾乎是立刻接話道:“如果她答應,那麽兒臣也就沒有了顧慮,會謹遵母後心意,風風光光地迎娶她!”


    “好,一言為定!”


    從周瑤那裏出來後,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處。


    他不知道母後為何突然間就對李言笑有了極好的印象和極大的執著。為何一直執著於往他身邊不停地塞人,之前的便罷了,他也從來沒有將那些人放在眼裏,以禮相待就好;可是近些年來,母後越來越瘋狂,而他自結識了床榻上正呼呼大睡的女子時,就再也沒有給過她這個機會。


    但是今天是怎麽了,若是其他女子還好,搪塞過去便罷了,可是那人偏偏是李言笑,偏偏是她!


    他思緒繁雜,更覺有些呼吸不上空氣。


    隻希望李言笑能夠果斷拒絕母後,他相信以李言笑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將周瑤勸退。


    ——


    清晨,李言笑轉了個身,發現被一個硬硬的東西咯得不舒服,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猛地發現自己居然枕著他的手臂,而他緊閉著雙眼,睡得正好,但是唯一一點不好就是,眉頭仍緊皺著,似乎昨夜有什麽心事一般。


    她不想打擾他,慢慢將頭移開,與他拉開了距離。


    躡手躡腳地走了下去,回頭看去那水卻還在原處,不禁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越界了?


    算了,趁著他沒醒來,趕緊離開這裏。


    卻不知,在她轉身逃離的那刻,床上的那隻手,輕輕抖動。


    經過了昨日的休整,這日就到了正式祈福的日子,還有就是了無大師為眾人批命的日子。


    一路上,她都不敢掉以輕心,默默回想著書中所說的卦象算數,與生辰八字有關的吉凶禍福的話術。


    看出了她的不安緊張,趙晏悄聲安慰道:“沒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再說了,我的生辰八字可硬了,那什麽大師,可不得嚇一跳。”


    她有些忍俊不禁,哪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的生辰八字。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呢?你可以跟我說一說,我先幫你算上一算。”


    “丙寅年,戊戌月,甲辰日,壬申時。怎麽樣?”


    李言笑有模有樣地算了起來,仔細回憶著書上所言:甲木生於戌月,戊土透出,地支寅戌拱火,辰戌相衝,壬水透出調候,八字純陽,命格剛硬,命主性格剛毅,有勇有謀,但是卻也會因此曆經諸多磨難。


    果然和他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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