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信我?”薛太醫有些慍怒,摸了摸胡子。


    趙晏急忙道歉:“學生不敢。隻是剛才看著她如此虛弱,以為她受了很重的傷。她難不成在騙我?”


    薛太醫沒再搭話,走到一邊擺弄起藥材:“你說得這些我不關心,事情真相怕是隻有你們二人知道。她為何如此,想必與你脫不了幹係。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晏沒有隱瞞,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與他盡數說了一遍。


    但是還不理解:“她會解毒,我才讓她來幫忙的。隻是沒想到她會......”


    薛太醫擰著眉,震驚不已:“蠱毒?北陽為何有這種東西?莫非——”


    他壓低了聲音,頓時意識到了事情非同尋常,南國蠱毒狠毒無比,而且防不勝防。


    而這南國公主也來到了北陽,這是什麽征兆嗎?


    趙晏點頭,但還是努力將此事說得不是那麽嚴重,畢竟薛太醫也是一把年紀,他不願讓他太過擔心。


    “您不必太過擔心,我自不會容忍那人逍遙法外,胡作非為。並且我希望您能幫我瞞著今天的事情,別讓其他人知道。既然她現在還病著,就暫且將她留在這裏休整吧。”


    他緊緊盯著床榻上靜靜躺著的女子,就像是隔了一層薄紗般的,有些看不透她。


    他不知道她是何種用意,出於什麽目的做出這樣的舉動。自告奮勇的是她,而今卻又因此而傷身,把自己弄得如此虛弱也是她,而且明明看出了李言笑身份的不同,卻依舊出言不遜,無論有心無心,加上她今日的舉動,很難讓人不誤會他們。


    可是他始終覺得她不會有這麽多的心思,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子是肆意張揚,敢愛敢恨的,不屑於用那些小把戲,也許是他想多了。


    離開這裏,剛好碰到了回來複命的越澤。


    “怎麽樣?事情都辦妥了?”


    越澤自認為幫了趙晏一個大忙,得意洋洋地回答:“當然,殿下吩咐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好的。而且殿下你還得嘉獎我。”


    趙晏一點都不信,他隻是希望這個榆木腦袋別說錯話就行。


    有些懷疑地打量著他:“別賣關子,她說什麽了?”


    “她就問了有關咱們在南國時候的事,還有關於你和那個公主的事。”他如實回答。


    趙晏頓時鬆了口氣,他自認二人之間相處坦坦蕩蕩,從未有過逾矩之行。他不擔心她的質問,滿懷期待地問:“那沒事,你怎麽說的?”


    越澤得意洋洋地笑著,將他跟李言笑說的那些添油加醋的話語,全都和盤托出。並且還自作聰明地勸慰趙晏:“殿下,要我說你就趁著這個機會和李姑娘說清楚,省的你們兩人互相猜疑試探。搞不好,會錯過彼此的,你為了陪他,寧肯受著心魔困擾也要進入暗室;而李姑娘此次為了救您的母妃和其他人差點以身引蠱。一個女子,能有如此胸襟氣魄,還英勇無畏,任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趙晏聽著前半句話,簡直快氣瘋了,他一個情智未開的人,竟然還開始指導起了他。但是他說得也是肺腑之言,李言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誰見了都會喜歡。


    不論你是否和她有過節,又或是不認識的人,她都能不計回報地施以援手,對所有深陷苦難的人都帶去光亮。


    他知道她並不是不會害怕,但是最終她都能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化險為夷。


    她不是聖母,也會反擊。傷害她的人,她可以做到以德報怨不與之計較,但是若是傷害到她身邊的親近之人,她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報複回去。


    每個人都不會是完美無缺的,正因如此他才深深地愛上了她。她不是一個需要保護溫室裏的花朵,而是一株頑強生長的野草,善於借助周圍大樹的樹蔭營養,讓自己能夠生長;她也會耍一些小把戲,偶爾也會有小脾氣,是這些鮮活的瞬間使他愛上了閃閃發光的她。


    不過趙晏還是對於越澤的自作主張有些惱火:“很好,非常好。再去領十軍棍。”


    說罷便快步離開,隻留越澤在原地淩亂,一臉問號加愁苦,那可是十軍棍,再加上上次的,就是二十軍棍了,不要啊!


    他的心思早就奔向了李言笑,越澤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解釋的方式有一百種而他偏偏選擇了最爛的一種。他不能放任問題滋生,要趕緊將問題解釋清楚。


    他徑直來到了趙書穎這裏,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了,現在估計正準備連夜出宮門。


    “什麽?她為何如此匆忙地離開?”趙晏因為剛才著急趕來,顯得氣喘籲籲。


    趙書穎也是一臉迷惑,向趙晏描述道:“我也不知,她和小桃一前一後地回來了,說是已經為皇後娘娘她們解除了蠱毒,她們的事情已經了結,現在要離宮了。我也感到納悶,想再挽留,可是卻發現她們情緒都有些不對。並且好像對宮裏很失望的樣子,皇兄,李姑娘她這是怎麽了?”


    趙晏“哦”了一聲,點著頭,懊惱於自己沒有及時和她說明白,一定是聽了越澤那番胡言亂語。


    “什麽時候走得?現在到哪裏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應該快到宮門了。不過馬上宮門就要下鑰了,你要不——”


    趙書穎的話還沒有說完,趙晏就立刻用輕功追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希望你能趕上!”趙書穎喊得聲音不大,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但是卻是衷心地祝他能夠追上李姑娘,將話說明白。


    趙晏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沒一會就趕到了宮門前。大喊一聲:“別走!”


    眼前的馬車也應聲停了下來,但是沒有人回應他。


    負責下鑰的宮人,聽到了趙晏的聲音也停下了動作。


    “二殿下,今日來此有何貴幹?難不成這馬車裏的人,有問題?”那人見是趙晏到來,嘴上彬彬有禮,然而態度卻是十分傲慢。


    宮裏就是這樣,拜高踩低,即使他是皇子,但就是因為不受寵,人人都能踩他一腳。


    現在好歹還不敢明目張膽,兒時受到的冷眼更是不加掩飾。


    趙晏冷著眼,瞟了一眼那人:“跟你無關!滾開!”


    趙晏擺手,讓他們全都離開這裏。


    馬車裏的人還沒有動靜,以為李言笑還不肯見他,他便慢慢走了過去,擱著簾子向她解釋。


    “笑笑,我知道你在裏麵。今日貿然攔住你,是為了越澤那個榆木腦袋說得胡話。我知道突然將那個公主帶來,會有些不合適。”


    “但是當時接到了太子來信,他信中說你要以自己把蠱毒引出來,剛好那個公主說她擅長解毒,我就請求她來幫忙。”


    “越澤所言,你千萬別信一個字。我替他的自以為是向你道歉。”


    說了這麽多,他覺得已經將這事解釋清楚了,況且他從不認為李言笑會因為這種事情和他生氣。


    還是得留出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他沒再更進一步。落寞地轉身離開,卻發現李言笑正在他的背後。


    四目相對,二人都有些震驚。


    沉寂了好久,話堵在喉嚨裏,嘴巴張了又張:“你不是…不是要走嗎?你不是在馬車上嗎?”


    “我運氣不好,沒趕上。那裏麵是誰,我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天意,她的馬車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壞了,隻能依靠雙腿走到宮門。


    卻沒想到,剛到這裏就看到趙晏真摯的解釋,對著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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