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冷笑了一聲:“那我還得謝謝清音哥哥了。”


    慕容清音不理解容易為什麽突然這種態度。


    但是他聽得出,容易心情不太好,於是問道:“王爺有心事?”


    “沒。”容易忽然泄氣了。


    罷了,自己犯賤,願意喜歡一塊木頭,他活該。


    他重新收拾好情緒,將手中的聖旨遞給慕容清音:“我雖然不就藩,但也不留在京中。皇兄同意我去豐京,這樣,哥哥就可以回家探親了。”


    慕容清音沒料到,容易居然會為他著想到這種地步,一時有些感動:“王爺如此為屬下考慮,屬下……”


    “得了,清音哥哥,你要是沒話和我說,就別說了。”


    容易今天已經夠累了,不想再和慕容清音費力氣。


    少年擺了擺手,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哥哥去安排吧,我們明日就走。我累了,先去休息。”


    慕容清音的禮節仍是規規矩矩:“屬下多謝王爺體諒。”


    容易的腳步頓了頓,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怕再不走,被這不開竅的榆木疙瘩氣死。


    ……


    ……


    容易陪慕容清音回到豐京,一住便是三年。


    寧王府幹脆修到了豐京城。


    慕容清音仍是寧王府的護衛,隻是王府與慕容府緊挨著,他便再也不用擔心忠孝不能兩全的問題了。


    這三年裏,慕容清音的婚事多次被擺上桌麵,卻總被容易以各種理由胡攪蠻纏的攔了過去。


    慕容清音對此倒是並不在意。


    成不成婚,他不是很在意。


    反正弟弟清揚已經成婚了,也有了一個兒子。


    慕容家的香火能傳下去,他就沒有壓力了。


    可是慕容清音不在意,慕容家二老忍不住了。


    章和三年的重陽節,慕容清音從家中回到王府,情緒明顯的很不好。


    容易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有些憂心:“清音哥哥,你怎麽了?”


    慕容清音歎了口氣,對上容易擔憂的目光,懷著歉意地笑了笑:“沒事兒。”


    容易這三年裏一直追著慕容清音轉,可是無論是他怎麽旁敲側擊,那人似乎全然不開竅。


    此刻看慕容清音仍是清清冷冷地,容易歎了口氣:“清音哥哥,這麽多年了, 你和我還要見外嗎?”


    慕容清音皺了皺眉,看著容易,有些無奈:“不是屬下與王爺見外,隻是屬下這事兒,王爺幫不上忙。”


    “那我至少可以當個聽眾啊。”容易笑著說,拉著他的胳膊撒嬌,“清音哥哥和我說說吧,說出來,你心裏也輕鬆啊。”


    “確實沒什麽事情。”


    慕容清音並不覺得自己的私事應該拿來給容易添煩,笑了笑:“屬下多謝王爺關心。”


    他總是這麽公事公辦,讓容易的每次靠近都顯得那麽可笑。


    少年歎了口氣,神色沮喪:“哥哥不想說就算了吧。”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可是有的人,那顆心怎麽就捂不熱?


    不,也不是捂不熱。


    容易絲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自己遇到危險,慕容清音能拿命去換他的命。


    可是這行為到底是出於忠誠還是出於感情?


    他不想去想,想多了傷感情。


    慕容清音看少年失落的模樣,到底也沒忍心,輕歎一聲,對容易解釋道:“父母又催我娶妻,有些煩罷了。”


    前兩年,被容易纏不過,他答應容易,在容易娶王妃前,自己不會娶妻生子。


    可是他比容易大了八歲,如今他都二十六了,適齡的女子早都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他依舊孑然一身,也不怪父母著急。


    慕容清音縱然再不著急娶親,每次回家總要被催婚,也難免煩躁。


    容易抬起頭,對上了慕容清音有些無奈地鳳眸,又垂下頭:“對不起啊,清音哥哥,是我耽誤你了。”


    慕容清音又笑了笑,想和小時候一樣揉揉他的頭發,又覺得失禮,便將手負在背後,輕笑一聲:“這有什麽,王爺的婚事要緊,不能潦草,京中皇上重視,挑挑揀揀也是應該的。屬下家中弟弟已然成婚,不靠我傳宗接代,王爺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


    “唉。”容易歎了口氣,抬眼巴巴地望著他,“若我一輩子不娶妻,哥哥陪我過一輩子?”


    慕容清音笑了:“怎麽可能,皇上也不會讓王爺一生不娶啊。”


    皇上再怎麽防備,也不至於斷他血脈,王爺這是多慮了。


    容易忽然覺得胸中有一團說不出的感覺梗在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讓他喘不過氣。


    少年強壓下想要一吐為快的心思,伸手拉起慕容清音的手:“好哥哥,不想這些,不如我陪哥哥喝兩杯?”


    一醉解千愁,想那麽多,不如借著酒精麻痹自己得了。


    “王爺……”


    看慕容清音又要教育自己,容易哼了一聲,難得拿出了自己身為王爺的權勢壓他:“本王想喝酒,本王想讓哥哥陪我喝酒,哥哥想抗命?”


    容易從來沒這麽和他說過話,忽然自稱本王,倒讓慕容清音一愣。


    不過他很快笑了,拱手行禮:“屬下遵命。”


    這才對啊,這才是一個王爺該有的姿態。


    他這欣慰的老父親的笑容,讓容易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他撲倒,狠狠親上去,讓他知道,自己到底為何不娶!


    可是他不敢。


    皇兄說清音哥哥性子強硬,寧折不彎,逼得太緊,他恐怕會落荒而逃。


    到時候天涯茫茫,他哪裏找人去。


    容易捂著心口用力喘了兩口氣:“清音哥哥,我心口疼,你幫我揉揉。”


    他是真的心口疼,要被氣死了。


    慕容清音皺眉,眼底的擔憂絲毫不作偽:“王爺不舒服?屬下去傳府醫。”


    “等府醫來我大概就死了!”容易忽然發脾氣,眼中淚光晶瑩,說不出是生氣還是撒嬌,“本王命令你給我揉揉行不行啊?”


    “……”


    慕容清音無奈,隻能將容易攬進懷中,修長的手覆上少年的心口,輕柔地幫他順氣:“王爺若是不舒服,還是要讓府醫來看看。”


    “我沒不舒服,我就是氣悶。”


    偎在慕容清音懷裏,容易偷笑,聲音卻還是悶悶的:“哥哥抱我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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