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應輝道:“確實不知道。隻是想利用地下水道可以逃出一些人,但肯定傷亡不小。就算逃到江裏,也很難躲過強功硬弩。然而就在這時,打‘蓮花落’的那人回來了。他帶來一個重要的消息,就是發現衙役推著不少裝滿柴草的車在侯家旅社周圍待命。我一聽,知道他們顧慮‘殺人三千,自損八百’,就算用武功把你們全殺了,但困獸猶鬥,他們的傷亡也會不小,所以選擇火攻。然而這樣一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金鍾道:“火牆隔開敵我,然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神不知鬼不覺我們就逃出來了。妙計妙計!難怪侯老板讓我們故意激怒他們,讓他們放火。”


    馮應輝道:“正是這樣。”


    金鍾抱拳一揖,道:“舵主智勇雙全,佩服佩服!”


    馮應輝道:“承蒙金童誇獎,這本是屬下該做的事。”


    五人死而複生,說起經過,高興得什麽都忘了。忽然一陣山風吹來,被這冷風一激,五人頓時如身在冰窖,牙齒打戰。


    馮應輝連忙道:“喲,快,跟我到翠雲山莊去更衣!”


    瞬間,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


    ……


    黑山穀主譚冰清回到聽霞軒,內心悲喜交加。女兒終於長成人了,出落得花容月貌,而且聰明過人,武藝高強。悲的是丈夫永訣,竟差一步之遙,不能享受這一家團圓的天倫之樂;悲的是女兒就在麵前,卻不能相認相擁!一腔思念丈夫的情感更加不能自已,不由捶胸頓足,哭得撕心裂肺。等到情緒慢慢平複,從懷中摸出丈夫臨終交給自己的那塊白布,慢慢端詳起來。可是看了半天,仍毫無頭緒。忽然想起兩位師兄,不知道戴玉虎傷情如何,提起鐵杖就要出門。但又想到麵具客的吩咐,打消了這種念頭。


    西邊晚霞漸漸黯淡下去,沉重的鉛灰色猶如斷腸人的心情;遠山近水慢慢沉浸到黑夜的海洋之中,隻顯出朦朧的輪廓,朦朧得就像一個遙遠的記憶。女童送來晚飯,悄沒聲息地退出去。孤燈長夜,譚冰清倍感淒涼;麵對滿桌的酒菜,“惟有淚千行”!倒一杯酒喝下去,又一杯酒喝下去,……很快她就醉了,很快她就睡了。


    滿懷愁緒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喝酒?


    這樣喝酒是不是都醉得很快?


    這樣醉了是不是睡得很香?


    譚冰清確實睡得很香,以至於武陵山尊在門外敲了半天門她都沒有醒。實在沒法,武陵山尊隻好運起內力,一掌拍在石門上,但聽“轟隆”一聲大震,才把她震醒。急忙穿衣出門,一看,第二天巳時已過。


    武陵山尊一見黑山穀住,急道:“師妹,快!快!”


    譚冰清道:“師兄,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


    武陵山尊似乎要哭出來:“師弟……師弟……”


    譚冰清道:“二師兄怎麽了!”


    武陵山尊道:“他……快不行了!”


    譚冰清急忙道:“那還等什麽?”


    二人跟著引路的男童,飛身一縱,跳上峭壁,沿著小路向回音閣方向走去。


    小道穿行於林間,忽寬忽窄,曲曲彎彎。一忽兒似乎沒有路了,撥開叢林,眼前竟有小道相通;一會兒眼見道路蜿蜒,誰料走到跟前,竟是斷崖絕壁;有時眼見溪水阻隔,路不得通,熟料猛然出現一座獨木橋,淩空飛渡。二人均想,麵具客的提醒,所言不虛;若不是有人帶路,定會迷失方向。上上下下,高高低低,走了半天。武陵山尊心內嘀咕:這根本就不是剛才走過的路!正在疑惑,忽聽那童子說:“到了。”


    武陵山尊大吃一驚,問道:“我們剛才好像不是走的這條路,也不是從這裏出來的。怎麽回事?”


    童子答道:“在外人看來,這裏的每個地方都無路可通,而實際上,這裏每一個地方都有若幹條道路通達。剛才我們是從正門出去,現在我們回到了後門。”


    一眼看去,鬆高百尺,荊棘遍地,前麵一道山壁擋住去路,哪像什麽後門!那童子走到居中的一棵大鬆樹下,用手往樹幹上一拍,二人正不知道什麽意思的時候,就聽那麵山壁轟隆一聲,竟裂開半尺縫隙來。童子指道:“就是這裏,請進吧!”


    走進洞口,點燃火媒順著狹窄的通道走了不及三丈,外邊竟透出天光。鑽出洞外,回頭一看,隻見一叢藤蔓自上垂落,把個洞口遮得嚴嚴實實。前麵一座房屋,白牆紅柱,飛檬雕梁。轉過屋角,站在屋前往前看,下麵是深淵,深不見底;深淵對麵是一堵紅色峭壁,寸草不生。那童子說道:“站在這地方,麵向對麵說話,對麵就有回音。所以把這小屋叫做‘回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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