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明祥看著近兩年傲氣不願搭理人的時明淵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頓時感覺心情舒暢,這幾年在時明淵麵前被一次次下麵子,貶低使得他憋悶不已,不過聽他這樣一問,自覺是他在向自己服軟,心頭暗爽高傲又重新掛回臉上。


    時明祥清咳兩聲,雙手往背後一塔,開口道:“明淵啊,我畢竟是你大哥,人情世故方麵還是要比你懂得多一點的,為人處世之道你不懂可以來問問我,咱們是一家人大哥肯定是為你著想的,也不用覺得拉不下麵子,我又不會嘲笑你不是。”


    時明祥邊說邊在腦海中幻想時明淵向他討教的場景,心情越發舒暢,甚至不自覺開始帶了點教訓的口吻。


    ……


    時明淵領著三個崽崽看時明祥自誇了半天一點有用的都沒說,等了半天在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終於講到了重點。


    隻聽時明祥斜睨兩眼他開口:“不管怎麽說,還是我家有福氣啊,你可知這蓋青磚瓦房的銀子是如何來的?”


    時明淵配合起他,雙手握在一起,身體前傾幾分,臉上帶著幾分隱藏不住的熱烈,“哦?難道不是掏空了三家家底所建?還是得了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時明祥聽見這話臉色青了白,白了紅,紅了又轉青。


    時清榆三人站在後麵見識了他這副仿佛大片似的變臉絕技,連連感歎不已。


    “大伯這變臉嘖嘖嘖,在我們那影帝這位置可不得非他莫屬啊!”時清榆用氣聲對另外兩人說道。


    時明祥似是掩藏般大聲道:“哪裏!”語氣又帶了點傲氣:“還不是前段日子去鎮上的時候,偶然救了個大老爺,坐的馬車還有專門配的車夫咧。”


    “還硬要感謝我們,拿了一盒的銀子,打開的時候都能當油燈使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時明祥仿佛又想起了那幅畫麵兩眼放光。


    斜眼睨向時明淵,“那大老爺不光用銀子感謝,還專門給了兩個在鎮上幫工的位置。”


    時明淵配合著他:“這老爺這麽知恩圖報啊!”


    時明祥滿意他這副驚訝的神情,洋洋自得:“那可是,給的銀子早晚都能用完,這幫工的位置可是能一直帶來銀子啊,要我說明淵你當年還不如要幾個幫工的位置,你看你如今日日呆在家中,如何能養活你一家子。”


    時明淵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隨便嗯了兩聲,“大哥我還要吃飯先走了。”


    說完帶著三個孩子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誒!我還沒說完呢!!!”時明祥右手探出招呼。


    等時明淵領著三個孩子回到家重新洗漱了一番後,王嬸也把飯菜端上了餐桌。


    時明淵戴瀾坐在一起,將剛剛發生的事轉述出來,時清榆在旁邊時不時模仿時明祥當時的表情,引得戴瀾不住發笑。


    等到時明淵說完後,戴瀾感歎:“他家還有這福氣呢。”


    “誒,馬上要過年了,又到了該準備新年禮物的時候了。”戴瀾很糾結非常糾結。


    時清榆三人邊吃飯邊豎起耳朵,戴瀾拿出來的可都是好玩意!


    時明淵一扭頭看三人賊兮兮的模樣,雙目一豎,佯裝生氣地開口:“隻期待你們娘的禮物是嗎?”


    時清簡時清年時清榆:“哪裏哪裏,都期待,都期待!”接著附贈三個一模一樣討好的笑。


    爹爭寵起來也不得了啊!!!


    引得戴瀾又是一陣哈哈哈哈。


    日子似虛握在手中的沙礫般漏的飛快,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年底。


    時清榆三人在入冬時就一直在溫暖的房間鍛煉身體,天氣漸冷時明淵也不強求三人早起。


    是以他們每天都睡到自然醒,時清榆正在睡夢中時,時清簡時清年激動的跑進來把她搖醒,拽著人就要往院子裏跑:“時三寶!下雪啦!”


    時清榆:“嗯,嗯?下雪?!!”


    時清榆一骨碌翻身坐起,囫圇穿上衣服跟著兩人往外跑去。


    戴瀾正拿著鏟子堆雪人,王嬸子少見的不窩在灶房而是悠閑地站在屋門前,看到三人出來忙叮囑:“穿厚點再出來!”


    “知道了,王奶奶!”


    三人聽話的又回去多穿了一件外套,猛地往外衝去。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場大雪,就這麽無聲無息降臨。


    往年隻有薄薄一點,還不等觸碰就化成了水,而如今這場雪,看起來似是到了腳踝處。


    戴瀾領著三個人足足堆了三個大雪人才罷手回屋取暖。


    時清年三人坐下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時明淵不在家,“爹去哪了?”


    戴瀾回道:“前段時間下了套子早前趁著剛下雪上山了,不過怎麽還沒回來?”


    三人聽見她說也有些擔憂,似是看出三個崽的害怕戴瀾換上笑臉捏了捏三人的臉頰,嗯,不愧是她精心養的,白白嫩嫩三個娃。


    “放心,如果過會你爹沒回來,娘去山上找找。”戴瀾安撫道。


    時清簡猛地抬頭:“娘,我要跟你一起去!”跳下凳子走上前靠在她肩膀處,他好不容易有了愛自己的家人時清簡不敢想象失去他們的日子。


    戴瀾看著往日高冷的兒子開口,笑道:“嗯,我們哥哥是個小暖男呢,不過娘親比你爹厲害多了喲。”


    說著趁王嬸子不在,讓三人往屋外的石榴樹看去,天地之間霜雪寒凍裏全都白茫茫一片裏突然有一隻掛滿嫩綠樹葉的枝條。


    “好了別操心了,說不定你爹等會就回來了呢。”說著用手輕輕撫平時清簡皺著的眉心。


    關於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戴瀾從沒想過在自己的孩子之間隱瞞,而且即使不說以三個人的聰慧之處也早晚能察覺。


    還不如一開始就暴露在他們三人麵前,她也相信三人能夠很好的隱瞞下來,這點在王嬸子麵前就能很好的體現出來。


    來到時家這麽多年,除了相機這類經常用的王嬸子沒察覺到有什麽別的異常,而就連相機都被時明淵以從西洋人手上買來的新奇玩意這個理由給糊弄過去。


    直到吃完飯,時明淵依然沒有回來,就在雪越下越大中,戴瀾也有些坐不住了,剛要囑托三人照顧好自己,披上蓑衣就要出去時。


    時明淵伴著風雪走了進來,還沒等戴瀾詢問就一臉凝重的拉著戴瀾去了沒人住過的廂房。


    時清榆三人一臉懵逼的也跟了過去。


    剛一踏進廂房就有一陣濃烈的血腥氣傳來,落灰的床被胡亂擦拭一番鋪著灶房拿來的幹草。


    上麵躺著兩個衣著華貴的小少年,左邊的身著靛藍色的長袍領口袖口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


    而右邊的身著一身墨色長袍,領口衣袍處皆鑲繡著華貴暗紋,腰身被同樣墨色的錦帶束在腰間。


    兩人的月白色鬥篷被鮮血浸染成暗紅色,被人隨意的扔在一旁。


    細看衣著就能辨出兩人皆出身不低,可惜華貴的衣著被血染上大片連臉都看不清晰,身體細看下還能看到有血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溢出。


    可是時明淵哪弄來的這麽兩個人?三人正疑惑間。


    戴瀾眉頭一挑開口了:“相公你哪撿來的這麽兩具屍體?”


    時明淵一噎摸摸鼻子:“還有點氣兒。”


    戴瀾微笑接茬:“快沒了呢。”


    時明淵隻能先讓戴瀾給止住血,接著緩緩道出他上山之後的事。


    原本他收了抓住的幾個獵物就要下山,那時他已經到了深山處,正要往外走時,從天而降兩個人砸在他麵前。


    原本他事不關己當做沒看見想繞過走開的時候,左邊那個少年的衣服滾出來一個玉佩,一個屬於皇室的玉佩,還沒等他思考到底救不救,墨色衣服的那個忽然詐屍般伸出被血染的通紅的手指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追上來兩個蒙麵人二話不說就朝他出了手,時明淵迅速對上幹脆利落的掰斷他們脖頸後,沒想出別的應對之法隻能先將兩人帶回來。


    戴瀾聽完笑出聲:“相公你這是被碰瓷了嗎?還白白惹了個無妄之災。”


    時明淵也很無奈:“如果不救這兩人,日後皇家派兵來尋,我們這個村子就沒有消停日子了。”


    擺明了這二人之間有個人是皇子,看樣子還挺尊貴能夠被人追殺到偏僻無人的深山,時明淵為了日後的安寧生活,無奈救下這二人。


    戴瀾明白其中利害,也沒再多問,直接出手使用異能後,拿出兩卷紗布讓時明淵給纏上。


    邊拿邊說:“右邊這個還挺倒黴,還中著毒呢。”


    時明淵驚訝一瞬很快讚同點點頭,大戶人家裏的齷齪隻多不少,下毒很常見。


    時清榆早在戴瀾出手的時候就悄摸摸把另外兩人拉回房間。


    “我想起來了點,時素娟這個時候應該早就把五皇子偷偷藏去那個老房子了。”時清榆唯恐被別人聽到般,放輕了聲音道。


    時清年對這些一律不感興趣敷衍點點頭了事。


    唯有時清簡沉思片刻道:“你說時素娟救的那人是主角的話,那爹帶回來的二人呢。”


    時清榆也思考起來,不確定道:“都死了吧?我記得有描寫是皇後還是妃子來著孩子意外身亡後,從此常伴青燈古佛日日為她的孩子祈福念經,有點記不得了。”


    時清簡倒是不意外,晲她一眼:“你能記得才奇怪。”話音一轉,“如此說來,爹救的真是皇子。”


    時清榆瞪了時清簡一眼,聽到他後麵那段話忍不住詢問:“皇子怎麽了?”


    時清簡嘴角勾起來:“說你笨你還真把自己變笨了?臨近年關皇宮肯定要舉辦宴席啊,這兩個人要盡早送走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禍事。”


    時清年又疑惑道:“可是感覺這兩人都要沒了,怎麽送走。”


    “我們娘親厲害啊,肯定能很快送走。”時清榆無腦自信。


    時明淵給兩人囫圇擦了擦臉,找出自己的衣服給兩人換上才終於坐下吃飯。


    王嬸子在時明淵沒回來之前就一直準備驅寒湯,還沒有發覺家中多了兩個陌生人,時明淵剛坐上桌冒著熱氣的驅寒湯就已經放在餐桌上了。


    王嬸子見他回來把鍋中熱著的菜端上桌來。


    時明淵抬頭看向王嬸:“辛苦王嬸了。”


    “應該的。”王嬸子連忙擺手。


    戴瀾估摸著那兩人多久會醒,讓王嬸去了做些清淡的粥。


    王嬸雖然感到疑惑卻順從的回了廚房準備。


    看到王嬸離開,戴瀾才詢問那兩個孩子接下來該怎麽辦。


    時明淵沉思一會,他和時清簡說的一樣:“等他們傷口差不多了就盡早讓他們回去,臨近年關,看不到人皇宮裏的人應該也坐不住會派人來尋。”


    戴瀾了然,聲音裏有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和驕傲:“一個星期就差不多了!”


    時明淵看著有些小驕傲的戴瀾眉眼彎起:“嗯,夫人最厲害了!”


    廂房裏,沈修之模模糊糊被疼醒,他用力睜開雙目入眼就是陌生的屋頂,他想起與自己同行的周昀霄,費力轉了轉腦袋,直到看見他與自己躺在一起才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知道兩人還在一起,他這才分出心神開始思考這裏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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