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城中可站高處俯瞰全城景致的地方不少,不過大部分都去不了,比如城樓、登仙樓、臨仙台,這些製高點日夜都有人值守,能去的就是酒肆樂坊,還有太和觀,此刻都是人聲鼎沸,怕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不可能清淨。


    同會館前身乃是琅嬛別院,館中亦有高樓,不過此時正用來招待周國使團。


    以祁霄的身份,其實這些地方都能去,但去了隻會給自己和唐綾惹禍,所以他隻能另辟蹊徑了。


    萬和樓是元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酒肆,臨湖而建的三層高樓,兩個月前就將中秋宴席的位置盡數售了出去。祁霄借了曹巍山的名頭,隻能在萬和樓訂到一壺酒,取了就走。


    唐綾不明所以,被祁霄帶著亂轉,從熱鬧的長街,到吵雜的酒樓,又鑽過了小巷,到了湖邊。從燈火通明,到光亮遙遠。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祁霄讓唐綾拎著酒壺:“抱緊我。”


    “嗯?”


    祁霄一手環住唐綾的腰,一手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頭:“勾好,抱我。”


    唐綾偷偷張望了一下旁邊,他們身邊幽暗,四下寂靜,確實無人,可唐綾還是臊紅了臉。


    祁霄忍不住一笑,飛快的親了一下唐綾的唇,又道:“別怕。”


    不待唐綾反應過來,祁霄縱身一躍就落到了萬和樓的牆頭。


    “啊!”唐綾嚇了一跳,驚呼出聲。


    “噓,別驚動人。”祁霄緊緊摟著唐綾的腰,說道,“別怕,相信我。”


    唐綾微微點了點頭。


    祁霄又是騰身一躍,從牆頭躥上了屋脊,再跳躍了兩次,從屋脊上了二層,從二層登上三層,唐綾緊緊摟著祁霄的脖子,感覺整個人像是被風刮著跑,人也懸著、心也懸著。


    “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唐綾合上眼,祁霄一個騰翻,唐綾感覺自己好像被拋了起來,整個人翻了個個兒,頭重腳輕的,摟得祁霄更緊了,可不待他驚嚇出聲,忽然雙腳落到了實處,踩在了屋頂上。


    “沒事沒事,我們上來了。”祁霄輕輕拍著唐綾的背脊,細細哄著。


    唐綾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啊!”


    他們已站在了萬和樓的樓頂,站得很高,高到像能看清整個元京城,高到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低垂的夜幕。


    “怕高嗎?坐下吧。”


    祁霄扶著唐綾坐在屋脊上,唐綾才發現方才被祁霄抱著騰躍翻跳的,手裏的酒居然一滴都沒灑出來。


    萬和樓內的喧鬧近在耳邊,可唐綾和祁霄肩並肩坐在屋脊上又似跳脫凡塵一般遠離塵囂、清靜自在,這種感覺唐綾從前不曾有關,跟祁霄在一起之後,才發覺自己竟可以如此專心在一個人身上,其他的所有都可拋卻。


    “怎麽這樣看著我?”祁霄發覺唐綾瞧著他發愣,像是還未從驚嚇中緩過勁來,“害怕嗎?”


    唐綾搖頭,露出笑,湊上去吻住祁霄。


    煙花炸響,將夜色染上五彩斑斕的光,將元京城的熱鬧都打碎,混在火光中四散隕落。


    祁霄是帶唐綾來看煙花的,他們卻始終閉著眼沉迷在彼此的呼吸中、懷抱裏。


    絢爛的煙火映著千萬盞燈火,將元京城照了個透亮,待煙花消散,皓月似乎更圓一分,皎皎而灼灼。


    “好看嗎?喜歡嗎?”


    唐綾好似聽過這個問題,莞爾一笑,點頭應道:“好看,喜歡。”


    祁霄滿意地吻了吻他,說:“我有東西給你。”


    “嗯?我可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並非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所以我們彼此彼此。”祁霄給唐綾遞了一個錦盒,又拿了火折子出來,讓唐綾看清楚了錦盒中的物件,一枚墨玉平安扣,若非借著火折子的光,還真瞧不清楚。


    唐綾將平安扣托在掌心細看,指腹在祥雲紋上來回摩挲著,這平安扣他見過,就在祁霄身上。


    “怎麽把這個給我?”


    祁霄笑得狡黠:“今日我向母親提及你了,這是母親讓給你的。還有一方硯台,這平安扣其實是用餘料打磨的。不過硯台帶著頗沉,我讓白溪橋送去華溪別院了。”


    墨玉極其貴重的珍品,若要做硯,更必須是大塊質地上乘的玉料,比他那黃玉古扇不遑多讓,以琳貴人家世和祁霄在宮中的地位,不該有這樣的東西。


    祁霄一眼就看出唐綾的疑惑,解釋道:“我出生時太皇太後所賜。那硯台一看就該是你的。”


    唐綾笑起來:“原來是專門留著給我的呀?”


    祁霄湊到唐綾耳畔,低低笑著:“硯是極為配你。不過平安扣才是專門給你備著的。母親說了是給兒媳的。”


    唐綾愣了愣,沒等他有反應,祁霄從衣領中提出自小掛在脖子上的平安扣,與唐綾手心裏那枚是一模一樣的一對。


    唐綾怔住了,心裏又驚又喜:“你……對琳貴人說……怎麽說的?”


    “說……我遇上了傾心之人,想與他攜手一生。母親很高興。”


    “她知道……我不是女子?”


    祁霄點頭:“我說了。母親說想見你,等搬去了西行宮,讓我立刻安排。”


    “這樣可以嗎?”唐綾不禁擔心,“你是皇子,子嗣是大事。”唐綾既然決定了跟祁霄在一起,就不可能容得下他身邊有其他人,男女不論,可這樣琳貴人能高興?能同意?


    “不若你見了母親,親自問問?”祁霄笑起來,“不過瞧你這神色,你爹荀安侯怕是不會樂意見到我,到時候你可得護著我些,我怕被你爹打死。”


    唐綾深深看了祁霄一眼,分明不是玩笑話,他卻笑得那麽開心,哪裏有半分怕了?唐綾忽而也笑了,將平安扣掛上,捧著祁霄的臉說:“我喜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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