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和曹巍山入宮,留下裴浩對著具還有餘熱的屍體愁眉不展,不多會兒屬下來報,說另一個也救不回來了,裴浩就更愁了。


    雖然祁霄的方法可行,但狗咬狗不解決問題啊,若能留下活口對簿公堂,還能找到破綻,但現在隻要羅府家仆抵死不認,裴浩真的沒轍。


    裴浩對屬下說道:“封鎖消息,讓大夫繼續忙著,務必要讓其他人都以為人還活著。”


    “是,大人。”


    裴浩一回頭才發覺池越蹲在屍首旁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手套,在屍體臉上摸了許久。


    “怎麽了?”


    池越抬起頭,衝著裴浩一笑:“裴大人且容我半炷香時間。”


    “……好。”裴浩雖然不明白池越要做什麽,但他是祁霄的人,裴浩原本就管不得。方才池越兩三句話就將這二人來曆猜了個七八成,雖然尚有待查證,但已足夠讓裴浩刮目相看。


    裴浩帶著宗盛去了東市,半柱香後果然回來,然後又向裴浩要了間空屋,半個時辰後再出來已換了副容貌,將裴浩驚了個目瞪口呆。


    “這這這……”這分明是那死掉盜匪的臉啊!


    人送來的時候已經死了,裴浩沒見過他活著時候的模樣,但是看到池越後,他堅信,就是這個樣子!


    江湖奇術裴浩知之不深,易容術更是其中玄妙不可言的一種,真正見識過的人根本沒有幾個,就算見過也識別不出來。大理寺也有精通奇技淫巧之人,所做的易容更偏向於易服改裝,根本不可能將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但池越就在裴浩眼前,生生變成了另一個人。不僅是相貌,而且是整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池越原本樣貌俊俏,乍看不過十七八的模樣,最多二十的年紀,麵上總是帶著笑,一派天真歡快,眼神中帶著機靈,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


    可現在站在裴浩麵前的人,渾身有一股粗獷的凶煞之氣,眼中沉蒙陰鬱,看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叫人生出懼怕,十分不好招惹的樣子,若他手邊再有柄刀,那簡直是十步一殺人的凶悍。


    “裴大人請帶我入大牢,與那羅府仆人對峙。”


    池越一張口,連聲音都變了,深沉中略帶嘶啞,甚至口音都與另一人肖似,簡直……簡直……神人呐!


    不僅裴浩驚呆了,就連宗盛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五都府所教的易容術比外門的粗淺功夫要精細的多,但遠遠不能做到池越現在的樣子,定是天策營的秘技了。


    方才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宗盛就知道池越要做什麽了,可親眼看到之後,仍然被震驚了。


    池越走到宗盛麵前,用本嗓說:“一會兒還要麻煩你親自動手,戲要做足了才好。”


    聽見是池越的聲音,宗盛才真的相信他是池越而不是那盜匪詐了屍。


    池越笑了笑,彎起了眉眼,才有了池越的樣子,他湊到宗盛耳邊,又補了一句:“別不舍得打我,從前有多少怨恨,盡可一次都招呼了,機會難得,以後可沒有了。”


    宗盛看著池越,深深皺起了眉頭。


    裴浩聽懂了池越的意思,忙說:“我去命人準備一盆豬血來。”


    池越抬手阻止:“裴大人,不必了,豬血的氣味不同,萬一那家仆有些能耐,我們便要功虧一簣了。他是我們唯一的線索,若有閃失,我無法向爺交代。”


    裴浩知道陛下給了祁霄天策營的調令,但池越一直和宗盛跟在祁霄身邊,喊祁霄一聲“爺”,裴浩並不知道他天策營的身份,隻以為是祁霄的親衛。心想著祁霄在撫州竟然能將這等江湖奇人收入麾下,著實令人佩服。


    “……好吧。”裴浩點頭,“那便要委屈你了。”


    “裴大人哪裏話,分內事。”


    在入大牢之前,池越還做了一件令裴浩和宗盛都驚掉下巴的事情,他將那盜匪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連鞋帶襪,甚至束發的繩都沒放過。死者的衣服都是要燒掉的,太晦氣,可池越好似一點沒覺得。這一下,池越隻要往地上一躺,徹頭徹尾就是那個已死的盜匪,沒人會有任何懷疑。


    池越看向裴浩:“裴大人,可以了。”


    “啊……啊!這邊走。”


    池越站著不動,抬起了雙手往前一遞,是要鐐銬。


    裴浩這才反應過來,招來兩個差役,給池越上鐐銬。


    “嗑嗒。”鐐銬鎖上,池越一瞬間應聲改了眼神體態,一條胳膊脫臼似的垂在一邊,整個人背脊微微彎曲折扭,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疼,無法直立,好像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宗盛一驚,伸手就去扶住池越。


    “鬆開老子!”池越啞著嗓子狠狠瞪了宗盛一眼,像是要撲過去咬人一般。


    兩個差役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仿佛親眼見了鬼上身一般不可置信。


    池越就這樣被拖進了大理寺大牢。


    羅府家仆被從牢房裏提出來,拉到裴浩麵前時,就看見宗盛換了獄卒的衣服,狠狠往池越身上抽鞭子,每一下都帶起鮮血飛濺,甚至灑了幾滴到羅府家仆的臉上,燙得他渾身一抖。


    “呸!老子沒做過!”池越的聲音沙啞,像是用盡全力地嘶吼,卻已虛弱的喊不出來,聽著像黑夜中的鬼哭令人發怵。


    池越被拖進大理寺地牢,吊起來打,由宗盛執鞭掌刑,旁人池越信不過。


    上刑是一門學問,如何打能疼,如何打會死,如何打叫人痛不欲生卻無論如何死不了,分寸拿捏實則分毫之間。宗盛抽池越鞭子,瞧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其實隻不過皮肉傷,不傷筋骨、不及性命,甚至不怎麽疼,不過鞭子的響聲卻能在地牢的石牆間遊走回蕩,每個角落都能聽得清楚,格外嚇人。


    信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池越脾氣不好,旁人若敢對他動手一般隻有個死字,萬一他一時按不住性子,說不定就掙開了枷鎖,恐怕會將執鞭人的腦袋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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