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一炷香時間後,林長笙繼續沿著餘淮河澤飛遁。


    至於那位漁家少年,林長笙在其身上察覺到微弱的天地靈氣波動。


    不出所料的話,也是一位身懷靈根之人。


    於是留下一段吐納天地靈氣、引氣入體修煉神識的口訣,以及一部品質不凡的水屬性功法前半部,與此地水澤環境極為契合。


    足夠那少年安穩修煉至築基初期。


    並且隻要能夠修成功法中附帶的法術神通,在前期優勢極大。


    同等條件下,幾乎遠超同階修士,甚至越級挑戰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靈石以及法器等其餘物品,林長笙考慮過後,並未贈與。


    因為從對方口中得知,此地一些‘仙師大人’居然還有出手搶奪凡人靈魚的情況。


    在林長笙看來,那區區寸許長的一條靈魚,蘊含的天地靈氣稍遜於一塊普通靈石。


    因此能夠拉下臉出手搶奪靈魚的,多半都是一些底層修士修仙之人。


    但畢竟這少年還沒有成為修士,哪怕將自己身上一些不重要的‘邊角料’賞賜給他,那對低階修士來說,也是一筆誘人的機緣。


    他把握不住,反倒是災禍。


    總之,林長笙今日贈送機緣,不圖回報。


    甚至沒有詢問對方的名字。


    隻是因為這漁家少年與當年的他極為相似,讓他深感觸動。


    正如當年,大小姐能夠留下吐納功法,圓了林長笙的修仙夢。


    他如今修煉有成,也不介意隨手圓了另一位少年的修仙夢想。


    至於能夠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黎明時分。


    餘淮河澤流域表麵,一陣霧氣彌漫、升騰。


    能見度極低。


    再度跨越數百裏的水域,林長笙終於成功上岸。


    按照那漁家少年的介紹,此地是餘淮河澤流域,唯二兩處適合居住、修行的陸地之一,名為‘大方鄉’。


    此地的管理者為一處家族勢力,大方鄉李氏。


    相比另一處‘鹽張澗’修士聚集地,這大方鄉李氏無論是地盤還是人口數量,都不足前者一半。


    不多時,陸地上一處頗具規模的石城古寨,映入眼簾。


    遙遙望去,這座石寨比千鶴仙城規模要小一些,但卻比尋常坊市更大。


    在石寨外部,鑲嵌著一排排雜亂無章的巨型鐵刺,帶著幾分斑駁鏽跡,不少尖刺上還殘留著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肉。


    似乎以此訴說著,此城經曆的一些陳年過往。


    隻不過此時,大方鄉城池外大門緊閉,上方嚴陣以待的布滿守護修士。


    不遠處,分布了不少世俗凡人,以及身懷法力的修士。


    猶如集市一般,匯聚於此。


    有些人支起帳篷在此地小住。


    有的人還直接擺起地攤,擺出一些修仙之人常用之物。


    在其中,林長笙還看到一位凝氣中期修士,麵前木盆中放了十幾條靈魚,掛牌出售,吸引了不少凝氣一、二層的修士。


    林長笙神識一掃之下,很快對周圍的情況有所了解。


    這些人中,身懷法力的修士大約二十餘人,境界大都在凝氣初、中期。


    達到凝氣後期以上的,隻有寥寥數人。


    至於築基期以上的修士,隻有林長笙一個。


    除此之外,林長笙在這些修仙之人的交流中,探聽到不少關於此地的事跡。


    並且其中一件事,引來的他的興趣。


    “明明昨夜外出時還好好的,今日怎麽突然關閉城門?我這一窩靈魚還著急出給昨日預定的客戶呢,若是耽擱時間讓靈魚有所損傷,定要找李氏之人討個說法不可!”


    “據說是昨夜李氏的‘李崇元’真人外出前往鹽張澗商討事宜,因此整個大方鄉進入戒備狀態,如此或許會持續到李家真人回歸。”


    “唉,出來的時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這些修士中,有人不忿,有人歎息,有人似乎知道內情、並對此習以為常。


    林長笙隱匿氣息,隱藏在人群中毫不起眼,默默熟悉著此地修士說話的口音。


    “嗯?似乎有情況?”


    忽然,林長笙抬頭望向身後的水澤中。


    不多時,身後一艘十數丈長的巨大靈船法器飛遁而來,上麵有著一群身穿獸類皮甲衣的修士,氣勢洶洶的朝著此地橫衝直撞而來。


    “大方鄉的人聽著,我等從大野澤主流遠道而來,途經此地想要歇歇腳,盡快讓管事的將大門打開!”


    一道十分霸道而又囂張的聲音,從靈船法器上傳出。


    喊話之人是一位築基後期的壯碩男子。


    而在其身前則是一位,麵目間有著數道形蜈蚣般傷疤的假丹修為中年。


    這些人腳下的靈船法器上,隱約能夠看到不少囚禁在其中的妙齡女子,神色大都十分憔悴。


    “那是…水匪!”


    “水匪來啦!”


    “李氏的人,快開門放我們進去!有水匪侵襲!”


    隨著這艘巨大靈船出現,外麵的修士瞬間慌亂成一團,不少人拚命在外叫喊,希望城內修士開門施救。


    隻可惜任憑他們如何叫喊,大方鄉的城門始終紋絲不動。


    反倒是身此地的凡人,則表現的十分安靜,雖然對於那靈船十分懼怕, 但卻不敢主動叫喊城門,隻能相互依偎、蜷縮在一起,靜靜等待。


    “你們這群人不要喊了!勸你們乖乖過來主動束手就擒,還能少吃些苦頭,我們隻是謀財,又不害你等性命。”


    不多時,靈船上降落一位築基中期修士,手持一圈金色膠皮筋繩子,無視周圍身無法力的凡人,來到林長笙等一眾修士跟前,不耐煩的說道。


    “唉,晚輩前剛剛當了數月的‘船夫’,如今被放回來尚不足半年,沒想到又遇到這事了。”


    一位身材幹瘦的青年,歎息一聲,愁眉苦臉的主動上前,口中討好的朝著那築基中期修士討好說道:“前輩,能否輕一些,晚輩手腕間、上次留下的痕跡還未消散呢。”


    一邊說著,青年乖乖伸出雙手,一副認命的表情。


    “嘿嘿,那你倒是夠倒黴的,不過看你如此識相,鬆一些也是可以的。”


    這築基中期修士猙獰一笑,手中金色膠皮筋繩輕輕抖動,將那男子手腕術束縛起來。


    “雖然規矩你都懂,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此膠皮繩綁起來後越掙紮越緊,你等最好乖乖配合、當半年船夫,免受罪責,半年後放你們離去。”


    話音一落,周圍這些凝氣修士聽聞‘船夫’,忍不住一陣打顫,大都麵露苦色,仿佛是即將麵臨大難一般。


    就連周圍那些身無法力的凡人,神色間也不由帶著幾分同情,望向這些‘仙師大人’。


    “船夫?”


    林長笙心中疑惑,不知道這‘船夫’的含義。


    但看周圍這些修士一個個喪個臉,估計多半也不是什麽好的形容。


    而這些所謂的‘水匪’,其身份大概就相當於通常所說的‘劫修’。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際。


    在那築基中期的狠厲男子威懾下,周圍這些凝氣修士一個個雖極不情願,但還是乖乖的依次上前,並起手腕任對方以金色膠皮筋繩束縛。


    很快就輪到林長笙麵前。


    “前輩,能否捆輕一些,晚輩從小體弱,難以忍受皮肉之苦。”


    林長笙淡淡說道。


    初來乍到,他尚未摸清此地情況,不想太過,因此暫時順從對方。


    他已經提前查探過,這金色膠皮筋繩品質,隻相當於一件二階初期的法器。


    以自己二階後期煉體境界,想要掙脫輕而易舉。


    “哼,堂堂大男人如此細皮嫩肉,不像話。後麵出了水澤,專門給你多練練。”


    這狠厲男子目光在林長笙身上打量,那股出塵淡然的氣質,讓他心生妒忌,當即暗下幾分狠手,將金色膠皮筋繩捆的更緊了一些,語氣不悅的哼哼道。


    周圍被拴在一條金色膠皮筋繩上的諸修士,聽到此言後,神情各異的看向林長笙。


    其中有麻木,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似乎大家淪落同一處境下,本還難以接受。


    如今有人更加淒慘,似乎能讓其他人感受到些許安慰。


    另一邊,靈船上的水匪在那假丹修士帶領下,開始主動攻擊大方鄉城門。


    似乎想要強行攻破。


    場麵一時間混亂不堪。


    ……


    另一邊。


    被束縛的林長笙也終於知曉了‘船夫’的意思。


    原來這些水匪乘坐的巨大靈船,乃是一種複合類的大型法器,常年在水澤中航行,單憑個人之力根本不足以長時間維持。


    哪怕金丹修士親臨,催動那般龐大的法器遠行,也是難以負荷。


    但若以靈石代替法力催動,耗費太大,尋常修士亦無法承擔此代價。


    於是這些水匪便擄來大量低階凝氣修士,威脅他們充當‘船夫’,日夜壓榨,源源不斷的為靈船提供法力,作為前行動力。


    通常情況下,大部分水匪也十分守規矩。


    每過個一年半載後,這批‘船夫’經過長期壓榨,修為受損,境界倒退。


    就會將他們放走,重新更換新的‘船夫’。


    如此做法,一是擔心經常屠殺低階‘船夫’,久而久之後容易斷絕‘船夫’來源。


    二是若能留給低階修士一線生機,在控製起來對方會更加容易順從,很少拚個魚死網破。


    這些都是水匪一行的前輩,經過無數次實踐,總結、流傳下來的規矩。


    ……


    林長笙等人束手就擒後,就這麽席地坐成一排,眼睜睜的看著水匪攻打城門。


    那水匪一方,擁有假丹修為的蜈蚣疤臉中年男子,正催動一件金色大印般的法器,在法力催動下化作數丈大的巨印,不斷地朝著城門轟砸下去!


    隻不過這城牆上,似乎也有一層防禦禁製的存在。


    況且大方鄉內部,同樣有著一位膚白貌美、柳腰纖細的美婦人。


    渾身散發著假丹級氣息,此刻正抿嘴皺眉,全力催動防禦禁製,抵禦水匪侵襲。


    “雙方各有一位假丹級高端戰力,但築基修士數量上,水匪一方明顯人數較少,不占優勢,咦…原來如此!”


    林長笙看似瓶頸,暗中展開神識將場中局勢盡數掌握,了然於胸。


    以他假丹級神識,隻要小心隱秘一些,場中沒有人能夠發現。


    論雙方硬實力,大方鄉一方借助地理環境、以及陣法禁製之利,依托有利地形拚死抵抗,水匪一方短時間內難有破陣之機。


    可在他神識查探間,意外發現一個有趣的事。


    水匪一方的假丹修士看似聲勢浩大,但卻似乎並沒有出多大力。


    另一頭上遊,一位鬼鬼祟祟的築基後期修士,在流入大方鄉的河澤中,釋放了大量濃鬱毒素!


    看其釋毒手法,似乎極為專業,赫然是一位罕見的‘毒修’!


    這還是林長笙修仙以來,頭一次看到與記憶中‘天毒真人’走同樣路線的修士。


    毒素融入水流中匯入大方鄉內部,不多時又會在這毒修的操控下,升騰而起,擴散入空氣中。


    大約半日後,大方鄉內隱隱傳來驚怒的呼叫聲。


    城牆上頭,先是從凝氣修士開始麵含黑氣,體內法力流轉不暢,紛紛失去力氣倒地不起。


    緊接著築基修士也受到影響,法力運轉遲滯。


    失去部分修士維持,大方鄉防禦禁製,以一種肉眼可見速度暗淡下來。


    “卑鄙!”


    立於城牆頂端的那柳腰纖細的美婦人,麵容間浮現幾縷黑絲,顯然也受到了毒素侵染。


    隻不過是以假丹級法力,暫時將毒素鎮壓。


    即便如此,還是限製了這位美婦人的實力發揮。


    “不愧是毒師出手,雖然上不得台麵,但若找好機會,的確遠勝同階修士。”


    林長笙看著那毒師的手段,心中感歎。


    有了毒修出手,從內部瓦解大方鄉修士,這場鬥爭的天平,逐漸向水匪一方傾斜。


    “大膽水匪,竟敢趁機偷襲我大方鄉李氏!”


    就在防禦禁製岌岌可危時,一道蘊含怒意的渾厚聲音傳來。


    竟是讓人聞言,忍不住心中翻湧。


    顯然在聲音中,蘊含了一絲精神屬性震懾。


    “金丹修士!”


    放眼望去,一位身穿儒雅長袍的中年儒生正遠遠飛遁而來。


    “不好,李氏金丹修士回歸,我們快撤離此地!”


    為首的假丹水匪見狀,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當即收起法器灰溜溜的率領飛入靈船法器內,飛速逃離。


    眼見中年儒生的身影靠近。


    城牆上方那柳腰纖細的美婦人心中一鬆,身形晃了晃,口中‘哇’的一下吐出黑色血液。


    “夫人!”


    金丹期中年儒生臉色微變,當即放棄追擊靈船,轉而大手一揮打開禁製,一把扶住美婦人,手中多出一個精致瓷瓶,並從中倒出一粒清香藥丸,關切說道:


    “夫人,快服下解毒丹。”


    “前輩這解毒丹品質不凡,可解大部分常見劇毒,但恰巧不包含尊夫人體內之毒素,反而會與之屬性相衝,倒不如讓尊夫人自行調養,最多就是受些罪罷了。”


    一道淡然的聲音傳來。


    中年儒生和那美婦人皆是一愣,下意識停下了手中動作。


    “你是誰,聽口音似乎不像大野澤水域的修士。”


    中年儒生很快目光鎖定林長笙所在位置。


    “晚輩不過恰巧路過此地,因不善爭鬥無奈被這些水匪擒下。又恰好粗通一些醫師之道,這才看出尊夫人體內的問題。”


    林長笙語氣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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