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目光隨著那輛馬車移動,那個方向是去添香閣,夢裏的那段記憶複蘇,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將這茬事完全忘在了腦後,所以是齊王去尋綾羅是今日?


    “你在看什麽?”晏卿塵走到白芷身側,緊緊拉住她的手臂,害怕她向外探脫力不慎跌落。


    白芷身子回正,低聲道:“方才看見了一個熟麵孔,好奇多看了兩眼。”


    晏卿塵朝西市深處望去,隻看到了馬車輪印,但那個方向好像是去添香閣,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是太子還是齊王?”


    白芷吃驚不已,抬頭看了眼晏卿塵,又看了眼樓下,“晏哥,你通神了?為何猜的那麽準?”


    “你不是經常誇我厲害,你猜猜看。”晏卿塵望著如飛絮般飄落的雪花,紛紛揚揚,有調皮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帶來了一絲涼意,“大膽猜,猜錯了也不妨事。”


    這怎麽猜?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誰知道他在想什麽?


    白芷雖暗自吐槽,但腦子還是飛速運轉起來,看似沒有聯係的事物背後必定有所隱藏,就好比添香閣的背後金主,誰會想到是齊王?


    “所以,你是知道添香閣實際上是齊王開的?”


    “添香閣是齊王的?”晏卿塵頗為意外。


    白芷得意的笑了笑,“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添香閣是某位皇子的,才這般猜測。”


    “我確實知道添香閣的閣主綾羅似與那兩位關係匪淺,倒沒想過這添香閣是齊王開的。”晏卿塵目光如水,抬手輕輕拍掉了飄落在她頭上的雪花,溫聲問:“你又是如何得知?”


    晏卿塵突然的湊近,一陣陣獨屬於他的沉靜木質香將白芷包圍,她的心一緊,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了起來,以免被他發現自己的異常,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過身體不敢看他,“這事兒我忘記告訴你了,大約一個月前我又做那種夢了。”


    “哦,是嗎。”


    晏卿塵的語氣平淡,可內心卻被像是被石頭砸起了層層浪花,難以平靜,她為什麽要躲自己?難道她還是害怕自己?他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


    沉默。


    白芷並不遲鈍,她懊惱了片刻,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往旁邊挪了一步,抬起頭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笑道:“晏哥,那你早就知道綾羅與太子、還有齊王有關聯?”


    晏卿塵眼神微眯,審視的看著笑地燦爛的白芷,在她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的時候,收回目光緩緩道:“在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你可知那綾羅的來曆?”


    白芷搖頭:“不知。”


    “三年前,齊王還沒有出宮建府,偶有一天偷跑出宮遊玩,回程時辰已晚,他便命人抄了近路,不料正巧碰到了綾羅和她的賭鬼爹在巷中拉扯,綾羅的賭鬼爹因為欠了不少賭債,要將綾羅賣了去,如此攔住了齊王的去路,一切就是那麽巧,綾羅撲到齊王的馬車前求救,我記得太陽神節那一日你和白斂、阿哲三人鬧了個烏龍,與那綾羅打了個照麵的對吧?”


    白芷點頭回應,聽晏卿塵又繼續說:“她模樣不俗,隻一眼就吸引了齊王,又因當年的齊王也不過十六,同如今的白斂一般大,心中尚有幾分憐憫之心,便掏錢買下了綾羅,兩年前綾羅搖身一變成為了添香閣的閣主。”


    白芷疑惑抬頭看他,問:“那這綾羅又和太子有何關係呢?他在眾人口中一向仁善,總不會也是後麵的推手吧?”曆史上兄弟爭奪的戲碼又不在少數,她隻是不知道其中的關聯,頗為好奇。


    晏卿塵對上她澄澈的眼神,搖了搖頭,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無論是太子、齊王還是恭王,我都不喜歡,僅此而已。”兄弟鬩牆,明爭暗鬥說來說去真是煩,他又道:“晚些時候你再同我說說你做的夢吧。”


    “好。”


    話題結束,身後的四人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他們二人卻並未回到座位上,繼續觀賞著眼前的美景,白芷是真的心無旁騖在欣賞,但晏卿塵的思緒卻回到了兩年前添香閣開業,白斂聽說有絕色美人,非要拉著他們二人前去一睹光彩,不曾想卻出現了意外。


    為什麽會懷疑在百姓心目中一向仁善的太子?那張溫和的麵容下,有多少真正的仁善,晏卿塵不清楚,但他清楚的記得兩年前添香閣開閣那一日賭鬼的屍體出現,綾羅臉上交織著驚慌失措,還有眼底一閃而過的傷心,似乎害怕被人發現又快速將真實情緒隱藏了起來。


    試問常年被父親壓榨欺負的女兒,最後還落得一個發賣的下場,就以綾羅兩年內能將添香閣經營地名躁晏國,有如此手段,如此抱負地女子,麵對這般狠心地爹心中應當隻有恨沒有留戀,更不會傷心,有的隻是解脫。


    晏卿塵轉頭卻在人群中看到了東宮內貼身服侍太子的熟麵孔,似乎在確認綾羅看見賭鬼爹的反應,甚至兩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接,要不是晏卿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否則難以發覺。


    一向正直純良的太子殿下自然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那他貼身侍從卻出現在現場很難不讓人懷疑,可事後晏卿塵有心調查了一番,卻沒有得到任何結論,可人的心間一旦埋了懷疑的種子,就很難拔除了。


    故,無論太子的名聲多麽好,晏卿塵都不會再偏信偏疑。


    至於齊王是否有查出這中間可有他親愛大哥的手筆,都是他們奪嫡的一環,與他晏卿塵無關。


    要想獨善其身,必須積蓄力量。


    “你們在看什麽,快過來喝呀。”慕白斂的一聲招呼,打破了兩人的沉靜。


    白芷:“來了,來了。”


    晏卿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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