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終於安靜了下來,四周都是中草藥香,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了下來,白芷漸漸的進入了夢鄉,不知睡了多久被阿滿搖醒。


    “姐姐,快醒來喝藥了。”


    白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上了阿滿充滿活力地眼睛,唔了一聲,撐起身子接過藥碗喝了一口。


    “好苦——”


    白芷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腦子也清醒了過來。


    她鼓起勇氣閉氣閉眼,視死如歸地一口喝完,然後吐著舌頭衝阿滿叫道:“快,阿滿,水。”


    白芷模樣滑稽,弄得阿滿哈哈大笑,不過她手腳並沒有停,很快倒了水遞過去。


    幾口水下肚,終於衝淡了嘴裏地苦味。


    “姐姐,你剛才的模樣真的好好笑。”


    白芷聽她一口一個姐姐,開口道:“你看我叫你阿滿,你也要叫我阿芷,好不好。”


    “阿芷?不能叫姐姐嘛?”阿滿歪頭疑惑,她膚色稍黑,現在眼睛又圓溜溜的,很像以前村口的那隻小黑貓。


    “對,等價交換嘛,阿芷還有一件事拜托阿滿。”白芷從胸口掏出荷包,拿出了十文錢遞給她:“阿滿,你拿著錢幫我去買一袋蜜餞好嗎,如果還有剩下的就歸你了,如果不夠,阿滿就像幫我墊著,我回來給你補,可好?”


    小孩哪有不愛吃的,阿滿雙眼發亮連連點頭,不過她隻從白芷手中拿了五文錢。


    “阿芷也笨,一袋蜜餞隻要三文錢,剩下的兩文錢我想買糖葫蘆可以嗎?”阿滿望著白芷,等待她的回答。


    “當然可以,剩下的錢隨你安排。”


    “好耶,那阿芷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阿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差點撞上了剛巧走進來的胡大夫,饒是平靜溫和的胡大夫也被她的冒失嚇得一個激靈:“阿滿,你幹嘛去啊?慢點,別摔倒了。”


    可阿滿心早已飛到了糖葫蘆上去,沒有搭理身後滿臉憂心得義父,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醫館,胡大夫最後也隻能無奈搖頭,隨她去了。


    他本就隻是過來查看白芷的狀況,問了幾句,又叮囑她這幾日要好好休息,不能見風。


    白芷道謝,替阿滿解釋了一番,恰逢前堂有人叫胡大夫,胡大夫微笑搖頭:“無妨,那丫頭難得有這麽跳脫得時候,你且好好休息。”


    說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一連在醫館休息了三日,白芷的病已經大好,也不知如今書院形勢如何,晏卿塵與蕭慶予那是如何了,她便去與胡大夫結算這幾日的開銷。


    “三日的藥貼,加上住宿和看顧,一共三錢六十文,你且給我三錢就行,這幾日雖然是阿滿看顧你,我瞧著她是真心喜歡你,這幾日也過得十分開心,那六十文的看顧費用我就不收你了。”


    胡大夫心善,可白芷隻笑了笑,還是實打實拿出了三錢六十文放在櫃台上,推了過去:“阿滿這幾日照顧我很盡心,如果不是她每日按時替我煎藥,我也不可能好那麽快,不能因為我們關係好就不收錢,她的勞動應該得到報酬。”


    因為勞動了就要獲得應得的報酬,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胡大夫不由得一怔。


    阿滿拉著白芷一臉不舍,不依不饒拉著白芷的衣袖,不想讓她走。


    “阿芷,你什麽時候再來和我玩啊?”


    白芷拍著阿滿的頭,笑道:“我隻要一得空就過來找你,好不好?”


    “好,那說定了,誰騙人誰就是小狗。”阿滿這才鬆開手。


    胡大夫抬手摸了一把胡子,收起了白芷付的診金,他在阿滿五歲時撿到了她,雖然後來性子活泛了不少,但也從未這幾天這般開懷,眼前的姑娘不僅心思通透,與她相處時總覺得十分輕鬆,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


    如今錢貨兩訖,剩下的隻有三日來相處增進的情誼,胡大夫也隨著阿滿喚白芷一聲阿芷,道:


    “館內我就不送你了,沒事時常過來看望阿滿,不然我怕她無聊把我這醫館的病人都給鬧走了。”


    白芷笑著應了一聲,抬手行禮,轉身離開了醫館。


    今日也聽趕巧,算算日子又是雲鹿書院休沐的日子,白芷恰巧子時回到書院去膳堂領了一份午膳,就去了甲三堂與葉言良報平安。


    “白兄,你回來了?”葉言良見她歸來,一臉驚喜,“你身體全好了?”


    白芷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這模樣,可不是全好了,還得多謝你那天過來叫我,不過,話說那天你是怎麽想著去舍房叫我的?”


    葉言良頗不好意思的饒了繞頭:“你別怪我擅自進入你的舍房就行,那天中午我在膳堂沒見到你,而後去丁六堂找你也沒見到你,詢問了旁人才知你那日至始至終都沒有去學堂,我擔心你是否出事,這才去舍房找你,沒曾想你竟真的高熱不斷,還好那日我去尋你了,否則真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他真摯的眼神,關心的話語,讓白芷心中流過一陣陣暖流,葉言良是她來這個世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不僅學識好心地還善良,這個朋友她記在心裏了。


    所以...兄弟之間是如何表達關係好的,白芷垂眸想了片刻,隨即眼神一亮,抬手一把攔住了葉言良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葉兄,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宣布你從今往後就是我白芷的好兄弟了!”


    葉言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聽完話後臉上又露出靦腆得笑,點了點頭:“隻要白兄安好就成。”


    兩人又聊了幾句有的沒的,下午還有課,白芷與他商議好下學之後一同去有間酒館就回了丁六堂。


    隻是,她剛在桌案前坐下就察覺出了不對勁,低頭將桌案內的書全部拿出來,所有書本被人潑墨塗鴉,她又怒又驚,抬頭掃視了一圈對上了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這些人都不是之前丁六堂的人,應當是分班測驗之後分過來的。


    “喲,你瞧見沒,他著急了。”


    “哈哈哈哈哈,活該他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以為自己傍上了大腿,可瞧瞧人家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理一條草魚。”


    “哼,他可不是一條任人宰割的草魚呢,前些日子不是十分能耐的向謝夫子告狀呢!”


    “也是,咱們可得謹防這種哭了就叫娘的慫包。”


    坐在她左前方的兩人滿臉壞笑,毫不避諱的當著白芷的麵取笑他。


    那裏原本應是晏卿塵,兩人說的大腿想必也是他吧,看來她不在的這幾日晏卿塵三人也還是沒有來書院,難道是受了上次落馬事件影響?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衝著她來的,後麵的日子她肯定不會好過了,也沒有心思再擔心其他人了。


    而且想必上次她落水也是他們其中之一所為,聽他們的話不難猜出,指使他們的就是書院內唯一與白芷有糾葛的張永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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