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


    紀文章驚愕地看著滿臉怒容的郭平西。


    雖然心裏極度害怕,但不得不說:“大人,萬萬使不得。不能因為與秦征慪氣,就擴大改造範圍,我們的款項不夠啊!”


    他沒想到,郭平西居然要把整個南城全部推到重建,還要讓他快點出個方案。


    這不是鬧嗎?


    小孩過家家也沒有這麽糊塗的。


    他估計,郭平西是被秦征氣得失心瘋了。


    郭平西眼珠子一瞪,怒斥:“紀文章,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也敢在我這指手畫腳?”


    撲通!


    紀文章嚇得直接就跪了,砰砰磕頭:“大人,下官實乃忠言啊,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先不說都推了,重建需要花多少銀子。就是那些居民都無法安置!”


    郭平西沒說話。


    他雖然不懂,但也知道這需要花很多銀子,而且居民安置確實是個問題。


    “總之,要做得轟轟烈烈,不但聲勢要蓋過秦征,就是南城的建設效果和規模,也要超過北城。這一次,我必須贏!”郭平西說著,揮揮手:“滾蛋,把你的規劃書重新寫一份,你看看秦征的總體規劃,再看看你的,簡直就是一坨狗屎!”


    “是!”紀文章哪敢還勸說,抱著總體規劃書,退了出去。


    樞密院門外,紀文章垂頭喪氣,心裏大罵,怎麽就跟錯人了呢?


    攀上了這個大煞筆!


    看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明擺著,他要是不按照郭平西的命令去做,死路一條。


    按照郭平西的命令去做,根本無法完成,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一個先死,一個後死,怎麽都是死。


    紀文章當然選擇後者了。


    他已經有了決定,我還是跑吧!


    走晚了,就跑不了了!


    “司承大人!”就在這時,一個皮膚黝黑的老者,來到他的身邊,笑眯眯地躬身施禮。


    紀文章認識,是給他府上送五穀蔬菜的田家莊裏正田千畝。


    田家莊供應帝都很多官吏府上的食材。他為了靠近那些大人的圈子,所以也讓田家莊給送貨。追求的就是和他們有共同點,也是為了心理平衡。


    “滾!”紀文章心情不好,哪有心情搭理這個鄉下人,腳步不停。


    隻是,田千畝也不生氣,追上來,依舊笑眯眯的,從袖子裏取出幾張銀票遞給紀文章:


    “郭大人和紀大人自籌銀兩改造南城,天大的好事,田家莊承蒙兩位大人體恤,這五千兩,聊表心意。”


    五千兩?


    紀文章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這些年,為了高升,他可是幾乎傾家蕩產。


    雖然他也撈銀子,但畢竟是小小的街道司司丞,在遍地都是大官的天子腳下,他能撈多少銀子?


    自籌銀兩,倒是沒他什麽事。都是郭平西在籌集,把他那些門生都搜刮了個遍。但,倒是沒讓他掏銀子。


    不管怎麽說,改造南城確實的好事,善事,紀文章當然聽著舒服。


    何況還有銀子。


    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田裏政,你倒是會來事!”


    田千畝諂媚笑道:“以後,帝都建設好了,田家莊還需紀大人照顧,多介紹一些生意。”


    紀文章:“這個好說。”


    田千畝:“剛才見大人情緒不佳,有心事?”


    紀文章擺擺手:“你解決不了!”


    田千畝說道:“小人雖然不能為大人分憂,但,總能為大人解愁。請大人移步春風樓,小人請大人喝酒!”


    紀文章正發愁呢,有人請客借酒消愁,自然是好。


    春風樓的酒席可是很貴的……


    春風樓,包廂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紀文章越是喝酒,越是愁上加愁,已經有了醉意,唉聲歎氣。


    田千畝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大人,可是有煩心事,不如說與小人聽,憋在心裏,會生病的。”


    紀文章搖頭:“喝酒!”


    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田千畝笑著給紀文章斟酒:“大人是信不過小人?小人隻是一個小小的裏正,但深知禍從口出的道理。大人不想說,小人就不問了。但,大人若是需要,我田家莊舉力相助。”


    紀文章沒說話,又喝了一碗酒。


    田千畝再次給斟滿。


    此時,隔壁包廂來了客人,傳來說話聲,聲音還很大。


    “聽說了嗎?帝都五城將要全麵改造!”


    “你才知道?嗬嗬,我早就知道了!”


    “你們知道的隻是皮毛。我還知道此次改造是由當朝丞相、工部尚書,禮部尚書,樞密院禦史,還有公主少師,分別改造五城。”


    “我聽說,他們可是自籌銀兩!”


    “什麽?自籌銀兩?”


    此刻,田千畝看到,紀文章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就猜到,紀文章犯愁,這是和改造有關啊!


    此刻隔壁還在高談闊論:


    “這可是自古以來都沒有過的事。”


    “是啊,自古,當官的什麽時候自掏腰包,為老百姓辦過實事?不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好官了!”


    “切,你以為這次他們真是自掏腰包?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就說嗎,就在剛剛,東城府衙貼出告示,城區內,所有商戶追加一成賦稅。”


    “你那算什麽?我們西城昨晚就將我們這些大商戶掌櫃召集起來,禮部尚書親自到場,動員我們捐款。”


    “我們南城也是,既貼了告示,又讓我們捐款。當時我還納悶呢,改造城池,國庫不給撥銀嗎?原來是自掏腰包啊!”


    “果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在中心城,我們那怎麽沒有這種事?”


    “我們北城也沒有啊!”


    “唉,你們中心城可是當朝丞相負責,誰不知道他富可敵國?”


    “你們北城可是當朝第一清官秦征秦大人,他怎會搜刮民脂民膏?”


    “諸位,失陪了,我得走了。”


    “劉掌櫃,你這麽急幹什麽?”


    “不瞞諸位,我在北城也有宅院和商鋪。我這就搬北城去。留在南城,我非得傾家蕩產不可。”


    “劉掌櫃可是提醒我了。我在北城也有宅院和商鋪。我也立刻搬走!”


    “我也失陪了。我要往中心城搬。”


    “中心城不如北城,秦大人在北城!”


    “這酒就別喝了,趕緊回去搬家吧!”


    “你北城有房子嗎?你就搬?”


    “瞧不起誰呢?”


    “沒有,不會買呀?我出高價!”


    “走走走,越快越好,晚了,都跑了,官府該鎮壓了。”


    轟隆隆,眨眼間,隔壁包廂的人都走了。


    田裏政都聽傻眼了。


    “哧!”紀文章卻笑了。


    醉醺醺罵道:“一群傻瓜,真以為那秦征是個好人?沽名釣譽而已。”


    田千畝眼眸一縮:“大人何出此言?”


    紀文章冷哼:“我就是紅彤縣的人,我還不了解他?”


    田千畝大吃一驚:“大人也來自紅彤縣?那為何,在帝都任職?我可聽說,紅彤縣的人,都不願意背井離鄉。據說,紅彤縣比帝都還好呢。”


    “你以為本官願意離開紅彤縣啊?”紀文章怒氣衝衝:“還不是秦征那個該死的,隻因為我給他的銀子少了,就把我趕出了紅彤縣?”


    田千畝頓時來了興趣,趁著紀文章酒醉,正好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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