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早晨起來,第一眼就能看到這裏的碧藍的天;外出尋覓早點,能看到從槐樹葉叢漏出來的晨光;慢走在老街道,自然而然地能感受到秋意的人間煙火氣。


    柳明汐難得再次回歸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時刻。


    從醒來那天,她在這裏待了一段時間,葉梵那家夥竟然告訴她,他跟她家人說她去參軍了!搞得柳明汐都沒想好怎麽回家。


    紀念,現在還躲在被子裏睡回籠覺;風那孩子,好些天沒看到了,葉梵說跟【白魍】跑出去玩了,難得……他這個清冷的性子,也會像孩童一樣活潑好玩。


    這下,柳明汐身邊真的隻剩她自己了。


    不是無聊,但總感覺少了很多趣味。


    柳明汐慢悠悠地晃蕩在清晨的老街道,思緒飄飄乎地登上淡薄的雲霄。


    肉身已完好,精神力也恢複了。


    她的確也不再需要身旁有畫物隨時隨刻保護,哪怕在危機時刻,自己隨手便可以招出精神力,畫出存在,不再需要畫本畫筆的依托。


    而且……


    柳明汐的眼眸劃過一道光韻,身形瞬間消失,一躍飛上周邊的老建築,再接連輕鬆幾躍,刹那離開原地好幾百裏。


    她感受著耳邊的疾風,舒然一笑。


    “紀念所說的,原來是這種感覺。”


    她的腳步穩穩停在這片區域的最高樓,柳明汐隨意在樓沿坐下,俯瞰下方繁華的上京城。


    柳明汐的手中憑空出現一支畫筆,對著東方的黎明,淩空一指。


    朦朧的初陽晨光之中,恍然出現一架模糊的彎橋,像是水麵般淡薄,在熠熠閃耀的陽光下,那座水橋如夢如幻呈現霓虹色——彩虹。


    柳明汐聆聽耳邊的風吟,獨處寧靜,臉龐享受著陽光的傾灑,露出淡淡的笑意。


    “還挺有意思的。”


    “我說……”


    這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柳明汐一激靈,差點從樓頂摔下去,釀成個詭異跳樓自殺案件。


    柳明汐朝後頭看去,安撫自己如擂鼓的心跳,罵罵咧咧道:“紀念!!你什麽時候在我後麵的!”


    紀念笑眯眯地跟著坐過來,“哎呀,某人還在喜滋滋自己高大的本事呢,也不怎麽高大啊,我來了都不知道。”


    柳明汐幽怨地盯著紀念,那忿忿的眼神仿佛在說:要是你沒有個讓我滿意的答複,我絕不善罷甘休。


    紀念在柳明汐強烈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好吧好吧,你一出來我就知道了。”


    “你特麽跟了我一路!!”


    柳明汐決定不再跟紀念好了,就此斷絕友誼關係。


    紀念心中有點心虛的惶惶,“我錯了。”


    柳明汐深知她的個性,“錯了不改,下次還敢是吧?”


    紀念居然委屈起來,“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柳明汐朝她翻了一個白眼,連忙起身,往後方走去。


    “我決定不搭理你一星期。”


    紀念慫了,急忙跟上柳明汐,“我真錯了,一定改,沒有下次。”


    柳明汐停下腳步,樂嗬一聲。


    “難得啊,會長大人。”


    話罷,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這棟高樓旁邊的另一棟樓房之上。


    紀念撇撇嘴,也跟上去。


    “喂喂,你怎麽這麽喜歡蹦躂?非要跳著離開嗎?”


    “我樂意。”


    “……”


    她們的話語漸漸消失在黎明的彩虹之下,人間芳華漸起,熱鬧喧囂逐漸遍布這座都市的每一個角落。


    ……


    ……


    多天後。


    廣深市。


    戴著完好無損的黃花帽子的柳明汐眨著眼睛望向這座繁華的城市,背著布包,然後視線瞄向身邊某位躍躍欲試的會長。


    “我說,你有必要跟過來嗎,我就回個家而已。”


    紀念朝柳明汐瞥了一眼,那目光寫滿“你不解風情”。


    柳明汐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不是,葉梵的意思是說我去當兵回來的,回來還帶著個你啊,怎麽,我是參了個軍,還交了個女朋友?”


    紀念聽到此話,臉上浮現逐漸危險的笑容,嘿嘿一笑,裝作矜持道:“也不是不行呢。”


    柳明汐心中一陣惡寒,連忙離紀念遠遠的。


    “滾!”


    紀念一撩被她染成黑色的發絲,嘻笑地跟上柳明汐,“哎呀,等等我啊,小汐姐~”


    柳明汐頭都不回,加快腳下的步伐。


    ……


    某個老舊的小區。


    空蕩的草叢之間偶爾傳來幾聲貓叫聲,然後又戛然而止。


    一位女孩耷拉著頭,沮喪地坐在樓梯間,抱著懷裏的貓糧袋。


    然後,空曠寂靜的樓梯間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雨桐?”


    女孩怔愣住,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直到自己的頭被一隻手掌溫柔地撫摸。


    女孩才帶著驚喜的眼神抬起頭,目光希冀地望向來者。


    “明汐姐!!”


    祝雨桐興奮地丟下貓糧袋,朝柳明汐張開手臂抱去。


    “啊啊!你回來了!”祝雨桐開心地大聲叫嚷。


    柳明汐一臉無奈地任由祝雨桐把她又抱又看,寵溺地也施以懷抱。


    隻有紀念孤零零站在樓梯旁,眼神幽怨地看著她們兩個的動作,鄙夷地撇撇嘴,嘟囔:“切!跟這小屁孩就行,跟我就不行!”


    柳明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輕推開激動的祝雨桐,看向她腳旁的貓糧袋,把它拎起來,笑道:“你這是又喂貓失敗了?”


    祝雨桐叉起腰,臉色不忿地說道:“才不是!我稀罕這堆貓吃!”


    “喲嗬!你這小孩還挺拽的!”紀念冷嗬一聲。


    祝雨桐麵目不善地朝紀念看去,柳明汐及時阻止她們的大戰。


    “好了好了,紀念,我們先回我家!”


    祝雨桐眼前一亮,“我要去明汐姐家吃飯!”


    柳明汐連忙拉過正想破口大罵的紀念,“走走走,都去。”


    一道不鏽鋼大門前,三位身影猶猶豫豫地站著,其中一位推了推最前方的人。


    柳明汐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然後按了按門鈴。


    叮咚——!


    “誰啊?”


    門後傳來一道稍微成熟溫和的聲音。


    哢擦——!


    門開了。


    柳明汐淺淺笑了笑,朝門後愣住的婦女輕聲說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這一次,不是曾經懵懂女孩的“媽咪”,而是離家很久後已經長大成熟的“媽”。


    ——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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