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言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扭頭就對上一雙眼睛,笑了出來。


    “我以為你走了。”


    白曼走上前,看著對方臉上明媚的笑容也笑了出來。


    “我也以為我走了。”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給你。”


    白曼把白樺樹葉花遞給瓷言,眼睛亮晶晶的,一入眼滿是溫柔。


    瓷言包挎在肩上,笑著雙手接過,低頭看著手上的花,“本來是送給你的,沒有想到又送給了我。”


    白曼彎腰俯視看著被瓷言扶正的向日葵花苗,眼神帶有憐惜,“那你開心麽?”


    “開心。”


    白曼鬆了一口氣,“你開心就好。”


    你開心就好,隻要你開心了我哥哥想必也很開心,我哥哥開心了我自然也開心。


    其實她把照片給瓷言的時候,她就料想到了對方的動作,要說她沒有半點私心也是不可能的。


    白曼心想,“你說你悔恨,我未曾見過你的眼淚,不如讓我見到你因為悔恨留下的眼淚。”


    誠然,是帶有報複心理的。


    瓷言輕笑一聲,摘下綁住白樺樹葉的頭繩,樹葉落在向日葵花苗旁邊,一陣風恰好吹來,帶有幾片樹葉,但很多樹葉還是就留在了原地。


    對上白曼不解的目光,她嘴角含笑解釋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白曼點頭向瓷言伸手,“我們走吧。”


    “好。”


    雙手在陽光下疊合,帶著共同的理想向遠方征程。


    “我哥哥名下有兩座房產,我跟著羅曼一人一座。”


    瓷言掃了一眼被白曼抱在懷中的箱子,“莫斯科給了羅曼。”


    白曼搖頭,語氣帶有不甘,“不是。”


    瓷言震驚道“他搶的?”


    白曼緩緩點頭。


    為什麽會這樣呢?瓷言有點想不通。莫斯科算是北辰一手置辦的,以羅曼那時的心理不應該去爭取這棟別墅。


    她離開的還是太早了,對很多事情都出現了斷層。


    白曼也無心解釋,“沒事的,瓷言。我雖然沒有繼承哥哥的莫斯科,但是我拿到了另一棟別墅,我給它取了一個新的名字。”


    瓷言深深看了一眼強顏歡笑,拚命自我安慰的白曼,內心有些不忍,“是明斯克麽?”


    她還是達瓦裏氏的時候,還沒有跟北辰斷絕關係的時候,她記得對方給自己提過要是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想為它取名“明斯克”。


    白曼渾身一怔,她有時候真是有點討厭瓷言超絕的記憶力。


    “是啊!很不錯的名字吧。”


    瓷言講道“很不錯,很好聽,很適配。”


    臨別的時候,白曼突然拉住瓷言的胳膊,笑著問道“我記得你們那邊有一種說法是‘喬遷之喜’,你要參加麽?”


    “什麽時候?”


    瓷言記得自己是這樣問的。


    白曼思索道“這個月的十五吧。”


    “好。”


    “那再見,希望在那一天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白曼說完,親了一口瓷言臉頰,打開出租車後車門離開。


    瓷言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衝到衛生間不斷嘔吐出來。戒斷反應,刺激反應,討厭死這種感覺了。


    她無助的趴在馬桶蓋上,雙眼通紅,半掉不掉的淚珠,鼻子酸澀的不行。


    今天是最難熬的一天,又是最開心的一天,更是最痛苦的一天。


    想要見到的都見到了,不想見到的也見到了,想要見到的,不想見到的同時都見到了。


    是誰算計她,又是誰算計了這一件事。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不像巧合,就像是蓄謀已久。


    益卿,瓷言,羅曼,那第四個人是誰?


    瓷言感覺好一點的時候才緩緩的站起身,漱了漱口,離開衛生間。左邊是臥室,右邊是書房,站在客廳思索了片刻,向右邊走去。


    推開房門,書房的擺設一眼入到眼中,要是白曼或者羅曼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很熟悉。


    她徑直來到堆滿書的書架旁,拿走兩本厚重的《紅樓夢》上下冊,露出裏麵的黑色盒子。


    瓷言雙手拿過盒子抱在懷中,擦了擦上麵不存在的塵土。怎麽可能會有塵土呢?這個盒子可是她每天都要擦拭的東西。


    換了很多地方,最後還是覺得放在這裏安全。


    瓷言坐在椅子上,打開書桌上的台燈,這才打開盒子。大大的盒子隻放了一點東西,占用了一點空間。


    她從包裏拿出照片放了進去,剛放進去她又拿了出來,目光掃視一周,咬了咬牙又放回了包裏麵。


    這裏不安全,哪裏都不安全,唯有放到身邊最安全。


    瓷言心想道“找個時間郵回國吧。”


    她從盒子裏麵拿出來一個更小的黑色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條項鏈,金子繞成的絲線,中間是一個玉環,其圈口有點像戒指。


    瓷言小心拿起來項鏈,眼中的情緒極其的複雜,有懷念,憐惜,恨意,悔過,更多的是不舍埋怨。


    “老師,你真的像一個幽靈啊!幸虧你是一個唯物主義者,要不然真的很難辦。”


    她頓了頓,繼續講道“唯物主義者,我也是,我又不是,不過我更喜歡自稱自己為唯心主義者。”


    “老師,我見白曼了,並取得了她的原諒。她很想你,也很像你,她才是最像你的那一個,要是她擁有羅曼的能力,我不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


    “可她對我說我才是最像你的那一個,不是外貌,而是內心。我想,羅曼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我不像你的話,以他那種性格怎麽可能會發現我的身份。”


    “羅曼,他很難纏,也是最孤獨的那個。可犯錯的人總得付出代價不是麽?我可不像你,哪怕嘴上說的決離,其背後還是偷偷的為他解決一切。你也是這樣對我的,你記得麽?我最恨你這樣了,你明明說過恨就是恨,愛就是愛,一個人的愛恨是要分明的,你沒有做到,羅曼也沒有做到,白曼同樣也是,我更沒有做到。”


    “羅曼現在的處境比白曼要慘太多了,他一邊是益卿的眼中釘,恨不得鏟除的存在,又是其他人眼中忘恩負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殺死自己哥哥的人。他現在走的這條路簡直是孤立無援,得不到別人的一點關心和幫助。你說他做人是不是很失敗,失敗到在刀尖上跳舞,而供他跳舞的那把刀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的重量,隻怕哪一天斷裂。”


    “我救不了他,也不能像開解白曼開解他,他唯一能做的是自救,或者是向我跟著白曼靠攏。可是老師我覺得他不會這樣,他那個人啊!心比天高,有著上位者的無情傲慢,隻有狠狠再摔過幾次之後才會成長。”


    僅僅幾段話,瓷言就把白曼跟著羅曼的處境給交代完了。


    她又看了一眼項鏈,指尖輕碰那個似玉的鑽戒。


    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雲彩不需要我們記住,它隻需要我們知道它出現在我們回憶中,天空能記著就行。


    另一邊的羅曼回去他就把自己鎖在了書房,坐在辦公椅上雙眼放空,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屍體,過了好久胸口才有點震動,有了一點活氣。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外表紅色的盒子,打開裏麵是黑色得緞布,裏麵放了一個紅色的小珠子。


    黑色映襯著紅色,顯得紅色更鮮亮,引人注目。


    “啪”的一聲,盒子再次合上,被主人毫不留情的再次扔到抽屜裏。


    瓷言,白曼,北辰,達瓦裏氏,這四個人占據他太多心思了。尤其是他知道瓷言曾是達瓦裏氏的時候,他的心在那時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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