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樣的白曼,羅曼莫名覺得自己很悲哀,瞥了一眼墓碑上笑著的照片,轉身離開。


    自從北辰死後,他們兄妹的關係早就名存實亡,要不是血脈不能清除,或許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更是陌生的人。


    白曼努力平複心情,這才發現在場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聲音有些沙啞,“你是誰?”


    怒火早就燒幹了眼睛,燒幹的眼睛早就分不清現實。


    瓷言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白曼,臉上下意識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你好,我是瓷言,瓷器的瓷,言論的言,是你哥哥的同事。”


    白曼接過遞在麵前的紙巾,沒有擦眼角的淚水,而是動作溫柔且仔細擦拭墓碑,輕聲說道“這是我的哥哥,北辰。”


    瓷言半蹲在白曼身後,撿起那束砸在羅曼臉上的牡丹花,抬手整理,順便又重新包紮了一下,重新煥發生機,“嗯。”


    白曼把肮髒的紙巾隨手放到一旁,雙手接過牡丹花,緩緩的放到墓碑上緊挨著瓷言帶來的向日葵,“剛才的那個人也是我的哥哥,但是我不喜歡他,我恨死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一個陌生人傾訴,或許是因為一件事情埋藏在心底太久了,自己已經到達了極限,恰巧正好有人可以讓她進行傾訴。


    瓷言沉默兩三秒鍾,輕聲勸解道“每個人都有恨人的權利,不管那個人是誰。”


    每個人都有恨人的權利,所以你在知道我身份的時候,也可以恨我,我也是造就你成為這副模樣的其中之一。


    白曼動作一頓,這才認真的看向安慰自己的人。如果說剛才是一點熟悉,現在對方給她的感覺是特別的熟悉,就好像是之前的故交夥伴一樣。


    “瓷言,很好聽的名字,我哥哥特別喜歡你國家的人,要是他早一點能與你相見就好了。”


    這句無心的話直接硬控瓷言幾秒,她該怎麽跟對方說他們早就相見,而你的哥哥最討厭的就是我了。


    “我雖然跟著你哥哥錯過了,可是我並沒有跟你錯過。”


    白曼被逗笑了,“我是白曼,很高興見到你,我很喜歡跟著你聊天。”


    “我也喜歡跟著你聊天。”


    北辰,羅曼,白曼這三個人中,瓷言最喜歡跟著北辰站在一起聊國家大事,談論人生的理想,計劃以後的未來。也喜歡跟著白曼待在一起,無事的時候一起看書,一起談論晚上吃什麽。


    至於羅曼,交情並不深。


    白曼隨心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示意瓷言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等瓷言回答,她就直接講了下去。


    “我其實有三個哥哥,兩個親生哥哥,一個堂哥。那個時候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大哥為我撐起了一片天,二哥為我撐起了一片地,就連我那個堂哥也喜歡陪伴在我身邊,時不時給我買禮物逗著我玩。”


    兩個親生哥哥,北辰,羅曼,一個堂哥,烏蘭。


    白曼原本歡快的語氣變的落寞,“可是在三年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我們四個人就剩下了我,以及我另一個親生哥哥。”


    瓷言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那個堂哥也死了麽?”


    白曼聞言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話中的歧義,但是雙眼陰冷憎恨,咬牙切齒道“還不如死了呢?”


    瓷言語氣有些迫不及待,“為什麽?”


    她不在的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相對於羅曼,白曼最恨得竟然是堂哥烏蘭。


    白曼藍色眼眸含著淚光,就像是湛藍的水麵倒映著夜晚天空的繁星,“他背叛了我的哥哥,他是間接害死我哥哥那個人。我記得有個人曾對我說過,背叛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熟人的背叛,之前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堂哥背叛我的哥哥,他趁機在我哥哥受傷的時候,買通醫生調離巡查的崗位,導致於被人下藥,而讓他這麽做的那個人正好是我哥哥的仇人。”


    瓷言震驚的睜大雙眼,不敢相信這一切。


    烏蘭在她記憶中算是利亞的翻影,溫柔親近,有一顆赤子之心。雖然表麵看起來有些弱弱了,但終究是跟著北辰是一類人,有一顆愛花的心。


    她寧願相信是羅曼背叛了北辰,也不願意是烏蘭背叛了北辰。那可是烏蘭啊!他是怎麽敢的啊!


    想到這,瓷言內心有些惡心,悲哀。


    白曼似是察覺到瓷言的震驚,苦笑道“你也沒有想到吧,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因為我的過度信任害死了我的哥哥,我也是一個害死我哥哥罪人。”


    瓷言一把摟住哭泣的白曼,左手輕拍後背,小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把別人犯的錯攬在自己身上。要是你的哥哥北辰在的話,他看到你這副模樣他會感到傷心的。”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喊老師了。


    白曼聞著懷中熟悉的氣息愣住了,在瓷言看不見得地方震驚的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偷偷又聞了聞,還是記憶中的味道,隻不過多了一點冷厲。


    是哥哥的味道,也是達瓦裏氏的味道,更是哥哥與達瓦裏氏站在一起散發的味道。


    瓷言並不知道懷中人內心翻起的驚天大浪,而是繼續的溫柔拍著對方的後背,試圖讓對方別這麽傷心。


    白曼緩緩移開視線,最後落到瓷言佩戴的流蘇耳墜上,可是她的左耳沒有傷疤,唯一讓她覺得熟悉的是對方左手腕仍然戴了一個銀手鐲,隻不過樣式也變了。


    “幸虧哥哥搶救及時,勉強撿回一條命。我們這樣的人,遺囑是早就立好的,隻有那一份遺囑才能救我哥哥的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去找我另一個哥哥,可是他不願意,他不願意救自己的哥哥,也不願意救我的哥哥。”


    她記得自己找到羅曼的時候,那時下的是瓢潑大雨,好像上帝就覺得她哥哥十分的可憐,為哥哥留下的憐憫淚水。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二哥並不打算救她的哥哥,說救下來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拿著最後的遺產瀟灑後半生。


    瓷言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她甚至沒有聽清白曼嘰裏呱啦在自己懷中說了什麽,隻記得自己好像也有一份遺囑,一份三點二億的遺囑。


    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時候北辰最需要的就是金錢,隻有金錢才能延續他的性命,隻要生命得到延續下去,找到解藥之後能完完全全的活下去。


    解藥,她還是回國之後才有的,金錢,她也是回國之後才有的,這兩種她都有,可她也想救他,可為什麽偏偏都錯過了呢?


    瓷言想不通,能給她答案的那個人也給不了她答案了。


    白曼回抱過去,拍了拍瓷言的肩膀,示意對方放開自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瓷言,會有人在做錯事後會後悔麽?”


    這句話她原本是緊盯著瓷言的黑色眼睛說的,但是在等答案的時候,竟沒有勇氣對視下去。


    她之前就想過達瓦裏氏的眼睛藍色不怎麽適合他,適合達瓦裏氏的是黑色的眼睛。現在瓷言的眼睛正好是黑色的,她卻覺得好陌生,還不如藍色眼睛讓她親近。


    不是不合適,而是太過於合適,陌生了而已。


    瓷言低頭思索了一會,才緩緩的開口道“因人而論,有的人會後悔,有的人則不會。畢竟人分為好人,壞人,更有爛人。做錯事後會不會後悔,全憑自己的良心,所有的一切全憑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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