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不喜歡別人這樣說宇文鐸。


    之前白芨就暗示過這點,如今阿景也這樣說。她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這樣說既是對她自己智商的汙辱,也是對她和宇文鐸六年交情的詆毀。


    雖然宇文鐸有時做事很自我,但她心中自始至終相信,他們之間不存在利用。


    便有些激動地反駁,“你不能這麽說!阿景,你想過沒有?官兵來犯,我們如果不想辦法製敵,死的不就是我們自己了?難道坐以待斃不成?!”


    景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沉吟片刻才說:“阿星,你說的我何嚐不明白。可是官兵人數眾多,裝備精良,而山寨呢?人數有限,資源想必也不多,僅憑一腔熱血如何能與他們抗衡?坐以待斃當然不行,但也不需要無謂的犧牲。”


    又問道,“我來時看到安西州府貼出了招安投誠的告示,你們知道嗎?”


    南星瞪他一眼,“你是說,讓我們直接投降?”


    “你別生氣,我是說,招安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你想啊,如果負隅頑抗,最終你們的勝算有幾成?”


    南星道,“這些事我不懂,但讓我們投降,也絕對不可能!就算我願意,阿鐸也不會同意。在外麵人眼裏,我們是匪是盜,可是,如果有出路,哪個良家子又願意上山做土匪?


    我自己自不必說,你也知道,我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我義父葉淩風也是被仇家所害,還有白芨,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


    還有剛才你見到的我的徒弟白術,他本為富家子,上山時十五歲,身患重病,家人見毫無希望也不願意再為他花錢,把他扔到山寨門口就跑了,連看病的診金也不願意再出。


    還有白芍,你也見到了,她十七歲那年被家裏逼婚,他爹娘貪財,為了給她弟弟攢下娶媳婦的財禮,非要逼她嫁給當地的花花公子做妾,可那惡少已經有了十幾個小妾,我們救她時,那惡少把她打得頭破血流。


    七當家劉勇,曾經是縣裏的衙役,因為看不慣縣令貪汙受賄,不願意同流合汙,竟被汙陷下獄,最後自己拚了一條命才逃出來,投奔了我們。


    這裏哪個人,不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才會上山?如果世道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哪有人會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上山做匪的道理?”


    景煜看南星說得激動,竟一時無話反駁,心想,她說得也不無道理,看來自己對底層百姓之苦還是了解太少。


    二人一時無話,陷入一陣沉默。


    忽聽得一陣吵嚷,隻見白芨從密室的門進來,手裏抓著周明,周明哎呦哎呦一陣叫喚。


    白芨問道,“阿姐,這人鬼鬼祟祟的,他說是你的朋友?是真的嗎?”


    南星忙站起來,道,“阿芨,你放開他,他確實是我的朋友阿六。”


    周明哼了一聲,道,“我已經跟你解釋了,你偏不聽。”


    白芨也哼了一聲,問南星,“姐,你啥時候有這樣的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又看到景煜在床上,皺著眉道,“這又是誰?”


    景煜笑道,“你就是阿芨吧?你姐姐跟我說過了。我叫景炎。”


    白芨淡淡道,“哦,原來是來讓我姐看病的。”他放開周明,上上下下打量了景煜一圈,道,“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周明道,“你姐姐還沒發話呢,你倒趕我們了!”


    南星笑道,“阿芨,他是我的故人,今日是因為救下白術和白芍才受的傷,而且傷中帶毒,康複還需些時日,今日萬萬不能離開。”


    景煜聽她這麽說,心下稍安,剛才他也擔心萬一南星要讓他走可怎麽辦?


    他和南星好不容易重逢,話還沒說幾句,這一分開又不知何日才以再見。


    他掙紮著把雙腿挪到床邊,拉著南星的手,笑道,“阿星,我的粥,還沒喝完呢!”


    南星笑道,“知道了!”說著,讓他坐下,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喂他。


    景煜一邊含著勺子,一邊笑吟吟看著南星,深情的眼睛仿佛長了鉤子,恨不得長在南星身上,情意綿綿地樣子讓旁邊人都覺得自己多餘。


    白芨和周明在一旁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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