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離開後,茶館裏的其他人才悄悄討論了起來。


    “剛剛那個是哪家的小公子啊?這般···”後麵的話矮胖男人沒說,但周圍的人心裏都懂。


    “墨家?林家?好像都不像,可能是別處來了富家子弟。”高瘦男人有些人脈在,見過一些富家子弟,卻想不出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絕色的少年郎來。


    一桌上,老人的關注點卻放在了墨衡的身上:“你們覺不覺得那個和尚瞧著有些眼熟?”


    他已經在此處生活有四十幾年了,杭府每年來來回回很多人,他瞧著似乎以前見過與那俊和尚相似的人。


    “你記錯了吧,我在這兒生活十幾年了,要是有這般人物,一定是有些印象的。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著呢,你應該記混了。”矮胖男人隻想著那個絕色少年,敷衍了老者。


    白發老者聽著旁邊兩人又嘮起那個小公子來,自己心裏琢磨著:


    ‘這和尚怎麽和墨家以前那個家主這般相似呢。’


    曾經蘇莊那場豪華的婚禮,老者也去湊了熱鬧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郎君娶得了美嬌娘,不知多少兒郎羨慕過呢?


    但是,墨家的前任家主已經去世二十年了,這個鎮子上大概也找不出幾人認得他了,老者隻好將猜想放在心裏,不作他想。


    為了準備出行的東西,楚筠和墨衡並沒有當天就離開小鎮,當晚在杭府的客棧住下了。


    “那衡悟,明天早上見了,夜安!”


    “夜安,楚筠施主。”墨衡還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模樣,讓人看不透想法。


    楚筠告別了墨衡,回到自己的房間。


    【皮諾,把皮諾二號給我。】


    【好的。】


    楚筠的手上就出現了一個玉鐲。鐲子不過是皮諾二號的載體,它是可以隨意變換形態的。


    在上上個位麵之時,楚筠便利用人工智能的身份便利研究起了的數據小黑。


    他仔細地探尋數據小黑對墨衡所產生的討厭情緒究竟源自於哪一段具體的數據,並且成功地複製出了那段數據。


    緊接著,他研發出了一個小玩意兒,能夠精準地檢測出墨衡身上所蘊含的那些危險物質。


    而且,它還可以將汙染物以數字的形式清晰地展現出來,使其能夠被直觀地觀測到和量化處理。


    ‘正在檢測數值···汙染值60%,狀態良好。’


    ‘看來墨衡念經拜佛這十幾年也不是白費的嘛。’


    楚筠還記得墨衡三歲的時候,第一次的檢測汙染值95%,可把楚筠嚇壞了,看著白白淨淨的小孩子,內心卻在崩潰的邊緣。


    待到六歲那年,自己找到了世界意識的漏洞,當時的檢測值降到了90%,楚筠才試探性的用雪蓮花的樣子接近墨衡。


    現在十二年過去,墨衡通過自愈,將汙染值降到60%。接下來就是楚筠要完成的事了。


    ------


    第二天,楚筠就和墨衡坐著馬車離開了杭府。


    此處距離周圍的城鎮雖然不算遠,但兩人需要一路向北到幾百公裏之外的皇城,所以楚筠租了一輛馬車,還把皮諾和小黑放出來透氣了。


    坐在前麵趕馬車的墨衡,覺得荒誕極了。


    昨日,他還在寶華寺坐禪、念經。


    今天,卻在給一人、一貓、一狗趕馬車,著實奇怪極了。


    “汪!汪汪!”那個名叫小黑的狗還一副不歡迎自己的樣子,更讓人難受了。


    “小黑,坐,要有禮節,不可以隨便對著人叫哦。”小公子不過是摸摸它的頭,那小黑狗就乖乖巧巧的坐在小公子旁邊了,一副不值錢的樣子了。


    楚筠看著一直偷瞄小黑的墨衡,出聲道:“衡悟大師,小黑調皮,你見笑了。”


    衡悟反應過來自己太過關注這個小公子身邊的事兒了,回過神來:“無事,它很可愛。”


    隻是衡悟麵無表情,不知是不是真心這般想的。


    以楚筠對墨衡了解,大概是個客氣話,他與小黑可是幾個位麵的冤家了,哪裏有出了家就和好的說法。


    馬車行了大概半個時辰,已經不見身後的杭府:“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下個村落啊。”


    “前麵就是王家村了,還有兩個時辰就到。”


    衡悟出發前問過杭府城門口的官兵,心裏有數。


    ‘王家村?怎麽這麽耳熟。’楚筠覺著自己應該是聽過這個名字的,卻一時想不起來。


    直到馬車停在河邊休息的時候,楚筠看著安靜流淌的陸離河,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當初把自己當做祭品的村子嗎?’


    真是巧了,當初將那個無辜“小楚”打死、丟到河裏,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不過,距離當時已經過去快三十年了,就是不知道當初的那一批人還在不在了。


    想到幾十年前的事,楚筠又想起,當時初遇墨大少爺的墨家別莊似乎就在附近。


    “衡悟大師,我們可以沿著河邊走走嗎?”楚筠問過皮諾別莊的所在之後,詢問墨衡。


    衡悟自然沒有意見,趕著馬車慢慢沿著河邊走。


    他們此時在河對岸,往河的上遊走,楚筠還能隔著河,再看看那處別莊。


    “噔噔噔”馬車緩慢得沿著陸離河前進,眼前得景色越發熟悉了起來,一個水埠出現在視野裏。而後是一個白牆青瓦的莊子。


    莊子的白牆已經凋落了不少牆皮,但是莊外的爬山虎似乎是被定期清理過的,門口的雜草也有修剪過的痕跡,看來這處還是有人在打理的。


    楚筠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墨衡,發現他隻是麵無表情瞧著那處水埠,沒有其他的情緒,便釋然了。


    凡人的時間真是短暫,不過二十年的時間,就讓不少東西,沾染了時間的痕跡。


    也不知墨家人現在如何了?小墨徽有沒有好好學習啊?有沒有好好聽墨父墨母的話?


    不過,楚筠沒打算再與墨家接觸,再入輪回的墨衡,不再是之前的墨衡,自己也不再是墨家的家主夫人楚氏了。


    這世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屬於墨衡的命運已經在二十年前結束了,現在衡悟有自己的命運要接著走下去。


    楚筠此行不過是想與過去最後一次告別罷了。


    衡悟見楚筠看一直看著那個莊子,便停下車來,坐在楚筠旁邊陪他看,也不問原因。


    等到楚筠瞧見一個下人從莊子裏出來後,終於回過神來,發現此時已近黃昏。


    太陽西垂,餘暉染紅了江水,顯得十分荒涼孤寂。


    “我們走吧。”


    “嗯。”


    路上耽擱了幾個時辰,兩人沒有按照原計劃到達王家村,找了個小溪,將馬車停在旁邊,準備在此過夜了。


    秋天的夜晚比白天要冷的多,也比夏天要安靜得多,兩人在溪邊支起帳篷,一同趟了進去。


    實際上,關於買幾頂帳篷的問題,楚筠與衡悟辯論過,衡悟覺得楚筠有婚約在身,合該分開睡。


    楚筠自然不同意。最後還是楚筠撒嬌自己怕黑,才掙得了和墨衡一頂帳篷的福利。


    墨衡不想和自己睡一起,這筆賬楚筠也是拿小本本給他記著呢。


    就是不知道他這一世要欠多少賬了。


    皮諾在馬車上甩甩尾巴,覺得墨衡大人這不解風情的樣子,大概這輩子都還不完的。


    “怕黑”的楚筠擠在墨衡的身邊,害的墨衡的鼻尖都是雪蓮花的味道。這也是墨衡不想與楚筠同睡的原因之一,這香氣,總是讓墨衡浮想聯翩,也會讓他思及那留在寶華寺的那株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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