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這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讓兄台見笑了。”


    蘇陽同樣是個心思剔透之人,見武坤從始至終隻是點頭微笑,並未發表任何意見,顯然仍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


    見狀,蘇陽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酒過三巡,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下來。


    “承蒙蘇兄的美酒,在下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明日再會。”


    在陽濁攙扶下,武坤踉蹌起身,酒氣上頭的他目光有些木訥,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不清不楚。


    “好,明日再聚。”


    蘇陽的情況並沒有比武坤好到哪裏去。


    說話同楊也是含糊不清,甚至需要陰濁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目送武坤下了山峰,蘇陽長歎一聲,瞬間周身酒氣散去,身形驟然站的筆直,哪有半點酒氣上頭的模樣。


    “郎君,你為何如此關注這個武坤?”


    陽濁侍奉了武坤半晌,終於得以解脫,嬌羞著縮進蘇陽懷裏,抿著嘴有些不悅的問道。


    “這個家夥……不簡單。”


    望著武坤踉踉蹌蹌的背影,蘇陽嗤笑一聲,幽幽冷笑:


    “我幾次想要將話題往正道方麵牽扯,卻都被此人一一化解,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就是不接茬。


    甚至當我旁敲側擊想要拉攏他為我所用時,此子又佯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模樣,並且始終隻是附和與我,從不肯發表見解。


    看似不勝酒力,實則心明如鏡,心機深沉,並且故意示弱,潛移默化的讓你對其放鬆警惕。


    若是與其交好倒還好說,可若是與之交惡……”


    說到這裏,蘇陽語氣一頓,嘴角幽幽揚起一抹冷笑:


    “屆時,盧振安那廝便是下場!”


    “即便如此,此人仍舊毫無背景,不足為懼。”


    陽濁抿著嘴,嬌嗔道。


    “此言差矣。”


    “二位姐姐怕是早已看出來了,香塵峰主對此人頗為在意,如果說此次弟子試煉的入門名額隻有一個的話,我敢肯定,寒香塵一定隻會收此人為徒。


    他與寒香塵沆瀣一氣,設計將盧振安鏟除,此舉便足以證明寒香塵對此人頗為信任。”


    “以我猜測,此人入門之後地位一定非比尋常,恐怕盧振安的地位將會順理成章被他繼承。”


    蘇陽目光一凜,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會吧!”


    陰濁陽濁二人一聲驚呼,俏臉上滿是錯愕。


    蘇陽卻隻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與此同時。


    武坤已經順著石階徹底融入黑暗之中,突然,他長歎一聲,周身酒氣悄然散去,眼眸立時變得清澈起來。


    他不著痕跡的回頭看了眼山巔方向,冷笑一聲:


    “那小子也不是善茬,幾次想要試探我。”


    “隻可惜啊,大爺我吃的鹽粒子比你吃的飯好多,真以為老子是三杯倒的憨貨了?嗬,就你心裏那點小九九,大爺我看的清清楚楚。”


    雖然武坤還不確定蘇陽一再向他示好,到底有何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九幽閣有關。


    或許此人已經猜到了他和寒香塵之間混亂的關係,想要以他為跳板,拉攏寒香塵。


    待九幽閣和正道宗門大戰之際,香塵峰亦或是合歡宗能夠支援一二。


    “隻可惜啊,老子就是不上鉤!你們就算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跟我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武坤嘴角一撇,愜意的哼著小曲,乘著夜色返回自己的草屋。


    隻是當他還沒有走回院子門前,卻發現草屋內隱隱透著燭光,一道身影影影綽綽,影子隨著油燈的火光搖曳。


    草屋裏有人!


    武坤心頭一凜。


    寒香塵贈與他的那柄紫穗長劍緊握在手,整個人瞬間警惕起來。


    他壓低腳步,行至門前,並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小心翼翼將窗戶掀開一條縫隙,朝房中看去。


    油燈昏暗下,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背對著他,似乎早已熟睡。


    而看到那個瘦小人影的瞬間,武坤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憑借背影便能分辨出,那是風小舞那丫頭。


    隻不過三更半夜的,這丫頭怎麽跑到自己這狗窩來了?


    “壞了!”


    武坤瞬間想到了什麽,忽的一拍大腿,表情立時有些尷尬。


    寒香塵那瘋婆娘逼迫他去香塵峰參加弟子試煉,事發突然,他甚至沒來得及通知風小舞。


    今日藥田繁重的工作顯然全部落在了這小丫頭一人身上。


    “小丫頭一定累壞了,怕不是擔心我的安全,這才找來了這裏。”


    武坤暗罵了一聲,眉頭緊鎖,臉色立時有些尷尬。


    吱嘎……


    他本想悄悄推開房門,然而門軸推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尤為刺耳。


    “誰!”


    床榻上瘦小身影突然警覺,正在熟睡的風小舞瞬間起身,抄起床邊的菜刀緊張的看向門口。


    一雙水汪汪的眼中滿是驚恐!


    “是我,小舞。”


    武坤一聲輕歎,連忙揮手解釋。


    直到昏暗的油燈照亮了武坤的臉後,風小舞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武大伯!”


    不等武坤反應,風小舞一聲驚呼,如同受驚的麻雀瞬間撲進了武坤懷裏,淚珠撲簌簌的從眸中滾落,聲音帶著難以遏製的驚慌:


    “武大伯,你這一天到底去哪裏了呀!小舞好怕,我還以為……以為……”


    她的聲音越發哽咽,想要說些什麽卻遲遲說不出口。


    “還以為我被長老抓走了,要置我於死地?”


    武坤輕撫著風小舞顫抖的肩膀,語氣溫柔,輕聲寬慰:


    “別怕,大伯在這呢,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許久之後,風小舞的哽咽聲音逐漸停止,情緒也平複了下來。


    從風小舞口中得知,今日藥田的工作十分繁重。


    可武坤整日不見蹤影,風小舞隻得一人肩負起兩個人的工作,整整一天時間水米未進。


    她心係武坤安危,晚上結束了工作,更是連家都沒回,就匆匆趕來了這裏,卻遲遲不見武坤身影。


    這讓風小舞越發驚慌,以為二人的關係已經被長老們察覺,將武坤擄走,性命危矣。


    越是這麽想,風小舞就越發驚恐,加之這一天的繁重工作,身心俱疲的她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可再一睜眼,翹首以盼的武大伯突然出現在了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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