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店門,耳邊就響起了許彥舟得意的聲音。


    “讓你隨便買個東西打發我就行了,非得給我選他家的衣服,破費了啊女朋友!”


    what?


    是她非要買這個的嗎?


    他怎麽能這麽欠!


    這世上怎麽會有他這樣欠的人!


    張星凝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無奈還不能露出破綻,被他看到她的不高興,隻能假笑著回他,“男朋友過生日,怎麽能隨便買呢,我都覺得這衣服還不夠好呢。”


    “感動!女朋友能有這個覺悟,我非常感動,來!親一個!”


    許彥舟作勢就要親過去,張星凝一巴掌貼上他的臉,將其推開了,“禮物也買了,回去吧。”


    “十二點還沒過呢,急什麽?”


    “明天有早課的是你,我不急。”


    “那就再逛會兒,我也不急。”


    真是熬夜熬成癮了,都快淩晨了還不急。張星凝默默翻了個白眼,見早課這個借口沒用,隻能換其他的法子。


    她停下腳步,表示走不動了,“我累了,咱走吧,有啥好逛的。”


    更怕再逛下去,她的錢會被他謔謔完!


    “行吧。”看她一臉疲憊的樣子,許彥舟也沒再堅持了,“既然女朋友累了,那就回吧。”


    話音才落,張星凝便拉著他轉身往外走,步子快得有點離譜。


    許彥舟被她突如其來的速度驚到,眼裏透出疑惑:這是累了?


    他跟著走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要慢下來的意思,不禁問:“你不是累了嗎?走這麽快又不累了?”


    張星凝隻顧著趕路,隨口回了他,“早點回去早點休息啊,慢慢走更累好吧。”


    說得貌似也在理,許彥舟“哦”了聲,也沒有多想了。


    兩人一口氣出了商場,張星凝提前拿出手機打車。


    走到路邊時,車已經到了。


    一前一後上了車,車上空間有限,張星凝沒敢在偷看手機,隻靠在椅背上,靜靜思索著沈浠禾給她發的消息。


    許彥舟見她不說話,像是走神了似的,一直盯著窗外,他也沒有打擾她,隻當是剛才走得太快,給她累著了,這會兒正坐著放空休息。


    一路上也沒察覺出什麽異樣,加上路程不遠,沒多久便快到了。


    隻是,車子並沒有直接開往學校,而是在將要到達時,本該左轉的路口,往右轉了。


    許彥舟第一反應是司機繞路了,正欲開口詢問時,突然想起,這條路無論怎麽繞,都無法在短時間內繞到他們學校的北門,走這條路無疑是要花費時間的,而若是去學校,直接左轉,幾分鍾後便到了,右轉無疑是不明智的選擇。就在這時,他無意中瞥見了前麵司機的手機屏幕,上麵的路線明顯不是去學校的,而根據方向來看,這是去往學校旁邊最為繁榮的商業中心——明華廣場。


    都這個時間了,不回學校?去明華廣場?


    難不成今夜是要留宿在外?


    許彥舟這才發覺事情不對,他饒有意味地轉頭,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張星凝,她正注視著窗外,與剛才的呆滯不同,此刻的她,正認真地觀察窗外,似是已經在琢磨路線了。


    出租車在a1口停下,張星凝率先下了車,趁機拿出手機看了眼酒店的具體位置。


    明華廣場是附近最大的商業中心,底下四層匯聚各種商鋪,依次是購物中心、商場、美食街、影視城、ktv等娛樂場所,其上麵的樓層為酒店,一整棟皆是。


    各個酒店的入口都不太一樣,若是一家都還好說,隨便怎麽上去,都能找到酒店位置,可它有幾十家,走錯一個口都很難快速到達酒店,勢必會繞圈。


    張星凝按照沈浠禾跟她說的路線,先在a1口下車,再向右走兩百米,從廊道上電梯到六樓,左拐盡頭是她訂的那家酒店前台。


    “不是累了要回去休息嗎,在這兒休息啊?”許彥舟跟在身後,唇角早已咧開,裝作不知道的問了句。


    張星凝“嗯”了聲,顧不得與他解釋了,確定方向後,拉著他就往前走。


    “oh?”他故作十分驚訝的樣子,語氣更是欠得不行,“女朋友這是要帶我去酒店?”


    “嗯。”


    “那多不好意思,去什麽酒店啊!”


    不是?他在裝什麽啊!他還嬌羞起來了?張星凝回頭,略顯正經地問:“你不想去?”


    許彥舟勾唇,偷笑,嘴角的弧度根本壓不住,“倒也不是。”


    這下不裝了?她無奈睨他一眼,轉頭繼續牽著他走。


    “不過......”他湊近她身邊,聲音低沉極具磁性,“去酒店幹嘛?難道......你是想......”


    他語氣緩慢,明顯不是在問問題,而是在挑明他心中的答案。


    張星凝低眸,瞥了眼手機屏幕,發現時間不多了,她鬆開牽著的手,一把搭在他肩上,“哪那麽多廢話,去就快點!”


    “哦!”許彥舟諂媚一笑,“一切聽從女朋友安排。”


    他以為她帶他去住酒店,隻是為了補償今天過生日,她沒有給他提前準備禮物的事,便也沒有多想,與她一起朝酒店走去。


    張星凝去前台拿了房卡,又彎彎繞繞地走了一段路,最終站在了一間房前。


    許彥舟垂眼,在房門上的615停留一瞬。


    她把房卡遞在他麵前,“開門。”


    “你不能開嗎,沒看我還提著東西。”見她兩手空空,手裏明明拿著房卡,一刷就能打開的事,不明白為啥還要把房卡給他,讓他來開。


    雖這樣說著,手卻還是很迅速的拿了房卡將門打開了。


    裏麵不是想象中的畫麵,映入眼簾地是一大片生日快樂的投影,很亮很顯眼,兩邊半空中懸了許多氣球,應是氫氣球,可以飄空。


    “你準備的......”許彥舟難以置信地偏頭,聲音都有些顫抖,“驚喜?”


    “嗯?啊?”


    她抬眸看向他,與之對視,兩雙黑眸裏,似乎都透著茫然。


    別說許彥舟了,就連張星凝都驚訝了,她記得她的計劃裏沒有這些玩意兒啊。


    她不太自然地笑笑,避開了他的注視。


    許彥舟以為她是害羞了,收回視線,攬著她往裏走。


    未插房卡,房間裏還是將才的狀態,他低頭一看,床上放著一個方形投影燈,牆上的畫麵,應就是它投射而來。


    他伸手抓了一根飄帶,懸在半空中的氣球被他拉下來,再鬆開,氣球緩緩向上。


    眉眼不自覺地上揚,笑意從眼睛裏開始流露,慢慢盛開。


    餘光掃見桌上擺放的物品,他走近俯身細看,一個蛋糕,兩個包裝精致的禮物盒,還有一束花。


    他將花拿起,放在懷裏問:“這個是送給我的?”


    張星凝點頭,唇邊綻開笑容,解釋著:“男生也可以收到花嘛,又不是隻有女孩子才能收到花。”


    許彥舟聞聲一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最後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心裏驀然湧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受。


    見他神色冷淡,沉默不說話,她以為他是不喜歡,便伸出手,拿過他抱著的花,“你不喜歡的話就當是送給我的吧,你不是還沒送過我花嗎,我買一束送給我自己也是可以的吧!”


    聽她這樣說,他才反應過來,他們在一起的這半年,他好像還真沒送過她花。


    他勾唇淺笑,支手抱過她懷裏的花,“既然是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你要是想要,下次我給你買。”


    “哦,好吧。”


    許彥舟拿過花仔細瞧著,沒再說話。


    張星凝一時也沒話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搓了搓手,周圍一下這麽安靜,她都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她深呼一口氣,上前一步攬住他的腰,覺得生日祝福還是得跟他說的。


    他見她靠過來,一隻手將花移開,一隻手環在她細柔的腰上。


    她靠在他的肩上,下頜蹭了蹭他裸露在外的鎖骨,抬眸看向他的眼睛,目光難得溫柔。


    “生日快樂啊許彥舟,十九歲不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但卻是作為女朋友的張星凝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希望你以後事事順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開心快樂......還有好好愛我,對我好,一直在我身邊,永遠陪著我......”


    平常兩人的相處都是互懟模式,很少說這般抒情的話,這會兒一下說這麽多,張星凝不禁覺得有些肉麻,還有點難為情。


    她慢慢垂眼,略顯別扭的呢喃出聲,可她說了一堆,他卻隻是凝視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最後她實在是詞窮了,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她抬頭問:“你傻了?我說了這麽多,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他沒有開口,待她話音落下,環在她腰際上的手收緊,稍稍上提,將她身子往上,他俯身,吻上她的唇瓣。


    他的吻溫柔又熾烈,好似要把他心中的思緒悉數表露。


    晚上在校門口碰麵時,她手裏隻有一個手機,他以為她是提前將禮物放在了餐廳,便滿懷希望地朝餐廳走去,可到了又發現裏麵什麽都沒有,他還刻意地找了幾圈,結果連禮物的影子都沒有。


    他其實一直都不相信她沒有給他準備禮物,以前每年都有,何況今年還換了種關係,怎麽說她都會為她準備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又不得不相信,所以那會兒他是真的以為她忙忘了。


    當然了,忙忘了也沒事,隻要她在他身邊,這些都是小事。


    但為了避免他們以後可能會因為這件事鬧矛盾,他還是想讓她去隨便買樣東西作為禮物送給他。於是,他拉著她去買了衣服,他隻當那就是她今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可結果呢,他都以為隻能這樣了,生日也就這樣過完了,而她,卻又給他上演了這一出!


    先是讓他懷疑失望,後又讓他滿眼驚喜。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他真想問問,她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如此對待他!


    難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隨便拿給她好玩兒?


    他將他的情緒盡數表露,擁著她吻了很久很久,站累了,便扶著她的身子到了床上,手裏的花放在一旁,攬上她的後頸,將她整個身子圈在身下。


    他吻得越來越熱烈,從唇瓣到脖頸,氣息亂作一團,呼吸急促地不像話,竹節般瘦長細白的指節穿過單薄的衣裳,輕輕向裏探進,而後越發肆意......


    “為什麽訂的雙床房?”


    意識遊離間,她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臉上散亂的發絲弄得她很癢,她伸手抹了一把,聲音微啞,“你剛才進來,沒看到房號嗎?”


    615房,他的生日正好是6.15。


    他埋在她的耳邊笑,所以選這個房間隻是因為它的號數,而不是......


    他微抬下巴,柔軟的唇瓣貼上了她的耳朵,呼出的熱氣縈繞在她的耳際,“今晚跟我一起睡。”


    “我......”


    他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側頭張唇含住了她的唇瓣,探入舌尖與她深吻。


    酒店隔音做得很好,盡管外邊就是繞城路,下麵還有幾條步行街,現在也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他們在房間裏卻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仿佛與周圍隔絕開了,耳邊隻有情意糾纏癡迷的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他們的身邊隻有彼此。


    越是這種時候,欲望滋生的速度就越快。


    許彥舟輕微抬頭,額前滲出一層細汗,胸腔伴隨呼吸上下起伏,喉嚨微滾,將那股欲望也一起吞下。


    他不敢再碰她,從她身上翻轉下來側躺在床上,伸出手為她整理衣服。


    “害怕嗎?”


    他剛才沒有控製住,不知道有沒有做出什麽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身旁女孩微張著唇,緩緩呼吸著,稍平穩後,她坐起身,整理著被他弄開的內衣,聲音低卻很清晰,“怕什麽,是你又不是別人。”


    說完怕他誤會,又補充了句:“別人要是敢這樣碰我,那他就死定了。”


    “不對!沒有別人。”


    隻有他。


    隻有他,才被允許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沒有別人,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所以隻能他碰。


    這話讓許彥舟很滿意,他起身將她抱在懷裏,又一個勁兒地親了她幾口。


    她被弄得很癢,伸手推他,“吃蛋糕吧,生日都快過完了還沒吃蛋糕呢。”


    “......哦。”他舍不得鬆開手,埋在她的頸窩處,許久才答應。


    難得見他這麽柔順,張星凝寵溺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鬆開手,她下床去拿了房卡插上,房間瞬間亮了起來。


    適應了周圍的黑暗,猛地光亮打來,兩人都下意識地閉了下眼。


    再次睜開,她幾步邁過去,移開椅子,示意他去坐在桌前。


    “你自己開,還是我幫你打開?”


    “你弄吧。”許彥舟手一撐站起來,在她移開的椅子上坐下。


    “那你準備許願吹蠟燭就好了。”


    張星凝拆開蛋糕的外包裝,將蠟燭一根一根插好,正想點燃蠟燭許願時,卻發現他們沒有打火機。


    “額......”她愣了一下,隨即轉身準備出去,“那個!你先等一下,我出去借個火!”


    “你慢點!”看她跑那麽快,他開口招呼了聲。


    話音未落,人已經打開門跑出去了。


    許彥舟搖頭笑笑,視線移向了桌上的另外兩個包裝盒上,四四方方的,一個大一個小,外麵的盒子很明顯是後麵買的,包裝得很嚴實,看不出裏麵裝的什麽。


    他不禁心生好奇,想知道她會為他準備什麽樣的禮物。


    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拿起一個盒子,搖了一下,裏麵有響動傳出,但聽不出具體是什麽物件。


    正想打開瞧瞧時,忽聽外麵傳來腳步聲,他下意識地就將手中盒子放回了原位,心中還隱約浮現一絲心虛來。


    不是送給他的禮物嗎?他心虛幹嘛?


    “火來了!”


    張星凝關上門,幾步奔過來。


    見他嘴角扯了一下,笑意透著一點不自然,她沒有多想,在一旁凳子上坐下,專心點起蠟燭來。


    小心翼翼地點燃所有蠟燭後,她又起身去將燈關了,靜靜坐在一旁,等他許願。


    許彥舟合上手,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閉眼,許下他十九歲的願望。


    她打開手機,將他許願吹蠟燭的畫麵錄製下來。


    他吹完蠟燭,轉頭看向她。


    她依舊注視著手機屏幕裏的他,跟他說了句:“生日快樂!”


    她的臉被手機遮擋很多,他笑了下,偏頭吻上她的臉龐,“謝謝女朋友準備的驚喜!”


    她唇角漾開,收起手機,問:“許了什麽願?”


    這麽多年,她好奇人許願的毛病還沒改。


    “許的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坐在一旁托臉笑,拿出她的道理說:“願望都是人實現的,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實現呢!”


    “關於你的我可不能隨便說出來,不能冒那風險。”


    許彥舟收了蛋糕上的蠟燭,拿來餐盤切蛋糕。


    “關於我的?”


    “嗯。”


    “說說唄,我更加好奇了。”


    他切好一塊蛋糕放盤裏,拿了叉子,弄了一小口喂在她嘴邊,寵溺地笑,“有什麽好奇的,不就那些話嘛。”


    “好吧。”見他不說,她也沒再堅持了,張口含下蛋糕,嚼了下,蛋糕不算太膩,她舀了一塊去喂他,“吃蛋糕,你也吃。”


    他張開嘴含下,問:“裏麵是什麽?”


    張星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幾乎是脫口而出道:“禮物啊,你真當我不給你準備禮物了?”


    “準備了不早點拿出來!”話裏蘊出一絲埋怨。


    “都說了忘了啊,你又不信。”


    她滿臉無辜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許彥舟咽下嘴裏的蛋糕,心想就她的記性,忘記也不奇怪,隻是?不是說忘在宿舍了嗎?怎麽又到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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